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卑劣、腐朽而汙穢的墮落之靈！褻瀆死亡的女巫，我從萬米之外就能嗅到黑巫術的騷臭味！”
在羊靈沉默不語的時候，狼靈毫不示弱地咒罵著眼前給自己帶來巨大工作量的女巫，不給半分面子。
“哪裡來的小狼崽子？”
樂芙蘭眯起眼睛看向多少有些尷尬的來斯特，目光銳利冷酷，哪有以往的半分柔情。
“所以，你帶這麼兩個半死不活的畜牲來我這裡就是為了讓她們挑釁我？是覺得我好欺負嗎？”
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來斯特還從未覺得當一個和事老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壓力。
發生小爭執的不是別人，一個是當了上千年‘死神’的千珏，另一個則是玩弄了上千年陰謀的蒼白女巫樂芙蘭，在場的哪一個不是人精，想要調解還真得另闢蹊徑才行。
來斯特忽然看向狼靈。
在此之前，先把嘴上沒門的傢伙清出去，不然事情只能越來越複雜。
“狼靈，你先出去。”
深吸一口氣，來斯特恢復鎮靜，如同久經沙場的老將軍，氣勢逼人。
“嗷嗚！憑什麼要我出去？”
狼不滿地瞪大眼睛，還沒等狼說些什麼，羊靈就按住了狼頭。
“去吧，狼，總歸是我們獵殺法師在先，現在既然有求於人，賠禮道歉也是應該的，給我們一些時間。”
“可，可是……”
“聽話，去吧。”
總感覺自己又成為了局外狼，狼靈悲憤地離開，羊靈垂首默然，樂芙蘭兀自冷笑。
在來斯特說話之前，羊靈率先道。
“來斯特，請讓我跟黑色玫瑰的主人說幾句話，
蒼白女巫，此前難免有所冒犯，
我不奢求你能摒棄前嫌，我只希望你知道，獵殺法師是死神的職責所在，即便沒有我們，蛙靈、豬靈、鷹靈也會對世俗的法師出手。
另外，我們會這麼做也是因為你所畏懼的那位一直以來都在與我們爭奪靈魂，若是不能提前下手，冥界軍團的勢力只會愈發不可扼制。
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這次我和狼前來投靠來斯特也正是為了另一條路。”
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一點，樂芙蘭也多了幾分嚴肅。
“這麼說，你們兩個算是背叛面具之母了？就連你們面具靈也沒辦法處理那個人嗎？”
羊靈無奈地點點頭。
“他的力量遠比之前要深不可測，尋常的方法已經沒辦法扼制他的勢力了，我們所能做的也只不過是延緩他掌控冥界的時間而已，
我在兩界遊蕩千年，唯有來斯特讓我看到了一些可能性，所以我和狼決定來投靠來斯特。”
這話說的倒是誠懇，樂芙蘭也不好繼續擺臉色。
事實上莫德凱撒的肉體死後，在巫妖的幫助下以亡靈的形態重返物質領域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復活’，死者掌控歐琛語和生者掌控歐琛語完全就是兩種概念，
如今，莫德凱撒已經以黑巫術凝聚的軀殼完成了對‘死’的解讀，一旦讓莫德凱撒獲得殘缺的遺骸，到時候莫德凱撒就可以透過歐琛語直接干涉物質領域，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被四分五裂的莫德凱撒想要復活並非那麼容易，首先要做的就是集齊散落的遺骸，
缺損的部分肢體和鎮壓在靈魂深井裡的黑鐵板甲她還能照看的到，莫德凱撒的頭骨卻根本不在她的掌控之中，早在千年之前，莫德凱撒的頭骨就被福光島的智者封印在了某個秘庫之中。
這些年來她不止一次派遣能人異士探索已經墮化的暗影島，可惜的是所有的探索行動都一無所獲，
要麼她安排的冒險家一登島就成為了永久‘失蹤人口’，要麼她安排的海船壓根就到不了暗影島就觸礁沉沒，甚至於在最近幾百年間唯一登島的海上通道也變得危險起來，她不得不暫時放棄原本的計劃。
不過若是千珏投靠過來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別的不說，以面具靈的實力探索一下暗影島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說得對，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我願意放下恩怨與你合作，但這僅僅是看在來斯特的面子上。”
“感謝。”
樂芙蘭美眸一轉，又盯向靜靜傾聽的來斯特。
“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幫她們？”
來斯特微微一笑。
“製造兩具能完美承載靈魂的軀體，畢竟除了赫莉娜和你之外，我也找不到高水準的血肉法師了。”
“幼呵，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赫莉娜那個妖婆？”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樂芙蘭忽然轉移話題。
“製作肉身我需要很多時間，最大的問題在於融魂，我可不能保證面具靈的靈魂能完美適應我製造的肉身。”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等你把身體制造完畢後，我會帶著她們去一趟奧米卡亞蘭，藉助神聖之樹完成靈肉融合。”
“奧米卡亞蘭……哼，看來你的關係網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你不會在瓦斯塔亞的地盤上也有一群女人吧？”
見樂芙蘭開始揶揄自己，打個哈哈的來斯特不由得鬆了口氣，只要不打架撕逼問題就不是很大，樂芙蘭和羊靈總有機會能收穫並肩作戰的友誼。
“哈哈……其實除了這件事情之外，我還想委託你幫忙整理一下冥界軍團的情報，小羊當了這麼多年的面具靈收集了不少冥界的資訊，我最近有些忙，找別人又不太放心，想來想去，還是得靠你幫忙，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哼，現在知道誰對你最重要了？”
“那還用說？當然是你最重要了。”
……
黑鐵河之上，一艘隸屬於翡翠領的蒸汽動力炮船正開足了馬力一路向西航行而去。
不朽堡壘的間諜工作已經結束，抽空回了一趟皮爾特沃夫的卡蜜爾與自己的家人小聚了半個月，又重新回到了不朽堡壘。
卡蜜爾的時間並不多，帝國對艾歐尼亞的戰爭準備已經提上日程，她準備在帝國跨海東征之前完成特訓，以夜之鋒刃的身份加入到宏偉的戰爭之中。
已經做好深造準備的卡蜜爾給自己的下屬放了長假，卻有一個人執意要跟著她前往菲德來特，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在聖扎迦利孤兒院救下來的雪莉爾。
對於雪莉爾這個人，卡蜜爾的評價是‘身世清白，行事果斷，富有急智，敢於犧牲’，可以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不朽堡壘秘密行動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即便雪莉爾沒什麼個人戰鬥力，這個願意出賣色相的女人也適合在間諜部門工作，只是卡蜜爾原本是準備在雪莉爾斬斷和莉埃諾的關係後，把雪莉爾安排在情報部門處理文書工作的，雪莉爾卻十分固執地拒絕了自己，執意要加入翡翠領的軍隊，即便是最普通的冷兵器軍團。
對於卡蜜爾自己來說，走後門推舉一個女人進情報部門要遠遠比走正常渠道讓一個看起來就是炮灰的弱女子加入軍隊還要簡單許多，更何況，情報部門的福利待遇又豈是一個普通軍人能相比的。
可以說，雪莉爾的選擇不僅僅斬斷了最適合自己的道路，還給卡蜜爾帶來了額外的麻煩，可謂是損人不利己。
“你最好再想想，船抵達菲德來特之前，你都有改變主意的機會，軍令如山，一旦我把你的想法交代上去，可就真的改不了了，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像你這種漂亮女人要是加入其他國家的軍隊，用不了三天肚子就會大起來，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又怎麼憑藉手裡的刀劍獲取功績？”
靠在船舷邊，一身帝國新式軍禮服的卡蜜爾眯著眼睛遙望藍天的盡頭，齊耳黑短髮隨風飄揚，整個人散發著不可靠近的攝人氣場。
在這種情況下，另一個梳著黑長髮劉海的美麗女人從身後靠近卡蜜爾，站定在卡蜜爾的身邊，神色坦然。
“或許之前我還有些彷徨，現在我卻明白了，骯髒與否，不在於身體乾不乾淨，只取決於每個人的本心。
就像是莉埃諾一開始說的，出賣身體對於女人來說是最簡單，卻也是最沒有尊嚴，值得唾棄的下賤事情，
我知道人類對於情慾的貪婪足以讓女人把身體當成武器，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我可以利用我的身體取悅別人，只要能看到明天的藍天。
事實也是如此，藉助我的身體，我在聖扎迦利得到了足以說服你的重要情報，我想知道，若是我在與你相見的時候並未說出比爾博姆這個稱謂，你是否還會對我產生興趣，是否還會選擇冒著風險拯救我？”
瘦弱的身體散發著病態的蒼白，明明是如同瓷娃娃一樣易碎的玻璃製品，卡蜜爾卻在那雙杏眼之中看到了不可動搖的烈焰。
“當然不會，你表現出了自己的價值，我才有選擇你的可能，聖扎迦利那麼多人，我也只帶走了你而已，我不需要廢物。”
“莉埃諾呢？”
重新扭頭看向藍天，卡蜜爾澹澹道。
“她算是你的副產品，不作數。”
聞言，雪莉爾開心地笑了笑，白裙輕輕搖曳著，如同一朵在風中綻開的蒲公英。
“從聖扎迦利出來之後，我不僅僅在一個晚上想過，若是我沒有在你到來之前出賣身體，能不能和莉埃諾一樣乾乾淨淨地從聖扎迦利走出來，
就像是你現在給我安排的，在安逸的部門尋一個情投意合的男人共度餘生，我不止一次這麼想過，後悔自己太過急切地糟踐自己，毀了自己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可事實便是如此殘酷，若是我沒有做出那樣的選擇，你根本就不會選擇我，我和莉埃諾只能死在聖扎迦利。”
沒有插話，卡蜜爾靜靜地傾聽著雪莉爾單薄柔弱的聲音。
“這樣的懊悔一度成為了折磨我的夢魔，直到我看到了莉埃諾的改變，
就好像是要把心裡的不滿和躁動全部發洩出來，她開始在不朽堡壘的酒館和旅店廝混，明明她比我更看重自己的身體，甚至不惜冒著被毒打的風險也要逃離聖扎迦利，她在離開魔窟後卻把自我放縱當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我問她，到底是現在的你令人不齒，還是過去的我自甘墮落？
她說，她的一切行為都出乎於她自己，她是自己的主宰，併為此而感到高興，而我做出那樣的事情卻並非所願……
於是我明白了，我和她已經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沒辦法一起走下去。
我下定決心，等完成任務後，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出賣自己的身體，曾經的我是為了生存出賣尊嚴，現如今我有了獲取力量的機會，就算是死掉，我也絕不會放棄，
或許在你看來我的選擇很傻，但對我而言，卻是值得我傾盡所有追求的目標，
卡蜜爾，我的家人已經前往了另一個世界，莉埃諾已經走上了她自己的道路，
在這個世界上，我活著的唯一意義只有追隨你而已，你拯救了我，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我想和你並肩戰鬥，想和你站在一起，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為此而努力。”
偏過腦袋，卡蜜爾回應著雪莉爾的目光，從嚴肅和審視的銳利變得柔和。
“不知所謂的笨蛋，你說你的命是我的，你卻不知道我的命也是屬於另一個人的，
我的靈魂早已和腳下的這片土地繫結在一起，一旦走上這條路，要麼一條路走到黑，前往世界的盡頭，要麼死在途中，成為一塊默默無聞的墓碑。”
雪莉爾展顏一笑。
“若是我沒辦法跟上你的腳步，在我死之後你能在我的墓碑前放幾束鮮花，我也就滿足了。”
卡蜜爾澹澹一笑，拔出青鋼影魔晶單手劍。
“想得倒美，作為我的追隨者，你必須是最優秀的存在，沒有我的命令，你就給我乖乖喘氣……
距離菲德來特還有一段路要走，既然選擇了最危險的道路，這些日子就乖乖跟我練劍吧，每一個人都需要一個新的開始，雪莉爾，你的人生，就從這裡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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