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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巡視登州府(1/2)

作者:拉丁海十三郎
第519章 巡視登州府

“戰馬一千四百五十八匹……”

“糧食二千九百七十六石……”

“大小商船總共三十五艘……”

“箭矢一百三十萬支……”

“絲綢四千匹……”

朱承泰本身不太認識字,便將記錄本交給陸伊典,請他幫忙彙報。陸伊典接過記錄本,一項一項的念出來。張準在旁邊靜靜的聽著,直到陸伊典全部唸完,他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最後感慨的說道:“藐山公,我們的國家,災難深重啊!”

藐山公自然就是張慎言了。他和劉航剛好在威海衛視察,安排內政生產,同時處理虎賁軍分配過來的物資。張準到來以後,兩人自然跟著張準一起到處走走,順便交流一些問題。張慎言聽到張準的感慨,也情不自禁的搖搖頭,最後無奈的嘆息一聲:“唉!”

陸伊典唸到的這些物資,都是張慎言親自清點過的。因為他有點擔心下面的人會不會虛報數字。虛報戰功在明軍裡面是頑症,根本不可能治癒的。將數字翻上數番乃是家常便飯。甚至,有些人過分的,竟然敢將數字增加十倍甚至是數十倍。

好像大同總兵官王樸,就是非常過分的代表之一。在韃子第二次入寇的時候,他不過是打死了四五個韃子,就敢上報打死韃子五六百人。其他的人頭,全部都是殺附近的百姓冒充的。偏偏朝廷居然採信了這樣的數字,還下令公開表彰。

這樣做的後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所有的軍官,都虛誇成風。以後的戰功,你要是不增加十倍二十倍,你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呼。按照兵部的統計數字,韃子至少被打死了五十萬不止。問題是,在打死了這麼多的韃子以後,還有那麼多的韃子,繼續入寇,繼續威脅京師。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誰也不會說破。即使是張慎言,也不會貿然的挑破其中的貓膩。因為,最需要這個數字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尊敬的皇帝陛下。既然在真正的戰鬥中無法消滅韃子,那就只好在奏章上過過乾癮了。出任內閣的,出任兵部尚書的,要是不明白這一點,一定會死得非常慘。

然而,在虎賁軍這裡,張慎言看到的,卻是實實在在的繳獲,實實在在的殺敵數字。倉庫裡的繳獲物資,和賬冊上的數字,絕對是吻合的。正是因為如此,張慎言的內心的感觸更深。要不是親眼看到,他根本不敢相信,明國居然有人能夠從韃子的手裡搶到物資。韃子的兇殘,天下皆知。要從韃子的手上搶東西,談何容易?

劉航冷冷的說道:“除了戰馬和箭矢之外,其他的東西全部都是我們的。韃子搶了去,我們搶回來,天經地義。藐山公,我劉子豪說話比較直,我是不怕說,這樣的朝廷,這樣的軍隊,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我們可以將丟失的物資搶回來,可以將國家的尊嚴挽回來,但是,那些被殺死的人呢?那些被焚燬的房屋呢?那些被夷平的城鎮呢?誰能彌補這樣的損失?”

張慎言聽到劉航的話,內心的感觸更深,他再次無奈的嘆息一聲,苦澀的說道:“子豪,我知道這一點,我對朝廷內閣和六部也是非常失望的……只是,皇上是被矇蔽的……唉……一言難盡啊!”

劉航直言不諱的說道:“我看未必!王樸報上去的數字,明明是假的,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難道皇上看不出來?難道他沒有能力辨認真偽?要是他看出來其中的貓膩,卻又相信這個數字的話,他分明是在胡來。要是他沒有能力辨認數字的真偽,說明他這個皇帝,能力水平實在是有限。想要拯救這個國家,只有換一個人當皇帝!”

在張準的利益集團裡面,劉航的思想是最激進的,對朝廷、內閣、六部、皇帝,都非常的反感。他是毫不掩飾的支援張準推翻朝廷,推翻皇帝,重新建立一個王朝的。張慎言眼下還有點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意思,劉航當然要直言不諱的指出來。

張慎言很清楚劉航的意思,所以,他顯得很痛苦。他的思想,還有他曾經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訴他,應該做一個忠臣,誓死效忠皇帝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眼前的事實,還有他的理智告訴他,當今的朝廷,已經完全不用指望了。而崇禎皇帝,好像也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滅亡的邊沿。

陳奇瑜顯然是沒有必要下獄的。甚至,他應該得到重用。陳奇瑜絕對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他提出的剿匪主張,從戰略上是完全正確的。事實上,他的確是成功的將陝西亂軍逼入了車箱峽。只差最後一步,他就能將這群陝西亂軍完全撲滅。之所以會失敗,主要是陳奇瑜太低估了陝西亂軍的狡猾,沒有意識到人性的複雜。

作為一個文人,陳奇瑜是有能力的,只是沒有想到人性是如此的醜陋。換言之,就是他太天真了。要是崇禎皇帝能夠饒恕陳奇瑜一時的過錯,繼續重用。那麼,陳奇瑜在接受了車箱峽教訓以後,必然會加倍的努力,繼續圍剿陝西亂軍。以他的才華,再來一次車箱峽是不難的。屆時,有過之前教訓的陳奇瑜,肯定不會再上陝西亂軍的當了。因此,剿滅陝西亂軍,是完全有可能的。

只可惜,崇禎皇帝實在是太急躁,對臣子的要求太高,刻薄寡恩,絲毫不念君臣之間的情誼。他只看到了陳奇瑜在車箱峽的過錯,卻有意識的遺忘了陳奇瑜將陝西亂軍圍困在車箱峽的本領。結果,一道詔書下來,將陳奇瑜下獄。於是,其他的前線將領,頓時心寒如冰。累死累活皇帝看不到,死在前線也不過是幾百兩銀子的撫卹金,有一點點的過錯,卻被揪出來問罪。跟著這樣的皇帝,哪還有什麼心思打仗?

有王樸的例子在,還不如大家都學王樸。反正,只要不斷的上奏,說是某某某大捷,又剿滅了多少千,多少萬的陝西亂軍,等著上頭的賞賜就是了。就算上頭沒有上次,自己也沒有損失。總之,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要和陝西亂軍硬拼。因為,拼死了你什麼好處都沒有,還困難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何必呢?

何苦呢?

劉航情緒上來,忍不住心情有些激動,一針見血的說道:“藐山公,你看看這些物資,要搶掠多少人,要搶掠多大的地方,才能蒐集到。長城內外,可沒有多少的糧食,多少的絲綢!這裡每一斤的物資,可能都帶著一斤的鮮血!”

張慎言只能默默的嘆息一聲,沒有反駁。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反駁,也沒有反駁的心情。劉航提到的全部都是事實。他要是視而不見的話,就成了溫體仁一樣的官員了。沒有良心,麻木不仁,這就是張慎言對內閣和六部高官的總體評價。

韃子自身不可能有這麼多的物資,尤其是糧食和絲綢,這些物資當然全部都是從關內搶掠來的。作為曾經的刑部侍郎,張慎言對崇禎二年韃子入寇時的搶掠印象很深。明國到底損失了多少的百姓,損失了多少的物資,他知道得很清楚。這個實際損失,和朝廷公佈的數字,至少相差三十倍。

明國的北方,本來就比較貧窮,糧食、絲綢的產量都很低,韃子要搶掠到這些物資,不知道要搜刮多少地方,殺死多少人。每一斤的物資裡面都浸淫著一斤的鮮血,毫不為過。作為刑部侍郎,張慎言接觸到很多的內幕,其中有些內幕,有些官員的醜陋嘴臉,他連提起來都覺得羞恥。

現在,虎賁軍將這些物資從韃子的手上再搶回來,等於是讓韃子的搶掠成果,完全化為烏有。間接上,也算是為明國挽回了損失。在一定程度上,還為明國挽回了丟失已久的尊嚴。別的什麼都不說,單純這一點,張慎言就有很深的感觸。

明軍和虎賁軍,一個是被搶,一個是搶回來,這之間的差別,還需要什麼語言來描述嗎?韃子入寇的時候,明軍有幾十萬人,卻依然無法阻止韃子的洗掠,只敢躲在城鎮裡,眼睜睜的看著韃子肆虐,滿載而歸。而虎賁軍,滿打滿算,還不足兩萬人。兵力還不到明軍的一成。

然而,虎賁軍不但在黃縣殺死了那麼多的韃子,還將兩個奴酋和一群韃子圍困在了登州城。現在,更是透過海軍,直接從韃子的手裡搶掠到大量的物資。這樣的戰功,需要多少的明軍才能做到?一百萬?三百萬?張慎言無法估算。或許,就算是五百萬的明軍,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饒是張慎言的立場再堅定,這時候都情不自禁的動搖了。明國這樣的朝廷,這樣的軍隊,真的有繼續效忠的必要嗎?想想那些遭受韃子荼毒的百姓,想想那些只知道爭權奪利的文武百官,張慎言覺得自己好像距離朝廷是越來越遠了。

“藐山公,您還有什麼需要嗎?”張準輕聲問道。

“沒有了,足夠了。”張慎言溫聲說道。

“好,以後要是還有同類的物資,都優先劃撥給你們登州府。子豪,這個事情,以後就交給你來負責了。”張準說道。

“明白!”劉航簡短的說道。

“老夫就代登州府的百姓,謝謝玉麟你了。”張慎言誠懇的說道。

張準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能察覺到,張慎言的心態,正在緩慢的發生變化,虎賁軍和登州府所發生的一切,正在慢慢的改變著張慎言的思想。對於張準來說,張慎言的改變,當然是一件好事。

除了戰馬之外,其他的物資,張準都劃給了張慎言處理。反正,這些物資,虎賁軍自身也用不上。至於虎賁軍和張慎言都用不上的物資,如那些箭矢、弓弦、牛筋等,就交給劉航去處理了。劉航怎麼處理?當然是儲存起來,準備什麼時候又賣垃圾。

現在萊陽的聞香教和棲霞的聞香教,局勢越來越緊張,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箭矢又可以派上用場。就算聞香教暫時不要,以後地盤擴大了,和陝西亂軍接觸了,或許陝西亂軍也會出錢購買的。說起來,虎賁軍和陝西亂軍還是同盟軍,是亂軍的第三十七營啊!

當天晚上,張準召集威海衛的虎賁軍各軍種負責人舉行會議。會議的重點,當然是威海衛軍港的建設。具體的事情,張準當然是不會過問的。他只是簡單的說明一個問題,要將威海衛軍港建設成超大型的軍港,成為虎賁軍海軍最強的存在。

“預計三年的時間全面建成。”

“每年投入的建設資金,大約是三十六萬兩白銀。”

張準冷靜的說道。

海軍從來都是最燒錢的,建造戰船需要錢,建設軍港同樣需要錢。要將海軍堆砌起來,離開白花花的銀子,絕對不行。每年三十六萬兩白銀,攤分下來,就是每個月三萬兩。這個數字是相當驚人的。須知道,這僅僅是建設軍港的錢,而不是整個海軍的軍費。張準肯定又要想辦法開闢更多的財源了。

會後兩天,張準到威海衛的各個地方,親自去查看了一遍。威海衛和天津衛、安東衛一樣,在明朝初年,都是特殊的衛所。威海衛下面管轄五個千戶所,每個千戶所的編制軍戶,有1600人,加起來剛好是8000人,加上軍戶繁衍的家屬,加起來有七八萬人。

按照《均田令》的相關規定,威海衛已經全面推行了分田分地的政策。威海衛原來的各級軍官,在各方面的沉重壓力下,都不得不將手上的田地分散,以滿足《均田令》的要求。否則,將會遭受虎賁軍的鎮壓。張準隨後改組了威海衛的權力架構,取消了原來的軍官制度,將威海衛改為威海縣,任命新的知縣,組成新的權力架構。

在經過一番動作很大的變革以後,威海衛的貧窮軍戶,都得到了屬於自己的土地。為了保住自己的土地,年輕軍戶,都很踴躍加入虎賁軍。由於虎賁軍暫時還不需要這麼多的兵力,因此,這些年輕軍戶,就成了建設威海衛軍港的主力。每天,都有超過三千名的年輕軍戶,在威海衛的各個工地幹活,光是工錢的開支,每天就超過一百兩白銀。

視察完威海衛以後,張準和張慎言一起,來到了寧海州、福山、文登、成山衛、靖海衛各地視察,深入基層瞭解情況。

寧海州的情況比較特殊一點,當初設定在這裡的知州,已經跟著阮大鋮投降韃子了。在虎賁軍到來的時候,他被逮捕,然後宣判,以叛國罪的名義被處死。隨後,虎賁軍選拔了新的知州。

福山縣距離登州城很近,是虎賁軍重點駐紮的區域。張凌雲率領的虎賁軍陸軍品字營,就駐紮在福山。根據形勢的需要,張准將品字營的兵力,從原來的兩個協,增加到三個協,總兵力大約900人。福山同樣根據《均田令》的相關規定,推行了土地改革。

文登位於山東半島東南的核心區域,到威海衛、成山衛、靖海衛的距離都差不多,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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