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天恩接到進攻飛虎山的命令後,便立即回到部隊,尋找後勤,他作為三三五團的團長,從各營連排的反饋中,就能感覺到糧彈的不足,特別是吃的,連續行軍作戰,別說是戰士們的糧食條都空了,就連團部現如今都出現缺少吃的情況。
但是沒有人因為餓肚子而發牢騷,都投入到緊張的戰鬥準備工作中。
白天,範天恩帶領營連的幹部和測繪院,對飛虎山對面的九龍山,對照地圖,反覆觀察了對面山上的地形。
飛虎山像一把彎曲的鐮刀,刀背向著軍隅裡方向,山上油松茂密,雜草叢生,便於部隊隱蔽,茂密的植被同樣便於敵人採用火攻。
進攻飛虎山,對三三五團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敵人依託飛虎山,背靠軍隅裡,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測繪員名叫王春喜,是個渾身是膽。聰明絕頂的小鬼,年紀不大,十九歲,是個孤兒,是範天恩在解放戰爭中,在一座被敵人席捲過的村子地窖裡發現的,他的父母都被反動派殺害,範天恩收留了他。
後來發現這小子又過目不忘,能夠熟背地圖,當了測繪員後,甚至有了‘活地圖’的稱號。
大地上哪裡多了個村子或少了幾棵樹,他掃兩眼,都能分辨出來,因此每個前衛營都要借他去當嚮導。
範天恩十分喜愛這個聰明的小鬼,每次出發或是檢視地形,都要帶著他。
在對飛虎山的地形進行仔細觀察後,範天恩緩緩放下望遠鏡,環顧了一下週圍的幹部,問二營副營長陳德俊:“陳德俊,你看怎麼打?”
陳德俊審視著對面的飛虎山,說道:“飛虎山右面是山樑,當地人說,那邊的海拔七百多米,我看從右面打,順著山樑打到主峰。”
範天恩點點頭說:“右邊有新土,可能有敵人,偏左點,從窪的地方打上去,明天早晨五點攻擊,你估計幾點能打下來?”
“九點鐘,差不多。”陳德俊說。
範天恩‘嗯’了聲,似乎默認了陳副營長的打法。
三三五團的官兵正駐紮在距離飛虎山不遠的一處山谷之中,靠近飛虎山的地形複雜,山勢陡峭,山谷裡植被茂密,前些日子下的雪還沒有融掉,三連在一片林間,利用草木搭建了臨時的窩棚。
孫連長剛收到團部傳來的嘉獎令,電令裡提到了夏遠、肖和平,周茂是沒有參與行動,師部對於嘉獎令的審查還是非常嚴格,一直抵達飛虎山,才把嘉獎令發過來。
而這些嘉獎令能夠頒佈,可不光只有趙翻譯、大老劉、周茂為兩人作證,甚至還有進攻諸仁橋的三十九軍的同志。
“趙翻譯,老胡,快過來看看,這三小子立大功了。”
張連長手裡拿著兩份嘉獎令。
一份是頒給夏遠和肖和平,另一份則是頒給三人。
他們攻打諸仁橋有功,嘉獎令是三十九軍擬的,送到了三十八軍一一二師的師部,然後由一一二師師部再發給他們。
“快,快去把他們叫過來。”胡指導員臉上露出欣喜,連忙讓通訊員去找三人。
“夏遠同志能拿到這份功勞,是應該的,當時我們跟美軍師只有一山之隔,完全是靠著夏遠的機敏,我們才走出來。”趙翻譯看著兩份嘉獎令,為夏遠他們高興。
“趙翻譯,你說說當時的情況。”張連長好奇的問。
“當時回來以後,夏遠就讓我們離開,他說這美軍師在山下的鎮子駐紮,能駐紮就說明咱們的部隊還沒有打過來,就要我們原路返回......”趙翻譯把當時的情況細緻的講了一遍,瞧見夏遠、周茂和肖和平走過來,便說:
“連長,他們來了。”
“沒事兒,你繼續說。”
“抵達諸仁橋後,夏遠就去偵查敵情,發現友鄰部隊正在攻打半山腰的敵人,他就帶著周茂和肖和平從敵人的身後摸過去,前後夾擊,把那塊陣地的敵人消滅......一直堅持到第二天,等到三十九的增援部隊抵達,諸仁橋也順利的攻下。”
連部大夥都安靜的聽著,趙翻譯的語言組織能力相當不錯,描繪的生動形象,講到美軍飛機轟炸山谷的危急時刻時,大夥都為夏遠捏了一把汗。
但是講到夏遠以一己之力,堅守住一塊陣地的時候,大夥的眼神都變了。
“老孫,還記得咱們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時候嗎?大老劉帶著夏遠,連破敵人數座碉堡。”胡指導員忽然說道。
“記得,咋不記得呢,這小子簡直就是個神槍手嘛,晚上都能打中敵人的碉堡機槍口。”孫連長看著夏遠,眼神里透露著喜愛,這樣的戰士,哪有指戰員不喜愛的。
“等營裡有任務的時候,咱們連要去爭取,有這樣的神槍手,不使用的話,那不是白白浪費掉了嘛!”
“快,快過來,這是師裡給你們的嘉獎,可真難得,咱們連來到朝鮮,受到的第一個嘉獎居然是炊事班。”
孫連長招呼夏遠他們三人過來。
此時,肖和平和周茂兩人臉上帶著激動和興奮,他們參軍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拿到嘉獎,而且這嘉獎還不是團裡,而是師裡的。
這可是一件光榮耀祖的事情,兩人能不激動嘛。
反觀夏遠,就比較平靜了,他在以前參加朝鮮戰場的時候,可沒少獲得嘉獎,這樣的嘉獎屬實領到手軟。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謝連長!”
“要謝,就謝夏遠吧,這次掉隊,如果不是夏遠,說不定你們都回不來了。”
“夏遠,謝謝你。”
肖和平和周茂還是很實誠,連長這麼一說,兩人立馬扭頭向夏遠表示感謝。
“謝啥,都是兄弟。”夏遠樂呵呵的說道。
“對了,這兩天可能就要進攻飛虎山了,夏遠,你現在可是咱連當之無愧的神槍手,誰打槍可都沒有你精準,若是咱們連拿下打頭陣的任務,到了戰場上,你可別掉鏈子。”
孫連長又說。
“請連長放心,我一定不會掉鏈子的!”
......
夜晚。
飛虎山周圍下起了濛濛細雨。
三三五團指揮所設在一個鉛礦洞裡,飯太嫩在這裡向營長們交代了任務。
大夥都還沒有吃飯,交代完任務,範天恩讓通訊員拿來餅乾招待各位營長,這是他們截擊熙川之敵的時候,從截獲的五輛汽車上繳獲來的。
當時師裡曾批評他們紀律性差,把繳獲的餅乾、罐頭、方糖和威士忌全部分光了。
事實上,這是範天恩有意這麼做的,當時部隊已經發生了糧荒,很多連隊的糧食都已經吃完,不少戰士都是餓著肚子趕路打仗。
範天恩一看五輛汽車上裝的全是吃的,有意給部隊補充,下令原地休息。
於是,五輛汽車上的食品全部都被三三五團各營給分光了,饒是這樣,三三五團趕到飛虎山的時候,仍然有連隊的食品,已經吃完了。
現在他用的餅乾,已經是所剩無幾的餅乾,範天恩深知攻打飛虎山的艱難,這些餅乾如果不吃,可能很多人都吃不著了。
營長們嚼著餅乾,範天恩指著軍用地圖:“軍隅裡這條向北的公路,一直通往熙川、江界、滿浦,我們是沿著這條公路來的......而敵人撤逃的時候,也是沿著這條公路,這條公路直指軍隅裡,飛虎山又輻射這條公路,以及軍隅裡,佔領飛虎山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講了。”
營長們見團長已經開始交代戰鬥任務,紛紛停止咀嚼,他們的思緒順著範天恩團長的手指,從滿浦飛過了鴨綠江,那裡就是祖國的山河。
他們清楚地記得,沿著這條公路南下的時候,所見到公路兩旁敵人犯下的罪行。
範天恩繼續說:“滿浦對面就是祖國的輯安,這條公路也是敵人妄想北進的路線。”
營長們安靜的注視著團長的一舉一動。
“飛虎山上被敵人一個團佔領,我們的任務就是拿下飛虎山,然後壓向軍隅裡,掐住敵人的脖子,狠狠揍它一頓。”
九龍山到飛虎山之間,是一片約五公里左右的開闊地,中間有幹河,是敵人炮火封鎖地段。
翌日拂曉,小雨繼續下著,高達六百多米的飛虎山籠罩在稀薄的雨霧之中。
清晨的四時十分,擔任主攻的二營進行了輕裝,扔下揹包河楸鎬等工具,向飛虎山守敵發起攻擊。
受到突然襲擊的敵人,迅速組織炮兵,封鎖了開闊地。
一營和三營的任務是東西兩側山崗,各有一個營的美軍駐守。
山間林密,空氣寒冷,隨著稀薄的雨幕,氣溫驟然下降。
孫連長帶著三連,抵達山腳,聽著遠處傳來的轟鳴聲,他壓著聲音,“咱們連擔任主攻,營長要咱們九點之前攻上去,能不能完成任務!”
“能!”
戰士們蹲在地上,握著鋼槍,氣勢雄渾。
“夏遠!”
“到!”
“待會靠你打響戰鬥的第一槍了!”孫連長說道。
“請連長放心,我保證讓美國鬼子的機槍響不起來。”夏遠目光堅定。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孫連長點頭:“抓緊時間行動吧!”
“是!”
三連一排為預備排,隨時進行支援,二排為主攻排,三排負責二排左翼。
就這樣扒著溼漉漉的灌木,頂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砸在頭頂的油松,又墜落在地上,山林之間,幾道影子快速接近敵人陣地。
由於主峰那邊的戰鬥已經打響,驚醒了這邊的敵人,不過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幾個美國鬼子站在陣地的壕溝內,向主峰的方向張望,嘰裡呱啦的不知道說著什麼話。
砰!
山林之間,雨幕淅淅瀝瀝。
一聲槍響撕裂山林之中的那股清靜。
談話的一名美軍士兵鋼盔被掀飛,身子猶如被鞭子抽打一樣,狠狠摔在地上。
“fuck!敵人來了!”
剩餘的幾名美軍迅速縮排戰壕裡。
二排長見狀,大喊一聲:“上!”
植被茂密的山林之間,陡然鑽出幾十道身影,快速的朝敵人跑過去,他們三人一組,遍佈山野,猶如一張張開的巨網,向敵人陣地覆蓋。
叢林之中,夏遠藏匿,開啟夜視和鷹眼之後,薄薄的雨幕,加上尚未放光的天空,對他的影響驟然下降,他的視線落在敵人矮小的機槍地堡,透過槍洞,看到地堡內驚慌失措的美軍機槍手,慌張的架起機槍。
機槍尚且噴射出一串火鏈,沒入山野。
嗖,一顆子彈旋轉著,撕裂淅淅瀝瀝的雨幕,夾雜著破空的聲音,沒入槍洞,把那名機槍手的鋼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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