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快半夜了,西廂的房中還亮著昏黃的亮光,金刀公主應該沒有睡,因為窗戶上還投著她託著香腮的影子。
“咚咚咚,”三聲輕響,沒等裡面問是誰,外面已經響起某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別說話,是我,”
正盯著燭火託著下巴發呆的金刀公主突然被這敲門聲驚醒了思維,一聽外面是孟星河的聲音,她眉頭就蹙了起來,心道都半夜了,這傢伙摸到自己房中來做什麼,聽父汗說這傢伙在中原好像有個花柳先生的不雅名號,這半夜三更,她雖然不怕孟星河做什麼事情,卻也遭不住臉瞬間紅了起來。
“咯吱,”
雖然內心經過許久的掙扎,金刀公主還是起身為孟星河開了門,不過卻身子靠在了門邊欲擋住孟星河進來,道:“有事兒快說,本公主可沒心情同你徹夜長談,”
她怎麼知道我會徹夜長談,沒看出來還是個細心的人兒,孟星河眉毛一挑,恰好這時候他先前吩咐準備的文房四寶被趙府的僕人拿來,說了聲“大人準備的東西已經全部拿來,”手中拿著筆墨紙硯,孟星河一時語塞,由於想不出更好的不被人拒絕的理由,他只能現場發揮才智道:“想不想找回你的馬,想就讓我進去,”
這個理由簡直是天衣無縫,本來金刀公主就在為自己的愛馬踏雪而感傷,一直在屋裡擔心著未曾入睡,現在聽見孟星河信誓旦旦的這句話,她焉有拒絕的理由。
“進來吧,”側開身子讓出一條過道,孟星河大人終於進了這個胡女的屋子。
“說吧,我的馬在那裡,是不是你和那個叫趙浩然的人暗中派人給我偷了去,我父汗口中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想不到卻做這不三不四的勾當,當真是陰險小人啊,”
撇了撇嘴,金刀公主將房門關上,她不怕孟星河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畢竟她也不是吃素的。
面對她的含血噴人,孟星河沒有據理力爭,他只是很悠閒的拿出硯盤,發現沒有可用的清水磨墨,終於還是在金刀公主憤怒的眼神中,將她先前還沒喝完的茶水倒進了硯盤。
“胭脂味不錯,想必是每年從長安通往塞外的商人手中買到的吧,”看見杯口邊那抹硃砂紅,饒是孟大人定力再好,也被稍稍撩撥了一下,不過旋即收回心來,一隻手拿著毛筆,一邊在一張紙上畫來畫去,也搞不懂他在畫什麼,好像很專一的樣子。
也許是孟星河畫東西太過專一,很久功夫都沒和身邊的公主說話,甚至連看也不看她一眼,這讓放他進屋的公主很是氣憤,公主就一直待在他身邊,默語很久終究找了張凳子坐下來,她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有如此沉默的時候,在草原的時候,聽的最多的就是那個如今對突厥國什麼事都不管的父汗整日拿著一壺烈酒嘮叨著這傢伙的名字說世上只有和孟兄弟喝酒的時候最痛快,和他在說話的時候最痛快,而且總在她耳邊提起要是能將孟兄弟請來突厥他老人家就不寂寞了,還說什麼有了他,突厥勢必會成為西北一支無人能抗衡的種族,馬蹄甚至可以踏到往西北走更遠的草地上,公主本是草原的天之驕女,那裡聽得這翻話,她從小無論騎射還是膽識都在心裡暗自定格要超越草原上所有的男人,如今聽見以前常讚歎自己的父汗居然對一個漢人念念不忘,她人雖在草原,但心已經跑到中原,不為別的只為發誓要和這個男人比一比,賽馬不過是牛刀小試,如不是在河清縣遇見愛馬被偷,此刻她已經勝了孟星河一次。
哼,看你能玩什麼花樣,偷偷瞧了眼孟星河,公主就安靜的像只熟睡的兔子,可是,她平常也算坐得住的人,有時候在草原上為了打一隻獵物,甚至可以伏在草地上一動不動幾小時,可是現在聽見耳邊傳來男人均勻的呼吸聲,她怎麼都安靜不下來。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因為這樣的僵持,越來越枯燥,公主終於打破寂靜道:“說吧,你究竟來找我做什麼事,”
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用這種近乎哀求的語氣,金刀公主都覺得不可思議,這還是自己嗎,這還是那個要超越世上所有男人的金刀公主嗎,心裡不斷的疑問,耳朵卻豎起來等著孟星河的回答。
自從進了這間房子,孟星河就拿著筆在紙上寫著東西,專注的樣子好像在寫什麼重要的事情,可是等金刀公主剛剛把話說完,孟星河就像跳入熱水中的青蛙,嘣的一聲就蹦出來,道:“我想用我知道的,和你交換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金刀公主眉頭一皺,心裡自然知道孟星河要交換的東西甚至可以說是她身上最珍貴的,“你先說說你的條件,低了我可不答應,”
“呵呵,”果真是個不吃虧的女人,難怪邊疆大了那麼多年帳都沒取得實質進展,眼前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好對付,難怪連杜小姐都佩服她。
“我想交換的東西很簡單,只求心裡明白,至於條件,我想我如果不用娶你,你也不用嫁給,這樣絕好的條件算不算,”說話的時候,孟星河的眼睛緊緊盯著眼前這看不清模樣的突厥女子,從她的瞬間做出的反應,孟星河覺得自己說出的條件讓她動心了。
也許是被孟星河戳到了痛處,金刀公主喃喃道:“你說你想知道什麼,”她顯然是默許了孟星河說的條件,其實,像她縱橫草原的天之驕女,怎麼可能輕易就成為和親的籌碼,這簡直就是恥辱,突厥女人寧願一頭撞死,也不會在婚姻大事上退步。
孟星河頓了頓,他不是不知道眼前此女子何等好強,而是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條件,想必對和親一事並非自願,此刻同樣不情願的孟星河道:“我只想知道,如今邊關正在打仗,突厥突然讓你前來大唐和親,你們究竟是怎樣說服李世民的,”
“呵呵,你別把李世民看的很雄才大略,我們需要拿出一樣東西,別說你把你嫁去塞外,就算讓他歸還以前奪取我們突厥西北的十幾座城池也不是沒有可能,”對於孟星河的不知,公主不屑道。
“什麼東西,”孟星河好奇道,突厥國拿出這樣東西,就能讓李世民放棄干戈,那也太不可思議了嘛,要知道,在自己去嶺南的時候,邊關就已經開始打仗了,這死了多少大唐的將士豈是輕易說斷就了斷的。
直接無視孟星河臉上的疑惑,突厥公主道:“反正你都快成為我金刀的男奴了,告訴你也無妨,而且此事你遲早都會知道,你前往突厥是改變不了的事情,”咯咯笑了兩聲,在孟星河詫異的目光中,但見那突厥小妞將一雙玉白的藕臂伸進寬大的上衣袍子中。
“銅鏡,”看見金刀公主拿出來的東西,孟星河摸了摸自己身上某處地方,那裡有兩塊和金刀公主一模一樣的銅鏡,一面是當初自己穿越而來時袁天罡送的,一面是去嶺南的時候,從那南詔祠堂聖女手中得到的,在身上踹了那麼久,至今都不知道這兩樣東西做什麼,就算是充當古玩,它也沒那個價值。
聽見孟星河認出了自己手中拿出的那面刻著龍紋鳳羽的銅鏡,突厥公主道:“這快東西,一直在我們突厥國秘密保藏了多年,據說有了這樣東西,就可以開啟太平教消失近千年的天宮,這麼多年來,李世民所做的許多事情其實都是為了湊齊這些東西,”
如同發現桃花源那樣,恨不得立刻鑽進去看個究竟,想不到這東西還有如此大的秘密在裡面,並不是很懂的孟星河繼續問道:“那如果這些東西永遠都湊不齊怎麼辦,”
“不可能的事,就我所知,現在李世民那裡有一塊,我們突厥國有一塊,只差三塊就可以湊齊這五件東西,據說,只要湊齊這五面銅鏡,就可以找到傳說中消失了近一千年的天宮,你可知道,我父汗就算當年被唐朝秘密囚禁寧願毀掉都不肯教出來的寶物,如今卻要我帶到長安用它作為和親賀禮的方式只為換得將你回突厥,”
“不知道,”孟星河搖頭,看見那金色氈帽下爆發出來的光芒,他感覺眼前這女子像頭野狼。
“不知道就算了,你不是大唐皇帝的心腹官員嗎,讓他告訴你吧,”砸了砸嘴,女子的口氣頗有幾分戲謔,像是孟星河至始至終都是個局外人,不過是被人牽著鼻子耍的猴子。
在說話上買了一個關子,感覺今晚說的話已經太過了,因為有了孟星河的約定,那突厥女子終於能夠鬆了口氣,伸個懶腰,道:“好啦,本公主已經累了,既然我都告訴你想知道的真相了,還請你別忘記你的承諾,我金刀這輩子最恨不守信用的男人,我不希望我父汗瞧上的人是個出爾反爾的人,”
這是在下逐客令麼,自嘲一笑,孟星河感覺今晚聽了金刀公主一番話,他心中已經恍然大悟:“你放心,我從不對女人說話,說過不會娶你,到時候,你別死皮賴臉賴上我,”說話間,孟星河已經準備推門而出,而他先前寫的東西卻留在了桌上。
好奇心促使女人對陌生東西感到好奇,孟星河留在桌上的東西也不例外。
趁著他出去,想必今晚不會回來了,突厥公主突然抓起孟星河放在桌子上寫的東西,頓時兩眼一呆,無限感慨道:“流氓,”
原來,原來孟大人先前像模像樣拿起毛筆畫的東西,不過是一副春宮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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