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又講了些流沙島的風情,忽然道:“孔小哥,也不知道你此行是來作甚?若是遊玩,這可不是什麼好時節啊。”
“怎麼?”孔宣心忖:“猜也知道不是好時節,若是光風霽月的,老申也不會介紹我來這裡推銷樓車箭塔啊?”
“你是不知道。”老吳一指那百丈堅牆。“你剛來,定然對這城牆的建設極為好奇,哪有建一半的城牆?不過這也是流沙島的特殊情況,那千丈流沙灘每年這個時節,春潮翻湧,除了攜帶更多的浮沙衝擊上岸外,還有一種碧鱗魚怪隨著潮水衝擊而來,這種魚怪也不知道看中了流沙島什麼,每年這個時候都要來一趟,也不見得它們有得到什麼啊?”
“咦?有這種事?”孔宣好奇了。“老吳,你細細給說說,這碧鱗魚怪什麼德行?”
“還能什麼德行,半魚半獸的,腦袋扁長,一身碧鱗,都有練氣高階的修為,有些特異還有通脈中期的修為,據說數十年前,還有修士斬殺了一頭有無漏期修為的魚怪,不過我這麼幾年最多也就見到一頭通脈高階的魚怪。”老吳掐指算了算,道:“你若不急著走,在等三四天就是魚怪上岸的時間了。”
“難怪。”孔宣心道:“這魚怪修為不高,只要防住不被直接衝擊凡人居所就好,半拉城牆足矣!”
老吳道:“若是孔小哥有意見識一下魚怪,城主府那頭這會還有招募修士,抵禦魚怪,可以憑魚怪頷下的碧珠領取仙石獎勵。也算是貼補些丹藥耗損。”
孔宣心中有了定算,拱手笑道:“成,多謝老哥了,我這就去城主府看看。”
老吳也乾脆。“行,孔小哥去,有空再來老吳這轉轉,也給我說說我那本家兄弟過的如何。”
沿著街市一路而上,道旁不再是攤位散佈,而是一座座亭臺樓閣,樓閣外各有匾額橫陳,幡布招展,細細一看,好不齊全,有臨湖酒肆,有沿街菜館,更有肉攤菜市,當鋪藥廬,甚至一條繞城而過的一條江上還有數艘煙柳花船。
那花船之上的窯姐眼見一俊俏少年踱步而來,嬉笑招呼,媚眼如波,俯下身來,露出半拉白膩,引得一旁的客人心中不忿,一巴掌拍在翹臀之上,蕩起滾滾肉浪。
孔宣只是略掃一眼,倒是發現這花船之上客人竟多半是修行之人。
天元世界的修士雖不講究上體天心,天人合一,卻極重明心見性,照見五蘊,這些修士都是練氣高階修為,甚至還有幾位有通脈初階,卻沉溺在煙花俗媚之中,日後的成就定然有限的很。
孔宣又是莞爾一笑,這偌大世界的修士,哪能每個都苦心修行,多半也是衝著修士的威風強力這才走上了這條道,得到與失去心中自有一杆稱量,哪裡又是外人可以揣度的。
一念及此,孔宣忽覺豁然開朗,踏入這個世界至今,先是被孔家逐出家門,隨即遇到呼延崇這個龍虎大修士,而後就是白無傷與赤火尊者這樣的強大修士,後來更是見證了一群龍虎大修士之間的爭鬥,若說孔宣心中沒有什麼想法定然是假的。
我即為人,當不為俎上魚肉,當不授人以柄,當自掌命運!
修行一途,無論本意如何,終究爭的是命運二字!
所謂聖者渡人,強者度己,孔宣心中並無為黎民掙命,為蒼生尋道的心思,所爭命運只是自己的長生,自己的順運。修行之人,第一個體會到的好處從來不是強大的能力,而是長命。凡塵俗人命理終究不過百年,就是極少數精擅保養,百年之際也定然是精血衰退,垂垂老矣,只有修行一道,藏本歸元,吞納精華,練氣圓滿則精元百歲不衰,通脈圓滿則壽元綿長,無漏金身更是閉鎖真元,一旦抱虛成丹,則三百年歲不稱老,五百福壽不竭元。…。
若能降服龍虎,歸納陰陽,則千年可期,甲子不念!
更有傳說金丹大道,氣血充盈無倫,從此與日月同起,與山河共勉!
正所謂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孔宣自覺命運即將自己引入此地,自己定然是要爭得這命運二字!
他從不求聖人度己,自求恆強自度!
恆,乃是永恆,無論時間如何飛度,無論空間如何轉移!
強,乃是強盛,肉身氣血無倫強大,精元神魂不昧長盛!
一念及此,孔宣頓覺神魂澄淨無比,如有一道明光照見本性。心臟勃勃鼓動,一股新生的血液沿著血管流經全身,洗去腐敗舊血,修復舊疾暗傷。渾身只覺活泛清透,奇經八脈暢通無比,三百六十五個竅穴齊齊張開,噴出敗血暗毒,隨後吞納天地精氣,竟發出輕微的雷鳴震響!
這三百六十五聲震鳴,立時驚醒了孔宣,他才這覺得渾身油膩腐臭,神念卻是活泛的猶如新生。
雖然系統日誌中並無標明發生了什麼變化,孔宣自己卻是知道,自己無意中竟是將自身易經洗髓了一番,從此神念與真氣相合,再無之前雲龍尊者與八臂尊者擔憂的根基不牢的問題!
孔宣心中知道,這還多虧了桃仙娘給予的那枚煉形化魄丹,這枚極品丹藥半數藥力震住太陽金焰,另外半數藥力卻是化入肉身,如今因著自己一時心潮湧動,盡數發揮出來,一氣貫通八脈,通達周身竅穴,這一番際遇,可是將孔宣的基礎打得無比牢固!
聞著身上猶如腐屍一般臭味,還有那髒惡無比的敗血穢物,孔宣都覺無法想象之前自己的肉身究竟是如何的汙穢。
剛好行到這江邊,孔宣怪叫一聲,直接跳起投入江中,任由江水沖刷自身,仰身觀覽天穹上漸明的星辰,隨波而下。
那花船之上的窯姐,聽得這一聲怪叫,齊齊探首檢視,卻是一名少年郎放浪逐波,心中也是泛起一陣歡欣,不自覺開懷憨笑。
“那少年郎,上來,上來與姐姐共飲一杯……”
孔大官人輕撥江流,在水面上打了旋,招手回應道:“灑家去去就來,尋得一諸香草瑰花與諸位姐妹相合,再來宴飲!”隨即沒入江流,只餘下一陣暢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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