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依靠一個連,怎麼說能堅守三四天,可他把問題想得太簡單,這裡不是上甘嶺,沒有坑道體系。
戰士們是暴露在敵人的炮火下,同敵人作戰,傷亡不可能不小。
作為預備隊的三排,不得已被夏遠調出來,參與戰鬥,三排補充了兵源,在夏遠的帶領下,把陣地奪了下來。
戰鬥持續到下午兩點鐘,漫山遍野,到處都是敵人進攻部隊的身影,火線下,夏遠把全連打碎,組成一個個戰鬥小組,去和敵人廝殺。
兩點半,敵人第四次大規模進攻垮下去。
但是,草下里南山的三連,只剩下二十來個人,差不多一個人要守著一二十米的地段。
這個時候,營裡的通訊員上來,捎回團裡的信封,信件裡表揚三連打的好,團首長還給那些壯烈的犧牲的同志記了功。並命令他們再堅持五個鐘頭,堅持到天黑,接替陣地的兄弟營才能夠趕得到。
夏遠讀完信件,覺得再堅持五個鐘頭不是問題,哪怕再多一點時間,都不是問題。
可問題是彈藥不多了,二十多個人,每個人最多隻能攤上四顆手榴彈,說起來還是算不少的。
但按照敵人這麼一個團一個團的集體衝鋒,四顆手榴彈又完全不夠。
山下的敵人指不定在準備更加充足的進攻。
此刻,戰士們從敵人身上收攏來一批彈藥,算是緩解了彈藥不夠的局面,但這些彈藥,依舊不夠。
這個時候,山下烏壓壓的敵人上來了,夏遠開槍,儘可能的節省彈藥的同時,大量殺傷敵人。
但很快就招到炮火更為猛烈的轟擊,在這兩天的進攻中,敵人早就感覺到山上的敵人戰鬥力十分強大,尤其是有一個神射手,射擊槍法十分精準,每次進攻,都能夠大量擊殺他們的人。
因此,這次進攻,他們的炮擊並未開始,而是在短暫的等待,等夏遠開槍,雖然他的槍聲經過技能的消音消焰,但山頭就這麼大,敵人的老兵判斷了夏遠的大致方向,退到了距離陣地七十多米遠的地方趴下,很快招到了更加瘋狂的炮火攻擊。
一發炮彈落在王文興身邊,他被掀飛出去,夏遠馬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怎麼樣?”
王文興的腿和左臂受傷,卻用一隻手捂著眼睛,血流出手掌,流到他的身上,滴在漢江南岸的土地上,模糊中,他聽到了夏遠的聲音,猛然翻身坐起來:“沒什麼連長。”
夏遠從他臉上的抽搐,可以看出來他在忍受著劇痛,安慰地說道:“你下去吧,好好養傷,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我是黨員,寧死也要戰鬥!”王文興不從。
“不,你先下去.....”
敵人的進攻到了,望著烏壓壓的敵人,剛剛的一輪炮擊,又帶走了幾名戰士的性命,陣地上堅守的戰士們越來越少。
夏遠抓著犧牲戰士們身上的手榴彈,拉開丟下去,壓制敵人的進攻。
王文興聽話的下去了。
但是在一次炮擊後,敵人發起衝鋒的時候,通訊員小苗看到從後山隱蔽部跑出來十幾個傷員,他們有的互相攙扶著,有的拄著木棒,有的在吃力的向前移動。
小苗急急忙忙的攔著他們:“快下去!這是連長的命令。”
但是傷員們不理睬,王文興也在這夥人中,他不僅傷勢中,而且關節炎也犯了,卻吃力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頭。
“快下去!”小苗攔著他。
“下去上哪?陣地就要丟了!”王文興質問。
小苗感到委屈,哭哭咧咧的帶著幾分哀求:“下去養傷吧,連長說過好幾次了,你們不能上來,你們要是上來,他該批評我了。”
王文興見到小苗為難的樣子,語氣緩和下來,舉起右手,握著拳頭,用力抖動幾下:“小苗你看,我這隻手還是很有勁兒的,前面又開打了,敵人來了這麼多人,陣地上正是缺人的時候,陣地不能丟,別忘記了,咱們可是要給部隊爭取時間,敵人要是從這裡突破了,後面的部隊可就危險,到時候犧牲的人更多!”
小苗說不過王文興,終於跑回主峰。
現如今,陣地只剩下主峰沒有丟,其他陣地均已經被敵人佔領,一挺挺重機槍正在向主峰掃射,敵人的手雷不斷地在主峰爆炸。
夏遠耳邊盡是一片嗡鳴,敵人發現了他,大量的子彈向他的掩體掃射,被子彈打起來的泥土飛濺的到處都是。
敵人衝了上來,和主峰上的戰士們展開激烈廝殺,雙方膠合在一起。
後方的敵人還在往山上蜂擁,慘烈的白刃戰開始,活下來的幾名戰士組成一個個戰鬥小組,同敵人展開激烈搏殺。
夏遠更是殺入敵群,連續用刺刀拼殺七個敵人,刺刀在敵人滾燙的血液裡變了形狀,就連敵人的衣服都戳不開,他都把刺刀丟在地上,以雙手前去搏殺。
他的體力正在飛速消退,但可怕的戰鬥力,使得周圍的敵人不敢往前壓。
但終究雙全難當死敵,一個敵人從背後偷襲,夏遠反應迅速,轉身撲過去,但身後更多的敵人圍了上來,一把刺刀戳穿他的身體,夏遠轉身一折,可怕的力量硬生生的把敵人的步槍扯斷,抱著兩名敵人滾到半山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美軍士兵被這麼可怕的敵人嚇破了膽,紛紛往山下潰逃。
主峰守住了,夏遠受了很嚴重的傷,除了腹部被敵人刺刀戳穿,身體上也有磕碰的痕跡。
暗勁終究不是超人,雙拳難擋四敵。
他躺在一個彈著點裡,手掌血淋淋的。
凝望灰濛濛的天空,盤算著時間,好像才過去了三個小時,距離堅守的五個小時,還剩下兩個小時。
夏遠扯掉身上的棉服,用力勒緊傷口,順利撿起敵人屍體上的步槍,爬到主峰。
“連長!”小苗看到了夏遠,連忙跑過去,聲音帶著哭腔:“連長,你受傷了。”
“哭什麼哭,我沒事兒。”夏遠凝望山野,發現六班陣地又多了一些人,連忙詢問:“咱們的增援部隊到了?”
“沒有......”小苗把事情原委講清楚,夏遠並未怪罪他,跑到六班陣地,發現昏迷的王文興,只見他的臉貼著地面,趴在壕溝邊緣,浸在一灘鮮血中。
夏遠跑上前,把他攙扶起來:“劉班長......”
他發現王文興還活著,正用那只有神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夏遠給他包紮,瞧著他的模樣,想起他們第一次補充到三連的時候。
“連長啊,我會用我的生命,扞衛三連的榮譽,保衛祖國!”
“我也想要立下戰功,為三連再填一筆。”
“三連就是我的榜樣。”
小苗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緊張的說道:“連長,敵人,敵人又上來了!”
夏遠抬起頭,看著六班陣地上的十幾名傷員,絕大多數人都犧牲了,只剩下幾個趴在地上,還留著一口氣,他的心裡苦澀。
“來了多少。”
“數不清,到處都是。”
夏遠嘆了口氣,“可能今天我們完不成任務了。”
他想過很多次可能,或許是被敵人的流彈打死,被炮炸死,去沒想到,自己會被敵人衝死。
草下里南山的地理位置比松骨峰還要優越,松骨峰的環境惡劣,他都堅持過來,但這次,好像堅持不住了。松骨峰作戰的敵人是在潰逃,兵力不足,士氣低迷,即便是他們的火力足夠,但無法跨過鬆骨峰,被三連死死地摁著。
草下里南山,他們面對的敵人乃是兵源充足,火力旺盛的騎兵一師,這位美軍的王牌,王牌中的王牌。
整整兩天的防禦,敵人的兵力僅在最初試探的時候,是一個連的兵力,但此後的進攻,從一個營、兩個營,到現在一個團,一個團的進攻。
他們的兵力充足,完全可以車輪戰。
而三連,只有一個三連,上級要求他們堅守到天黑。
現在天色暗淡,距離天徹底黑下來,僅剩下兩個小時,就憑藉幾個人,想要組織敵人一個團的集體衝鋒,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敵人的吼聲越來越近,敵人也察覺到山上守軍兵力不足,進攻的更加猖獗。
突然,王文興一手拉下繃帶,嘴唇蠕動,吃力的說道:“連長......我,我不行了,就是死,也要夠本,留兩顆手榴彈給我。”
“連長,也給我留兩顆。”
“連長,還有我,就是死,也得拉幾個美國鬼子一塊走。”
其他傷員紛紛開口。
夏遠莫名想到他的詩句:“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他把從敵人屍體上摸到的手雷,塞給戰士們,自己爬到主峰,躺在戰壕裡,低頭看了眼腹部的傷口,殷紅的鮮血不斷滲透出來。
“小苗,咱們還有多少人。”
“連長,就剩下五個。”
“五個,夠了,等我犧牲了,你就指揮他們。”
“連長......”
“人都會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今天,咱也當一回烈士。”
夏遠把兩顆手雷塞進懷裡,抓起槍,扒開身邊的泥土,把子彈放在身上的衣服擦拭。
忽的,他聽到從六班陣地傳來一聲聲爆炸,小苗抬頭望著,眼淚流淌下來:“連長,劉班長......他們犧牲了。”
六班陣地比較靠前,敵人很快衝到六班陣地,王文興把兩顆手雷拉響,卯足了勁兒爬過塹壕,朝敵人衝去,轟的一聲,驚心動魄的巨響下,他周圍倒下去一片敵人。
“祖國萬歲!三十八軍萬歲!”
其他傷員高呼,拉響手雷,衝向敵群。
一聲聲的爆炸,就像是過年的煙花,在陣地上消散。
“他們,還沒有過春節呢。”
夏遠想到,他們剛補充的時候,都期盼著,在陣地上過一次春節。
“連長,敵人上來了。”
“小苗,你帶著其他戰士,去營部,找營長,說三連沒有完成任務,陣地丟了,要他們抓緊時間!”夏遠忽然改變了命令,凝望眼前和他一樣稚嫩的小苗。
他現在才想起,兩人好像年紀差不多。
小苗堅定地搖頭,把兩顆手雷揣懷裡,“不,連長,我要學王文興同志,堅持到最後!”
“這是命令!”
“我是革命戰士,上級給的命令是堅守草下里南山,連長,你的命令不管用!”
敵人上來了,激戰開始了,小苗從一個稚嫩的小戰士,成長為一名真正的戰士,在激戰中,他的腿受傷了,夏遠又命令他,讓他撤下去,他堅定地說道:“連長,我不能走啊,趴著還可以獨當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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