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裡,藍妙還沒有醒,只是緊皺著眉頭,好像很難受一樣,不停地低聲呢喃
“大嫂,你需要什麼?”
景淼湊近了她
“淼淼……”
因為剛剛才從手術室裡出來的緣故,藍妙的聲音虛弱,輕飄飄的,發音有些不清楚,景淼居然有種聽到她在叫自己名字的錯覺
“大嫂,你是需要喝水嗎?”
景淼湊近藍妙的耳邊,詢問道
可是藍妙只是搖著頭,聲音越來越急促,像是在做著一個噩夢,一個讓她難以承受的噩夢一樣
“別叫我大嫂,我不要當你的大嫂,我是妙妙,不是藍妙,修瑜哥哥,修瑜哥哥……”
睡夢中的藍妙還一把抓住了景淼的手,用力地握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求生的稻草一樣,死死不放開
終於聽清楚的景淼,有種像是被雷劈過的感覺,全身都僵硬了
北方的醫院裡,暖氣十足,和外面滴水成冰的寒冷形成鮮明的對比明明身處在溫暖如春室的病房裡,她卻覺得自己直直墮入了極寒的地獄
感覺到藍妙的指甲都掐進了自己的皮膚裡,景淼吃疼,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甩脫這個把她拖入地獄的手
心裡這樣想著,景淼手裡就已經這樣做了,藍妙的手啪地一下被甩回了床單上
這個時候,藍妙平息了下來
一切都歸於平靜
藍妙安安靜靜地睡著,除了眉頭仍舊輕輕皺起
景淼呆呆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遠遠地凝視著床上這個睡著的人這一夜,直到天將亮,藍妙都沒有再做噩夢,沒有再說一句夢話
走廊裡,護士噠噠噠的走路聲,病人們不時的咳嗽聲,清潔工打掃的聲音,隨著漸漸光明的天空多了起來
直到房門被推開,修家的管家出現,景淼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就這樣枯坐了一個晚上
“快回去休息,你怎麼穿這麼少啊?手腳怎麼都冰涼的?快點回去”
管家見景淼的臉色有些蒼白,又看到她身上僅穿著睡衣,雖然病房裡開著暖氣,可還是容易感冒,要是修家的媳婦一個個都進了醫院,到時候修老爺子回來,恐怕她就不好交代了
昨天晚上出門的時候,她披著的睡衣,給了當時昏迷著的藍妙現在聽管家這麼一說,她正想搖搖頭,還沒有說話,已經打了一個噴嚏
“車子已經等在樓下了我送你下去”
景淼搖搖頭,拒絕了管家的好意
一覺睡醒來,已經天黑了
感覺頭有些沉沉的,景淼揉了揉太陽穴,恐怕還是有些感冒了忍著全身的痠痛,景淼下樓,修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看著軍事頻道
“爺爺”
“我聽說,你大嫂昨天晚上住院了,怎麼好好的,突然會突然到醫院裡去”
“可能是吃錯什麼東西了”
景淼撒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謊,將昨天晚上的事情,遮掩了過去如果說實話,很難想象藍妙在修家這樣的名門望族中, 將要如何自處
已經是寡婦的大嫂,喜歡上已婚的小叔子這種惡俗的亂倫新聞,是絕對不允許出現在修家的
修老爺子也沒有放在心上,目光關注著電視裡的新聞,淡淡地吩咐道,“你去醫院裡看看”
景淼換了衣服,拿著家裡的廚師燉好的湯,往醫院裡去
車子沉穩駛過街上時,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了下來,漸漸覆蓋住整個城市銀裝素裹的世界,舉目望去,都是一片純潔的白色
“好大的雪啊”
看的入神的景淼,不禁讚歎出聲
“夫人是南方人?這樣的雪,在我們這裡都還算小了”等紅綠燈的時候,前方的司機笑著對景淼說
景淼只是笑
到達醫院之後,景淼提著保溫瓶,還沒有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藍妙激動的說話聲
“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沉默
“啪……”
裡面好像什麼被摔到了地上
景淼推開門,正好聽到藍妙撕心裂肺地哭喊,“是不是因為騙了你,成為了你的嫂子,所以你就恨我!我只想當你的妙妙,如果不是因為藍家,我也不會被人送上你哥的床!我是被下藥的!”
修瑜將滾落到地上,情緒激動的藍妙抱了起來
從景淼的角度望過去,修瑜的眉頭微蹙,似乎隱忍著什麼,逆著窗外照進來的白色雪光,映襯的他整個人的輪廓堅硬如鐵
藍妙哭倒在修瑜的懷裡,緊緊揪著他前襟的襯衣,像是一隻絕望的困獸,內心裡千萬積壓的痛苦,除了撕心裂肺地哭泣,再沒有別的方式宣洩出來
“妙妙……”
修瑜似乎嘆了一口氣,極為無奈地輕輕說出口藍妙幾乎是立刻就止住了哭泣,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修瑜
心口像是被這聲溫柔的妙妙撕開了一道血口,裡面積蓄的情緒,瞬間奔湧而出內心裡已經風起雲湧,波濤翻滾,可景淼的面上卻只是慢慢彎了彎唇角,輕輕退了出去
一口氣直奔到樓下,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涼意,紛紛飄落的雪花落到她的臉上,頭髮上,衣服上,幾乎是立刻就化掉了
等在樓下的司機看到去而復返的景淼,呆了一下,“夫人,怎麼溼成這樣了?臉上都是水”
“啊,我看雪看呆了……”
景淼扯開一抹僵硬的笑,順手抹了一把臉,卻發覺那水都是熱的這一定不是淚,一定是化掉的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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