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臉慢慢貼近了玻璃,突然一下轉過身,像是一條滑不留手的魚一樣躲開了身後的這個人
“小朋友,怎麼跑到我家裡來玩了”
知道自己被抓了個現行,小白也不急,慢慢把頭上的帽子往下面拉了拉,擋住刺眼的陽光,“大騙子帶我來的”
身上好像是無數的螞蟻在咬著自己,越來越難受,手上,臉上,腳上,小白兩隻小手四處撓,根本就沒有停下來
發現了這個孩子的不對勁,修瑜走近了幾步,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又警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敏銳地看清楚小傢伙白嫩如蓮藕的手臂、小腿上都是紅包,修瑜猜想這個孩子恐怕是過敏了皺了眉頭“你父母呢?怎麼讓你一個人在這裡?”
他從醫院裡回來,為了應付媽媽皇甫青園,不得不回到半山公館的別墅裡來沒有想到繞到後花園裡來,會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貼在自己家別墅的落地窗玻璃上
這個孩子,讓他不自覺地想到了自己那早夭六年的小侄子修海帆,當年小海也是這樣白白嫩嫩的,古靈精怪
莫名的,修瑜對這個並不友善十分警覺的小孩子有種好感
小白被身上難以停止的癢弄得十分煩躁,低了頭,只顧使勁地撓白嫩的手臂上被他沒有輕重的力道抓出了一道道紅色的長長痕跡,十分刺眼
修瑜幾步上前,一把將這個還在忙個不停的孩子的手抓住,抱了起來,“別撓了,小心等會留疤了我給你上藥”
小白瞪大了眼睛,鼓著腮幫子,警覺地看著修瑜,扁著嘴,“你會不會把我賣了”
“我不要你抱!”
“你把藥拿出來,我自己塗!”
修瑜完全忽視這個孩子的警覺心,直接打開了落地窗的後門,把他放在門口的地上,囑咐了他,“站在這裡,別亂跑”
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被哪個粗心父母不小心看丟了,修瑜知道他戒備心重,乾脆把他放在門口,轉身上到了二樓的臥室裡去拿藥
等他從二樓的下來的時候,門口陽光照射進來的地方果然沒有了那個小孩子的身影,修瑜快步走到門口,後花園也沒有那個小孩子的身影
他這一上一下只不過一分鐘都不到,小孩子腿短人小怎麼會那麼快就不見了,看著手裡翻出來的藥,不禁苦笑了一聲
忽然身後冒出一個細小的聲音,修瑜轉身,那個小傢伙正踮著腳,踩在櫃子上,去夠牆上掛的那幅畫,一頭捲髮亂糟糟的,剛才發出的聲音,是他把帽子給碰掉到了地上發出來的
那動作太危險,修瑜趕緊一把將他抱了下來
“那樣很危險,知不知道?”
他冷了語氣,教育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要是不小心摔下來,那怎麼得了
小白抬起臉,眼巴巴地看著牆上的那幅照片,“我想要那個照片”
“不行”
回頭望了眼那幅照片,修瑜立刻乾脆的拒絕不是因為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孩子,所以捨不得的緣故,而是因為那幅照片是他和景淼的婚紗照
其實也說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婚紗照,是一個朋友在他們兩人的婚禮上,抓拍到的他跟景淼兩人站在一起時候的鏡頭
整個家裡面,除開兩個人結婚證上的合影,這是唯一的一張兩個人的合影,也是唯一的一張結婚照
修瑜並不在這個空空蕩蕩的別墅裡常住,但是這裡面的東西幾乎都沒有動過,包括客廳裡的任何佈置,都跟當年一模一樣
這裡是一座回憶的城,人去樓空,只有回憶了而已
似是發覺自己剛才拒絕的語氣太生硬,修瑜又補充了一句,“除了這個照片,其他的都可以那幅畫怎麼樣”
他指向電視牆那裡懸掛著的一幅少女的背影
小白搖搖頭,低了頭,又開始撓手上紅腫的包
修瑜抓住小孩子不老實的手,開始給他上藥
那藥塗上去,清清涼涼的,小白扭來扭曲的身子安靜下來
“臉,抬起來”
給小白上完了腿和手,修瑜準備給這個孩子塗臉上
小白皺了眉頭,順從地抬起臉來
一張白淨的小臉上幾乎都佈滿了大小不一的紅包
“你叫什麼名字?”
修瑜邊塗藥,邊問這個孩子的資訊,等會要是這個孩子的粗心父母沒有來找孩子,他就要把這個孩子送到小區的物業管理處去
“小白”
塗了藥在臉上,那藥的味道有些刺鼻,小白說話的時候模糊不清,甕聲甕氣,修瑜沒有聽清楚,皺眉反問,“修白?”
這個半山公館還有人姓修?
小白沒有說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望了望眼前這個給自己塗藥的叔叔,又看了看牆上的那幅照片
等藥抹好了,修瑜站了起來,“走,我送你去物業那裡,讓他們幫你找父母”
小白戀戀不捨地站了起來,眼珠子一轉不轉地盯著牆上的照片
修瑜將這個磨磨蹭蹭的小孩子抱了起來,好奇地問他,“小朋友,你怎麼這麼喜歡這個照片?”
小白點點頭,小臉上紅包腫著,上面還抹了綠色的藥,怪滑稽的,神色卻十分正經,“因為那是我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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