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深夜時分。
“叮鈴鈴叮鈴鈴！”
鬧鐘瘋了似的發出噪音，葉歌睜開眼睛，拍下鬧鐘，房間裡瞬間就安靜了。
“食物和水分都補充過了，精力還算充沛，唯一的問題是時間太緊迫，沒能記住太多的東西，不過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狀態了。”
開啟手機點進直播間，猩紅色的倒計時已經不足半個小時。
葉歌坐在床邊點了根菸，靜靜地等待時間流逝，彷彿回到了高考臨近的那段日子，心裡的緊張和期待感不足為外人道也。
只有經歷過高考的人才能明白現在是什麼感覺。
等到倒計時還剩一分鐘的時候，葉歌就開啟了二手手機的攝像頭，對準了自己的位置，二手手機連線著充電線，並不需要擔心會沒電可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記憶體卡只有128G，不過對於想要確認一些事情的葉歌來說夠用了。
“來了。”
熄滅菸頭，葉歌盯著最後的幾秒，刻意不去觸碰手機，只是葉歌並未看得清發生了什麼，眼前就一黑。
等到能夠睜開眼睛，他已經來到了一間不怎麼友好的屋子裡。
窗戶外的天空已經暗淡下來，
一股腐臭味、血腥味夾雜著黴味撲鼻而來，牆上有好幾個彈孔，地上卻沒有遺落的彈殼，身後的老式暖氣片上滿是鏽跡，牆頭櫃、衣櫃被人暴力地推倒在地，裡面空無一物，雙人大床上只有一件被撕扯爛的女人長裙和隨意丟在地上的女式內衣，上面似乎還有粘連著一大片暗紅色的血跡。
空蕩蕩的實木書櫃斜著壓在破爛不堪的防盜門內側，衛生間的門鎖被人暴力砸開，陽臺的玻璃碎了一地，整個房間就像是被暴徒洗劫過一樣一片狼藉，從女式內衣來看，似乎不只是洗劫這麼簡單。
僅僅只是處於這個環境之中，葉歌就腎上腺素飆升。
環視一週的葉歌還沒見到一個活人就已經體驗到了塔科夫人民的友好之處，注意到自己的視線裡閃爍著漩渦的圖示，葉歌就貓著腰躲在臭烘烘的衛生間裡，開始檢查著自身的情況。
【臨時輔助技能】（三十秒選擇時間，離開直播後不會保留）
俄語掌握：20積分，
基礎槍械掌握（可以熟練地操作大部分槍械武器）：30積分，
靈敏感官（增強視覺、嗅覺和聽覺能力）：40積分
從實用性來說，基礎槍械掌握和靈敏感官的用處最大，選擇俄語掌握說不定能和塔科夫當地的拾荒者進行交流，達成和平共識。
只是破鏡子裡看起來有些呆瓜的亞裔面孔讓葉歌徹底打消了對俄語掌握的想法，有的時候臉長的不正確，說再多的話也無法交流，毛子可沒少歧視南邊的朋友。
“不能抱有僥倖心理，一切以生存為第一要領。”
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在痛苦中，破鏡子裡做出一副愚蠢表情的男人才稍稍有了一點屬於狠人的凌冽模樣——至少呲著牙的時候不再是那種看起來就想欺負的沒卵軟蛋。
三十秒過去未選擇臨時輔助技能，視為自動放棄，相比於兩個臨時技能，葉歌更需要多一條命來增加容錯率。
【直播間開啟，主播可隨意開啟或關閉彈幕，當前直播間人數：0】
【支線任務：殺戮夜魔，遊蕩在塔科夫市的死神會公平的奪去每一個人的生命。
基礎任務：成功在塔科夫市生存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一週），
進階任務：突破聯合國維和部隊和俄羅斯聯邦的聯合軍事封鎖，逃離塔科夫市，
高階任務：獲得泰拉集團塔科夫市秘密實驗室裡的最新研究成果，注射SEγ3型藥劑，完成身體強化。
注：每次進行一次直播基礎任務會發生變動，支線任務，進階任務和高階任務不會發生變動，支線任務的獎勵可以疊加發放，高階任務為當前世界的終極目標，完成高階任務將會獲得最高直播評價，獲得大量積分獎勵】
沒有功夫去在意直播間的事情，葉歌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三個任務上，
基礎任務雖難，躲在某個犄角旮旯裡多少還有一些完成的可能性，進階任務和高階任務基本上等同於單槍匹馬跟塔科夫裡的所有武裝勢力單挑，以他現在的能力想都不用想。
“先把這一個星期活下去再考慮其他的事情。”
打定主意之後，葉歌開始檢查自己的裝備。
鏡子裡的男人有著一頭零落的黑短髮，身上穿著暗紅色的長袖格子衫、長腿淺色牛仔褲，黑棉襪和一雙阿迪達斯運動鞋，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
武器，食物，水源，要啥沒啥，好歹隔壁小日子過的不錯的那夥人穿越之後還能得到什麼勇者技能，自己這邊竟是扣扣搜搜的連條狗都不給。
“這棟公寓裡似乎剛剛才被洗劫過不久，趁著夜色我可以探索一下這棟公寓，說不定能有意外之喜。”
從正門處是出不去了，葉歌貓著腰走上陽臺，從陽臺走進了隔壁的公寓房間。
“看來那群土匪就是從這裡撤退的，還真是搜的毛都不給我留一根。”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葉歌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敞開的公寓防盜門。
……
“誒？直播房間號6？喵牙還有這種單數字房間嗎？”
撓撓頭，陳偉才坐在電腦前，點進了直播間，直播間似乎並沒有什麼粉絲和人氣，遊戲主播也不說話，只有遊戲畫面以第一人稱鎖定在一個人的身上。
“逃離塔科夫嗎？”
只看了一眼陳偉才就失去了興趣，這種木頭一樣不會整活兒，不會說話挑動氣氛，不露臉，又沒什麼粉絲基礎的遊戲主播太多了，在直播紅利期過後，這種主播沒什麼競爭力。
正準備退出的時候，遊戲裡的第一人稱視角卻開始翻箱倒櫃，把一個閉合的抽屜拉開，撿起了一塊壞掉的手錶。
“等等，這真的是逃離塔科夫嗎？難道撿垃圾不是按個f就出格子嗎？而且這手錶是怎麼回事，好像有點不對勁。”
打起了精神，陳偉才把直播的聲音放到最大，又開啟了全屏模式，然後他就聽到了翻箱倒櫃的聲音，就好像遊戲裡的角色是在真實的世界裡撿垃圾一樣。
“口紅？梳子？眼鏡盒？臥槽！他居然打開了那個行李箱？行李箱這東西是能開啟的嗎？等等，這是女式內衣！？”
直播畫面裡，遊戲主人公就像是丟垃圾一樣把粉色的罩罩丟在地上，這幅畫面卻讓陳偉才看呆了眼。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人加入到了直播室之中，陳偉才卻只想著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逃離塔科夫的換皮遊戲？還是載入了某種模組？”
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好奇，陳偉才開始輸入彈幕。
“主播大大，你這是哪裡下載的塔科夫模組？”
正在302房間翻箱倒櫃的葉歌愣住，視線內冷不丁的就冒出一行半透明的彈幕，旋即便知道了這是有人進入了直播間。
想了想主播守則，葉歌淡淡道。
“這不是模組。”
說完就拎著剛剛找到的一個小挎包離開了302房間。
“臥槽！遊戲裡的人在跟我說話！！！還他媽說的是標準普通話！？”
陳偉才張大嘴巴，差點從電競椅上閃下來。
“我沒瘋吧！？”
就在這時，直播間的另一個人也發了一連串的問號表示疑惑不解。
僅僅是第二條葉歌就覺得彈幕過於礙事，索性就關掉了彈幕。
“看來三層以下都已經被搜尋過了，我得往更上層搜。”
手裡的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是葉歌唯一的武器，在槍支氾濫的塔科夫市並沒有什麼作用，不過利用得當的話或許會有奇效。
“咚，咚，咚。”
剛剛來到三層樓梯的拐角處，就有腳步聲從上方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幾句聽不懂的俄語。
一瞬間，葉歌的神經就繃緊到了極點，寒毛倒豎。
有人，這棟公寓大樓還有活人！從毫不掩飾的說話聲音來看，恐怕樓上的人就是搜刮了三樓的那群土匪，恐怕是為了守住四樓不讓其他人搜刮。
人數不明，這群人必然持有熱武器，說不定公寓樓下還有隱藏起來的武裝哨點，就等著公寓裡的人自投羅網，現在的情況可謂是進退不得，走錯一步就得吃槍子。
“佟佟，佟佟，佟佟。”
心臟跳個不停，頭腦開始發暈，葉歌只能屏著呼吸避開所有能發出噪音的障礙物緩步後退，縮回到了307的陽臺邊——之所以沒縮排衛生間裡，是因為他連個手電筒都沒有。
輕輕地合上已經被木樁砸爛的房門，葉歌才有了一點點虛幻的安全感。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熱汗密密麻麻的從身上散發出來，黏連在皮膚上的格子衫讓身體很不舒服，藉著窗外的月光，葉歌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石頭塊，有些茫然。
樓下有沒有土匪不談，樓上的土匪至少有兩人以上，他只有一塊破石頭，連自殺都做不到還能做些什麼？
本能地摸了摸口袋想要抽一根菸出來，直到哆嗦的手探進了口袋裡才赫然察覺到自己的口袋裡只有一個髒掉的便籤本和一支碳素筆。
掏出便籤本和碳素筆，葉歌愣了一下，重新打開了彈幕。
直播間裡現在已經有了十二個觀眾，開啟彈幕的一瞬間，幾十條彈幕鋪天蓋地的從眼前劃過，大多是沒什麼意義的震驚與疑問。
迅速觀察了一下彈幕功能，葉歌發現自己不僅僅有遮蔽彈幕的許可權，還能賦予或剝奪直播間單個觀眾的彈幕傳送許可權。
深吸一口氣，葉歌拿上碳素筆，在便籤本上寫了一行字。
【我這邊不能說話，諸位，誰願意幫我個忙？】
瞪大眼睛盯著直播視屏的陳偉才第一個看清了便籤本上的漢字，激動地發出‘我願意！’的彈幕。
下一刻，除了陳偉才之外的所有直播間觀眾赫然發現自己竟是無法傳送彈幕，直接傻眼。
選定了陳偉才為自己的配合者，葉歌再次寫道。
【感謝幫忙，一會兒我會悄悄摸上去，你能幫我即時翻譯他們說的話嗎？】
“交給我吧！我這就把語音即時翻譯開啟。”
【拜託了】
收好便籤本和碳素筆，葉歌調整了一下呼吸，再次走出了307房間，藉著極為暗淡的光線穿過寂靜而凌亂的走廊，來到了樓梯口。
深吸一口氣，葉歌踮著腳尖開始爬樓梯，在四樓拐角處迅速探頭，並未看到有人，走廊上點著一個油罐火桶，上面還放著兩個已經開啟的罐頭。
並未輕舉妄動，葉歌靜靜地守在樓梯拐角處。
“咔嚓。”
大概過了有五分鐘左右，某個房門忽然開啟，一個拎著土炮的男人出來看了一眼火桶上的罐頭，搖了搖頭，把土炮放在牆邊，側對著葉歌點燃了一根香菸美美的吸了起來，
房門裡面傳來了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賤笑聲，葉歌木著臉收回腦袋，即便他聽不懂俄語，也知道男人的嘴裡沒放什麼好屁。
“臭女人！不想死的話就嘴！”
緊隨其後的就是響亮的巴掌聲。
看著彈幕上翻譯過後的俄語，葉歌握緊了拳頭，與此同時，女人的哭聲越來越壓抑，越來越小，葉歌不知道女人有多痛苦，他只知道自己很憤怒。
“可惜是個老女人，巴拉德老大帶走的年輕女人才叫漂亮，真羨慕巴拉德老大啊。”
“哈哈，咱們能有的玩就不錯了，那個蠢男人還覺得自己和老婆躲在公寓裡就能安然無恙，媽的，我八歲的時候就知道當縮頭烏龜只能等死了。”
就在這時，另一個腰間別著一把手槍的男人也走出來，似乎是剛剛穿上褲子，男人扣著褲腰帶。
直播室內的十八個觀眾默默地看著彈幕上冷酷又下流的髒話，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自己是在看遊戲直播還是在某個沒有任何秩序的戰亂地帶，倒是所有人都產生了一個共識，那就是這個直播間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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