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勃朗·達克威爾,西蒙德深感晦氣。
他是真不知道主人選擇與這個廢物合作意義何在,就算是需要一個反對萊斯特篡權謀國的大義,也可以從達克威爾血脈之中找出一個能幹的傢伙,他的主人偏偏是選了勃朗·達克威爾這個越活越怯懦的廢物,沒什麼用壞毛病還不少,
若非他肩負特殊使命,他都想親手幹掉這個盟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從未指望過勃朗,倒也談不上失望。
“這次恐怕由不得血王大人了。”
在勃朗·達克威爾微變的臉色中,西蒙德的手指點在了沙盤上,卻是瓦羅蘭大陸西大陸的德瑪西亞王國。
“西蒙德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血王大人倒是在德瑪西亞偷偷安插了不少楔子。”
勃朗賠笑一聲,被西蒙德隨口戳穿了自己的精心策劃的佈局,實在是有些尷尬。
“嘿嘿,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只是恰好有一些老傢伙畏懼死亡,渴望得到血賜,我做了個順水人情而已。”
“雕蟲小技也好,順水人情也罷,是時候讓你口中的老東西動一動了。”
西蒙德眯起眼睛,冷哼一聲,很不滿意直到現在勃朗還跟自己打馬虎眼。
“嘉文三世太老了,德瑪西亞唯一的王子又在諾克薩斯帝國留學,王國貴族惴惴不安,誰也不知道在諾克薩斯的影響下德瑪西亞會走向怎樣的道路,都害怕等德瑪西亞王子一歸國,嘉文四世就變成了諾克薩斯帝國那樣的獨裁君主,王國政權再也沒有他們插手的份兒,
大變革在即,王國人心浮動,血王大人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
勃朗·達克威爾皺著眉頭低頭思忖,其實西蒙德所說的他都知曉,可德瑪西亞的老國王豈是好對付的?守衛老國王的可不僅僅是無畏先鋒,還有諾克薩斯帝國派遣而來的魔晶武士護衛,哪有他插手的餘地。
就算是靠向他的禁魔人家族想做些什麼也有心無力,除非是幹掉老國王,否則動搖幾個小貴族毫無意義。
心中有了計較,勃朗便小心地開口道。
“大人的話說的不錯,只是嘉文四世畢竟是一國之主,尤其是近幾年,從不踏出皇宮半步……要不然西蒙德大人先派人除掉嘉文四世?到時候我便有八成的把握攪亂德瑪西亞的局勢,甚至讓德瑪西亞與我們夾擊諾克薩斯帝國也未嘗……”
西蒙德卻是直接打斷了侃侃而談的勃朗。
“無需如此麻煩,血王大人倒不如想想看,一個禁魔令推行了上千年的王國,根深蒂固的觀念豈是能輕易更改的?”
勃朗眼中精光一閃,蒼白無血的臉上多了幾分異色。
“西蒙德大人是說?”
西蒙德淡淡一笑。
“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見到的東西,只需要讓德瑪西亞王國的人民知道魔法的邪惡與危險,一個年老的國王又豈能違逆民意?
別忘了,德瑪西亞王國之所以立足可是為了保護受魔法迫害的流民,我們不但不能讓嘉文四世死,還得讓他活的好,活的長久。”
……
恕瑞瑪大陸東部,緊鄰北方的大塞沙漠,一座建立在古城遺址上的無主之都拔地而起,在日益混亂的南大陸秩序中反倒是變得興盛起來。
新恕瑞瑪帝國剛剛建立不過十年,即便是雄才大略的古恕瑞瑪帝國末代皇帝阿茲爾勵精圖治,如今也只是靠著黃沙之杖召喚出來的沙兵整頓了帝都方圓百里的秩序,對其他地方根本無暇他顧,從帝都組建一支軍團輔助諾克薩斯帝國開赴虛空戰場已經算是把資源利用到了極限。
再加上瑪爾未城的位置正好處於新恕瑞瑪帝國的東北方邊境,南北兩側都是一片荒荒大漠,土匪軍閥嘯聚,瑪爾未城就此成為了一處只靠實力說話的三不管地帶,
瑪爾未城的混亂即便是在恕瑞瑪大陸也是赫赫有名,光是內城之中的幫派大大小小就足有二十多個,再算上那些依附幫派的小勢力,能叫得出名字的暴力組織絕對有上百個。
正因如此,只要背景足夠深厚,即便是有幫派勢力光天化日在街頭火拼殺人也不會引起任何麻煩。
“抓住那個臭小子!竟敢壞我的好事!我要把他的骨頭一寸一寸的敲碎!!”
伴隨著房頂上一個用布條蒙著整個腦袋的少年靈敏的躍過房簷落在相鄰的建築物之上,小巷中陡然傳來一聲男人氣急敗壞的呵罵,緊接著逼仄的巷道之中就衝出了四個膀大腰圓,胸口紋著黑色狼首的粗魯男人。
緊跟在打手的身後,個頭矮小,留著八字鬍的吊角眼男人抬頭看了一眼少年逃跑的方向,對為首的小頭目怒罵一聲,
“還他媽愣著幹嘛?還不快去追!要是弄丟了老大交代的東西,我扒了你的皮!”
“那您的安全?”
“這是咱們的地界,誰敢跟我動手!快去!”
“是!”
不敢怠慢,打手們趕忙拔出腰間的長刀,惡狠狠地撞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引得一聲聲驚呼。
“黑狼會辦事!不想死的都他媽趕緊讓開!”
聽到‘黑狼會’三個字,街上的行人神色一緊,趕忙主動躲入街道兩側的店鋪之中,為凶神惡煞的幫派成員讓開道路,膽小怕事的店鋪老闆更是乾脆大門一關,直接掛上了歇業的牌子,連生意都不做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作為瑪爾未城兇名赫赫的中型幫派勢力,黑狼會掌控著整整七條街道,行事肆無忌憚,動輒流血殺人,
有幫派背景的另說,對於居住在附近的普通居民來說,黑狼會是絕對惹不起的惡勢力。
“你們兩個去前面包抄那個小崽子,你去招呼更多的兄弟過來,帶上狼狗,千萬別給人放跑了!”
迅速做出安排,身手最好的絡腮鬍男子後退幾步,竟是助跑起跳,直接攀上了足有兩丈之高的樓頂,向著東邊眺望,正好看到了蒙臉少年的消失的背影,不由得咧嘴獰笑一聲。
“臭小子,你跑的了嗎?”
蒙臉少年一連翻越了十幾座建築物,一直逃到了與黑狼會不對付的鐵刀幫的地盤之上才找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僻靜之地靠坐在牆根處大口喘氣。
稍事休息了幾分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蒙臉少年卻也不敢多做停留,揣著剛剛從黑狼會手裡搶來的布袋,蒙臉少年沿著早已規劃好的‘安全路線’登高爬低,在提前預留的藏衣處換上另一身衣服之後才取下了蒙臉頭巾,露出了一張略有些輕佻的面容,一臉自然地融入到了街道之上,化作人群之中的一員。
又繞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少年終是找到了那個兩面透風的茅廁,少年也不嫌髒,看了一眼令人生畏的黃褐色牆面塗層,少年雙手扒著房梁往上一拉就上了廢棄茅廁的二層,
有著斷牆和地板的遮掩從外面或是下方根本看不到二樓另有玄機,再加上旱廁的臭味足以讓最鼻子靈敏的獵狗自尋屎路,少年彷彿回到了家一樣一臉輕鬆愜意的抽了抽鼻子,
他很清楚,也只有這處無人問津的惡臭之地才能讓那些趾高氣昂的混蛋忘掉是哪一位大俠捅了他們的腚眼子,他乾的是掉腦袋的買賣,跟自己的小命比起來,臭味根本算不得什麼。
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輕佻少年取出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布袋墊了墊,彷彿是被什麼東西包裹著,布袋裡並沒有傳出什麼容易分辨的聲音。
“什麼東西,竟然讓那群混蛋這麼大驚小怪?”
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少年開啟布袋,只見袋子裡裝著的東西卻是一個被布團纏繞的拳頭大小的東西,
少年眉頭一挑,摸出腰間的短刀三兩下割開栓死的布團,只見布團之內是一顆只有拇指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似乎並非凡物,球體之內有黑綠色的霧氣緩緩遊蕩,時而凝聚成詭異的豎瞳狀,盯著少年看一眼之後又轉換方向,看起來極為瘮人。
硬著頭皮觀察了好一陣子,除了水晶豎瞳一直看向西方之外少年也沒能看出什麼關鍵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丟了這麼一個珍奇物件,這次黑狼會絕不會善罷甘休。
“就是不知道奧爾丁老頭敢不敢收這東西……要不還是先等等吧,過了這個風頭再出手也不遲。”
隨手把布袋和布團丟在在火盆內,少年取出火摺子點燃火盆裡的乾草,不一會兒就把這些沒價值的贓物毀屍滅跡,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少年才揣好水晶球離開了廢棄旱廁,小心謹慎地一路觀察,向著自己家走去。
“咚咚咚,莎蒂婭,我回來了。”
‘吱呀’一聲,房門被一個老婦人開啟,一股熟悉無比的旱廁茅味撲鼻而來,老婦人緊皺眉頭,先是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人煙稀少的街道,沒發現什麼異常之後才給少年讓開道路。
少年反鎖房門,兩人沒說話,一前一後走上了二樓房間,
桌子上還留著中午剩下的乳酪、麥餅與肉乾,在角落的水盆裡洗了洗手,少年坐在桌前開始大快朵頤,看起來餓極了。
“臭小子,城東的黑狼會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不會是你搞出來的吧?”
低劣油脂‘呲呲’的燃燒著,散發著一股不太好玩的臭味,這股臭味跟少年此刻的體味比起來卻根本不算什麼,老婦人很清楚,每次少年頂著一身臭味回來,必然是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好事。
“灑爹婭,窩搶了黑旺會的一件鮑貝,好像不屎什麼普通窩件。”
面對著拯救並收留自己,亦師亦奶的老婦人,嘴上不停的少年根本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隨手從拴好的衣服內兜裡摸出水晶球滾向桌子的另一端,老婦人拿起水晶球只看了一眼,臉色陡然大變,毫不猶豫地找出一個好似白玉的盒子把珠子裝進去,收好珠子的老婦人卻沒有恢復鎮靜,聲音依舊顫抖。
“黑霧水晶?黑狼會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聞言,少年先是一呆,緊接著臉上一喜,咕咚咕咚兩口水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抹了抹嘴。
“莎蒂婭,你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
注意到阿克尚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莎蒂婭深吸一口氣,把手中的封印之盒放在桌子上。
“這東西來自於黑霧起源之地暗影島,是亡者用來遠距離交流的一種邪惡水晶,黑霧水晶同樣有著定位和尋物的作用……這根本就不是活人應該能接觸到的東西。”
名為阿克尚的少年倒吸了一口涼氣,嘴唇上的兩撇鬍子翹的老高。
“黑霧起源之地?莎蒂婭,你是說蝕魂夜的黑霧嗎?”
“不錯,既然黑狼會的人拿到了這個東西,我懷疑已經有邪晦之物潛入到了這座城市之中……我問你,黑霧水晶裡的眼睛有完全睜開過嗎?這個答案事關我們的生死安危,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與平日裡波瀾不驚的從容完全不同,此刻的老婦人一臉煞氣,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這副樣子倒是嚇了阿克尚一跳。
“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什麼叫完全睜開過?”
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態,老婦人身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解釋道。
“就是水晶裡的黑霧是否變成了完整的圓形瞳孔,一旦黑霧化作的瞳孔變圓,這意味著有人用另一顆黑霧水晶強行鎖定了這顆水晶,那樣的話你的樣子就會暴露給那些邪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邪晦找上門來,把你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越聽下去阿克尚的臉色就越是慘白,他雖說是答應了莎蒂婭要加入光明哨兵,也接受了一整套的戰士訓練,卻從未想到過那些故事中吃人不吐骨頭的邪惡亡者有朝一日會離自己這麼近。
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應該沒有……吧?我看的時候那隻眼睛都只是豎著長開一道細紋,未曾徹底張開過。”
莎蒂婭語氣一重。
“應該?有還是沒有?”
阿克尚差點沒哭出來。
“誰知道我揣兜裡的時候這玩意兒開過眼沒,我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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