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就是他!”
跟隨著琴聲,艾瓦德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聖柳帕斯沃之下的年輕男人,
男人身上的白色衣袍相比之前已經凌亂了許多,顯然這兩天男人為了自己與自己的妹妹相見並沒有遠離山崖。
在兒子的指認下,卡米爾也確定了此行的目標,先是驚訝於還能有人長的如此貌若天仙,不似凡人,繼而又對男人的容貌起了忌憚之心。
如果依靠這副容貌欺騙自己的女兒,倒也不是不可能。
掂了掂手裡的伐木斧,膽氣一壯,卡米爾和同村的六個村人一同圍了上去。
“小子,就是你想把我的女兒辛德拉拐走嗎?你知不知道在我們村子裡是怎麼對待人販子的?”
放下口琴,來斯特面色平靜溫和地看了一眼氣勢洶洶前來問責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來,對為首的卡米爾慢條斯理地說道。
“想必您就是辛德拉小妹妹的父親,我想這其中有些誤會,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來斯特,我只是一個來自於瓦羅蘭大陸的旅人和樂者,來初生之土也只是為了用雙足丈量這片美麗的土地,我聽聞初生之土有著最和諧的天然樂譜,我也是為了尋找讓我心動的自然和諧之音,
至於說我和辛德拉小妹妹的事情其實是誤會,我從未想過要帶走辛德拉小妹妹,她有自己的家人,我有自己的旅途,
我只是恰巧在這裡休息的時候遇到了那個有些孤獨的孩子,分享了一些我的所見所聞而已,
辛德拉那個孩子對於我來說只是旅途之中結識的一個朋友,我沒有任何理由帶走她。”
耐著性子聽完,卡米爾放下伐木斧,也冷靜了幾分。
在艾歐尼亞這片土地上確實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外大陸人,這些人雖然不討喜,往往會給平靜的村子帶來麻煩,卻也從某種程度上體現了初生之土的美麗和宏偉。
對於每一個艾歐尼亞人來說,這片土地上的自然和諧之美被世人所知,這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只是……
眼前的男人畢竟是不明來意的陌生人。
“來斯特是吧?你的艾歐尼亞語說的怎麼那麼好?”
卡米爾決定多探一探底。
“一個旅行者如果不多學習幾門語言,又怎麼能獨自在外面的世界立足?
事實上除了艾歐尼亞語,我還懂得恕瑞瑪語,弗雷爾卓德語和德瑪西亞語。”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來斯特刻意用其他幾種語言重新複述了一遍自己的話,直把幾人說得膛目結舌。
被幾種從未聽聞過的語言嚇了一跳,卡米爾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驚疑不定。
懂得其他三種語言,這意味著眼前的年輕人很可能去過其他的國家,和安定的初生之土不同,他早就聽聞另一片大陸上強盜橫行,戰爭災難不斷,
沒有過人的膽識、學識和武力,一個如此俊美的年輕人又怎能安然無恙地踏上旅途?
在初生之土,恐怕只有長存之殿的長者才能如此博學多識吧?
說話富有條理,語言溫和,極具說服力,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是為了誘拐自己的小女兒才來接觸辛德拉的嗎?
辛德拉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小女孩,又能有什麼值得眼前的男人刻意關注的地方?
想到這裡,卡米爾就對其他幾個警惕地村人晃了晃手,幾人就放下了手裡的農具,只有艾瓦德依舊是一臉不爽的樣子。
“來斯特,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一想到剛開始說的那些毫不客氣的話,卡米爾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請問您的尊姓大名?”
“卡,卡米爾,我老婆是瑪吉,這是我的大兒子艾瓦德。”
“卡米爾先生,我沒有騙你的理由,你也沒有相信我的必要,至少你現在明白,你的女兒辛德拉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就足夠了,
既然我的存在已經引起了你們的擔憂,那麼我也就到了離開的時候,
我和辛德拉小妹妹是朋友,我不能因為我自己讓辛德拉小妹妹的家人擔憂,只要我離開這裡,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沒想到來斯特根本就沒有任何辯解和留念的意思,卡米爾張了張苦澀的嘴巴,忽然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辛德拉從小就有些孤僻和神經質,這也導致辛德拉沒什麼玩伴,他平時都看到在眼裡,疼在心裡,沒想到這次女兒好不容易交到了一個優秀的朋友,卻因為自己的衝動讓受傷的來斯特選擇獨自離開。
他到底做了什麼?
“這是我的口琴,我稱呼她為【夜蘭】,夜蘭已經陪伴了我很久,如今我卻沒辦法繼續帶著她走了,因為我答應了辛德拉要教她吹口琴。”
把口琴和樂譜用雙手捧起,遞給了愣愣的卡米爾,來斯特如清風般一笑。
沒挨一頓老父親的毒打,也沒毀掉一個無辜的家庭,這笑容也該真誠些。
雖然時間長一點,但他等得起。
“我會離開,但我不想失約,所以我只能留下夜蘭和這張樂譜來陪伴辛德拉,
上面有她最喜歡的天空之城和送別的吹奏方法,
請幫我轉告辛德拉,她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
如果有緣分的話,終會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相見。”
來斯特騎上變成馬的洛依,頭也不回,灑脫地離開。
張了張嘴巴,卡米爾想要挽留來斯特,男人可笑的尊嚴卻讓卡米爾沒能說出任何話來,視線轉向自己的兒子艾瓦德,老父親的目光已然不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終於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禍首。
都怪這個從一開始就胡說八道誣陷別人的壞小子,要不是艾瓦德拱火的話,他根本不會做出如此冒失的行為。
讓來斯特這種學識淵博的人當辛德拉的老師是再好不過的結局,如今卻讓人家心灰意冷地離開,小辛德拉也失去了她唯一的朋友。
小心地收好從未見過的樂器和樂譜,卡米爾壓低聲音。
“走!臭小子,跟我回家,好好跟你算賬。”
艾瓦德臉色大變,卻只能任由自己怒火沖天的父親拎著後衣領一路回村。
……
眼淚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辛德拉紅著眼睛坐在床邊,母親瑪吉就堵在門口,她哪裡都去不了,什麼都做不到,只能心懷不安地等待著父親歸來。
或許父親會用斧子傷害到來斯特,把無辜的來斯特殺死,又或許來斯特會奮起反抗,解釋自己和他的關係,與不相信的父親對抗,最終傷害到父親,又或者來斯特會討厭自己這個帶來麻煩的朋友……
無論是父親還是來斯特,她都不願意看到任何一方受到傷害,
可翻來覆去的想法都指向了糟糕的結果,各種矛盾的想法充斥在腦海中,這兩天所有的美好經歷在此刻都化作最濃烈的情緒衝動,她好想好想獲得強大的力量,強大到沒人能阻止她的力量,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去見她想見的人。
不知不覺間,周圍不正常的陰影似乎又加深了一些,不知道那些陰影是人是鬼,辛德拉只能低下頭,不敢再胡思亂想。
“吱呀。”
院子的木門發出了開合的聲音,瑪吉立刻站起身來走出屋子,辛德拉也小跑著跟在後面。
看著眼前的一幕,辛德拉一愣。
拎著斧子的父親這次還拎著自己的哥哥,父親和哥哥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斧子上也沒有血跡。
小辛德拉終於鬆了口氣,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似乎是兩人沒起爭端,只要讓父親認可了來斯特,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去找來斯特玩了。
“怎麼樣?那個傢伙是不是人販子?”
瑪吉率先問道。
搖搖頭,愧疚的男人不敢多看自己女兒的笑容,一把丟開告黑狀的壞小子,卡米爾只能歪過腦袋解釋道。
“不是人販子,來斯特是真正的旅行者,除了艾歐尼亞語外還懂得三種語言……辛德拉,那個……你過來,來斯特給你留了點東西,你拿好吧,別弄丟了。”
笑容一僵,辛德拉走上前,愣愣地看著父親遞過來的口琴和樂譜,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看向男人。
為什麼,來斯特最愛的口琴會在這裡?
心中的罪惡感更深,卡米爾也只能硬著頭皮艱難地笑了笑。
“這是來斯特離開前送給你的禮物,他說這口琴是叫夜蘭,這個樂譜上有你喜歡的那啥曲子……”
“離開……爸爸,來斯特,呢?你殺了他?”
辛德拉後退一步,握緊夜蘭和曲目,雙目陡然變得空洞無神。
此時此刻,跟如刀絞一般的心痛比起來,那些可怕的鬼影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怎麼會,爸爸和他沒任何衝突,也沒有傷害他,他只是走了,離開了這裡……
對不起,辛德拉,是爸爸錯怪了他。”
再也沒辦法維持自己可笑的尊嚴,卡米爾壓低了聲音,多了一種認錯的態度。
至少在此時此刻,他需要把來斯特留給辛德拉的話完整的帶到。
“他認為自己已經給你帶來了麻煩,也不想讓辛德拉你因為他而煩惱,所以他決定離開,還讓我轉告你……”
辛德拉抬起頭直愣愣地看著卡米爾,卡米爾則是嘆了口氣。
“他讓我轉告你,你永遠都是他的好朋友,
如果有緣分的話,終會有一天你們會再次相見……”
剩下的話,辛德拉已經失去了傾聽的慾望,她只是抱緊了口琴和樂譜,不顧一切地向著山上跑去。
“卡米爾……”
瑪吉有些擔憂地看向卡米爾,卡米爾卻是搖了搖頭。
“讓她去吧,一個人靜靜也好,這次過去或許就真的長大了,
瑪吉,這次是我做錯了,我傷害了來斯特和辛德拉,
不過有來斯特給她留下的禮物,她不會做什麼傻事的。”
說完,卡米爾就一把拉住了想要逃跑的艾瓦德。
“臭小子,這下沒人看著你了,你給我過來吧。”
房門‘彭’的一聲關上,噼裡啪啦的抽打聲想起,很快就有雄小鬼的哇哇哭聲從屋子裡傳出,響遍了整個村子。
自此,卡米拉家,多了一個笑柄。
……
重新來到山崖邊,聖柳帕斯沃輕輕搖曳著,還是碧綠青蔥,樹下卻再也看不到了那個背對著自己,面向天邊的孤獨背影。
沒了可口的水果,沒了甜美的糖果,沒了好聽的故事,也沒了沉醉的音符。
只是一上午過去,自己什麼都沒了。
自己又變成了獨自一人。
一個人悲傷,一個人流淚,一個人孤獨地守在樹下,一個人自言自語。
“來斯特!
你在哪裡啊!
”
深吸一口氣,辛德拉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顫抖的呼喚,聲音從山崖上擴散向山下,很快就消失在風中。
理所當然的,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來斯特!
你快回來啊!
”
第二次呼喚聲中已經帶了哭腔,辛德拉艱難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惜這只是徒勞無功之舉,她雖沒有哭,眼淚卻止不住地淌下。
“來斯特!
為什麼不帶我走啊!
哇啊啊!
爸爸!媽媽!艾瓦德!
我討厭你們!
連我唯一的朋友都要奪走嗎!
”
號啕大哭的小女孩跪坐在樹下,悲傷逆流成河,所有美好的期待都煙消雲散,只有一道徘迴在小女孩身邊的微風縈繞在辛德拉的身邊,溫柔地就像是憐惜孩子的母親。
直到雙眼乾澀紅腫,再也流不出淚來,辛德拉才從地上爬起來,用衣服袖子擦乾眼淚,把懷裡的口琴夜蘭和樂譜拿出來,
這是她唯一的朋友留給她的唯一禮物,一切只因為他答應了要教她吹琴,卻唯獨沒答應要帶她走。
她知道,那是因為他在乎她,所以才不想讓她和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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