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過了七月。初秋天氣就越發明顯。長安碼頭上。兩艘巨大的官船停靠在岸。船上插著朝廷的旗子。不像是尋常用來漕運或者海運的官府船隻。而且如此大的官船。在長安除了極其顯貴的人家南下出巡。倒還比較少見。
碧波江面。滔滔漣漪。晨初才起的紅日。倒掛在水天之間。望著兩岸來往的船隻。站在船頭的孟星河搖頭嘆了一聲。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本來打算帶著眾娘子巡遊江南遊山玩水。哪知道李世民趁他不在家一道聖旨下來。竟將他孃親和薛施雨還有呂凝都召進了皇宮。這也斷了孟星河藉著巡查江南便宜行事。在外玩個十月半載回來。
“早晨風寒。相公還是回船艙吧。”拿著一件大衣。夢蝶輕輕走到孟星河身後。她可不管什麼天王老子的聖旨。就算李世民的命令。她照樣違抗。這就是夢蝶。做起事來有一股瘋勁。
孟星河看了眼比他還穿的單薄的夢蝶:“傻丫頭。要是那些大內的禁軍傷著你那裡。我還不心疼死。快些過來。讓相公看看。那裡磕著碰著了。”
他伸手欲將夢蝶攬入懷中。夢蝶嚶嚀一聲:“我又不是瓷瓶。那容易碰碎。就李世民那幾個蝦兵蟹將。還擋不了我夢蝶。”
孟星河一聲苦笑。心道。夢蝶倒是從皇宮中跑了出來。以後李世民興師問罪。自己還得出面調停。不過。夢蝶的性子孟星河比誰都清楚。若說做事厲風李行。絕對形容貼切。魯莽衝動逃出皇宮。除了她別人根本沒那個膽子做。
心裡有點小感動。孟星河緊緊拽著夢蝶的手。將她抱在懷裡。嘴巴往下一點。就吻在夢蝶的櫻桃小嘴上。夢蝶靠在他胸前。難得小鳥依人一回。任由孟星河的胡作非為。幸好孟星河早把所有人都安排在第二艘船上。不然夢蝶也不會由著他大膽輕薄佔便宜。
溫存小會兒。夢蝶一把推開孟星河。用絲巾輕輕拭擦了下小嘴。幽怨。道:“好了。師父還在船上。切莫被她看見了。”
“看就看吧。又不是沒看過。”孟星河嘴巴一歪。透過剛才的探索。夢蝶娘子的口技活不錯。就是不知道和雲姨相比。誰對仙女引玉簫更在行。會不會長江後浪推前浪呢。
他心裡頗為無恥想著。被孟星河安排在同船上的雲姨紅著臉走過來。估計剛才是看見什麼。臉色紅潤和天邊的朝霞一樣。
“開飯嘍。”孟星河嘿嘿一笑。除了幾個搖船的水手。船上就他們三人。其餘人馬都在後面的大船上。這簡直就成孟星河個人的獨立空間。加之船又大。晚上他就是從船頭滾到船尾都沒人知道。其用意也頗為人知。知道雲姨前來必定是吃早餐。孟星河抹了把嘴巴。屁顛屁顛跑進船艙。
“師父。”夢蝶羞澀叫了聲。竟有幾分小女孩偷糖吃被抓住的表情。
雲姨在心裡罵了孟星河這個冤家許多不雅的言語。望著空蕩蕩的官船。道:“孟星河也真是大膽。將眾人留在身後的船上。要是半路遇見個山賊強盜。我看他怎麼辦。”
冷哼了聲。雲姨多半猜的那傢伙如此安排究竟為何。
夢蝶嘿嘿一笑:“不是還有師父嗎。有師父在。那個山賊強盜敢謀害我相公。”
雲姨預設。這也正體現了孟星河聰明之處。
官船順江而下。沿途風光已沒有當初三月兩岸煙花的場景。吃過早餐的孟星河站在船尾的甲板上。身後就是此次帶下江南的一干人馬。眼見他們此刻正圍在甲板上笑談。好在兩艘船的行距不算太遠。閒著無事。孟星河拉著嗓子。吼道:“二哥。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對面領頭的柴少聽見是孟星河的聲音。手舞足蹈。道:“閒著無事。眾兄弟都商議在甲板上講故事呢。三弟要過來聽聽不。你最喜歡的渾緞子。”
靠。投老子所好。孟星河打了個手勢。柴少立刻讓人準備一架雲梯搭在孟星河的船上。孟星河順著雲梯就走了過去。
眾人見孟星河過來。皆是暗自竊笑。孟星河感覺有些不對。拉過笑的最厲害的羅峰。追問道:“撿了金子了。笑的如此燦爛。就更山上的喇叭花一樣。”
羅峰立刻捧著肚子強制讓自己不笑出聲來。
“孟。孟老大。剛。剛才柴哥正在講你的風流趣事。果然很強大啊。”拍馬屁的豎起大拇指稱讚。羅峰已經笑的快趴在地上。
孟星河瞪大眼睛。“你柴哥講了什麼。”
羅峰拍了拍胸口。笑道:“勾引寡婦、爬青樓牆頭。風流不羈。天下無雙。桃源號稱花柳先生。吃喝嫖賭臨近十里八鄉無人能及。”
呃。那確實。總結的比較到位。孟星河並不遮掩自己的過去。“二哥說的不錯。以前我就是桃源一個混吃等死。流連青樓窯子的人。”
“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他們當中有朝廷命官。也有龍幫小弟。更有才結識孟星河不久的三五好友。聽見如今的戶部尚書以前居然是桃源一個聲名狼藉的人。如此新鮮的葷段子。聽起來可比那些老掉牙的黃皮書上所寫要有趣許多。
孟星河看了眼眾人。盤腿坐下來。道:“如今已經出了長安。等到了下一個渡口。大家全都微服出巡下船去尋些樂子。我等此番是下江都審查各州縣稅收政績。大家權當是公家做東。讓我等遊玩江南罷了。”
“感動。貼了心的追隨。”柴少立刻跳出來。歡喜。道:“下一個渡口是東倉縣。那裡我熟。等會兒要出去尋樂子的兄弟。跟我走便是。”
聞話。眾人皆是無語。外面盛傳孟星河的兩個拜把兄弟各有千秋。一個為人謙遜。是個彬彬有禮的君子。而另一個卻是流連煙花之地的酒色之徒。如今見識。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立刻就有幾個孟星河從朝中帶來的官員同柴少掏心掏肺交好。其中以孟星河覺得挺正派的王龜年尤為突出。
“典型的悶騷。”對王龜年投去一個鄙視的眼神。沒想到這廝出了長安。卻變得如此風騷起來。果然夠強大。
孟星河領著自家兄弟在官船上談天說地好不快活。而在另一邊。東倉縣渡口上。縣令大人白老爺早就令人將渡口附近所有廢船全部清空。漁船全部留待碼頭港口。商船今天一律不準靠岸。因為朝廷派了一位大官下來巡查政績。今天恐怕要在東倉縣停留一晚。他身為本縣縣令。自然如臨大敵般對待此事。
如今日頭已過了正午。縣衙那頭早就準備了豐盛的宴席迎接這位朝廷派來的大官。從早晨就守候在渡口的縣令白大人依舊很緊迫的率領眾部下在此守候。生怕怠慢了大人。那他頭上的烏紗就難免不保。
“爹。那個什麼大人怎麼還不來啊。”雖說初秋的太陽不算強烈。但過慣了嬌身慣養日子的縣太爺公子早就不耐煩了。這不。已經讓手下去準備冰鎮的水果拿來解解渴。再這樣等下去。要是那個大官不來。那還不一直等到天黑。
站在渡口。一直眺望遠方的白大人忍不住罵道:“才站了幾個時辰。你就支援不住。你是不是想讓你爹頭上的烏紗被人拿掉了。你才會正常一點知道悔改。”
“爹莫要生氣。弟弟他就是這樣。留他在此。說不定等會兒說錯話惹怒了朝廷派來的官員。依女兒看。倒不如讓他回去。免得壞事。”白大人身邊。走過一個乖巧可人的女子。穿一聲素白色花裙。頭上插一隻青簪子。生得白白淨淨。模樣比較乖巧。是白大人的掌上明珠。叫白凝霜。
兒子不成器。還好女兒比較懂事。白大人息了心中怒火。罵道:“趁早滾。省的在此惹事。”
“謝謝爹。謝謝姐。”白家公子一溜煙已經跑的無影無蹤。
白凝霜露出一絲苦笑:“爹。聽說這此朝廷派來的官員只是下江南。恐怕不會在我們東倉縣停留多久。爹爹又何必如此心急呢。我看此人如今過了正午也不見蹤影。難道又同前次那個禮部尚書一樣。那可難以對付。”
望著江頭。白大人苦嘆道:“伴君如伴虎。爹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雖說把這東倉縣打理的還算過得去。但上頭若是不滿意。爹依舊有苦說不出。只希望平安送走此次巡查的大人。就萬事大吉了。”
白大人記得上次朝廷派來巡查政績的官員只差沒把他所有的家當全部掠奪了去。如今又來一位。倘若還和前一次一樣。那他可真無能為力了。
他父女二人站在渡口。小心翼翼等候著孟星河的到來。沒多久。白大人派去前方檢視的衙役就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指著遠方。道:“大。大人。江頭那面來了兩艘官船。”
天邊隱見兩艘巨大的官船。上面掛著朝廷的旗幟。顯然是上面派來的大官。白大人震聲一呼。原本懶散的迎接隊伍立刻精神起來。
“巡查大人到了。大家精神點。”
白大人已經親自走到渡口。率領本縣大小官員、士族鄉紳。敲鑼打鼓迎接朝廷大官到來。
鑼鼓聲響徹天地。遠方兩艘官船慢慢駛來。
“南巡第一站東倉縣到了。”遠遠看見對面岸邊人山人海熱烈歡迎的場面。站在甲板前端的孟星河自言自語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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