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後,沿途遇到了的村鎮林林總總有不少,但都住不得,美軍飛機一來,那些路旁道邊的村莊就成了一片火海,然後變成廢墟。
所以,三三五團沿途,即便是遇到了不少空置的村子,也從來不會住在房子裡,反倒是一直過著‘鋪著蓋著天,枕著石頭蹬著山’的宿營生活。
冷天露宿是最艱苦的,天氣寒冷,戰士們帶的被褥根本不足以抵禦寒冷,不脫衣服睡覺,身子都會被凍壞,連隊就會讓兩名戰士,你抱著我的腳,我抱著你的腳睡覺。
夏遠是和肖和平搭夥,那時候趕山路,腳臭的不行,好在炊事班會給大夥燒一些熱水。
夏遠發明的無煙灶很好用,一個連往往會挖上十幾個無煙灶,大夥忙著生火燒水洗腳,洗完腳不能在外邊待著,要立刻鑽被窩,把衣服蓋在上邊,身下鋪一床被褥,身上鋪一床,在被褥上扔一些樹枝、雜草做偽裝。
雖然條件辛苦,但是對於大夥來說,算不得什麼。
國內的戰爭條件一樣辛苦,大夥就熬了過來,先要一樣能熬過來。
況且現在的困難,是為以後的幸福生火而努力,大夥咬咬牙,大都堅持下來。
翻譯趙瑞龍倒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活,卻也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堅持著,胡指導員很會照顧人的情緒,大夥都知道,趙瑞龍是剛剛畢業的學生,寶貴著呢,所以,連裡一些優越的資源,都緊著趙瑞龍用。
趙瑞龍不依,“胡指導員,你別照顧我了,連裡那麼多比我年紀小的戰士,都挺著,又怎麼能區別對待呢。”
胡指導員還想說,趙瑞龍堅決不同意。
胡指導員只好作罷。
部隊還有幾個要強的女同志,得了同男同志一樣的權利入朝參戰了,頭一天走了四十五公里,第二天又走了六十公里,連續幾天急行軍,她們感到的確有點吃不消,但她們不願掉隊。
尤其是不願意說女不如男,硬是咬著牙堅持著,可疲勞不饒人,一天宿營後,她們和衣睡在山坡上,像是死去了一樣,什麼風啊、寒啊都不知道了。
黎明的時候,天空灰濛濛的,起先飄下來零星的雪花,後來雪越下越大,竟把她們給埋起來了,他們在積雪覆蓋下仍然發出香甜的酣聲,直到被凍醒後她們才發覺,自己居然被下的雪給埋了起來。
起床後,站在山坡上眺望,銀裝素裹的大地,遠處的山脊黑白參雜,猶如一副優美的水墨畫。
她們入了神,直到出發的哨子聲響起,她們才反應過來,帶上被褥,跟上大部隊繼續出發。
一一二師由於武器裝備沉重,不利於快速前進,師長同政委、副師長商議研究後決定,命令部隊第二次輕裝,加快了急行軍的速度。
但是速度依然不夠,直到軍部的命令下達。
一一二師師長看著命令檔案,說:“上級命令我們坐火車,坐汽車,火速向熙川行軍。”
副師長講:“看樣子是事態過於緊急了。”
坐火車,顯然什麼也顧不得了。
只是,部隊乘坐的列車只開到別河裡,因車站被炸不能乘車前進,便集體下了車,繼續急行軍。
部隊行軍到一個山溝裡宿營,發現對面的山溝裡有汽車,團首長派人查明是汽車團的車輛,便出示‘志司’的命令,請求出車運兵,帶領這部分車輛的團政治處主任一看是志司的命令,二話不說,把裝在車上的高粱米卸了下來,由團參謀長率領三營乘車先行一步,隨後軍後勤部組織汽車,運送三三五團其餘人員向前趕。
炊事班,大老劉依舊揹著一口黑鍋,坐在車上,黑鍋蹭著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山路不好走,車燈都不能開,汽車行駛的很慢。
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變得熱鬧起來,車速也緩慢下來,大老劉納悶的問:“咋回事。”
夏遠抬頭用夜視眼一瞧,說:“堵車了,非常堵。”
前方是條三級公路,來往車輛多,從平壤撤出來的朝鮮政府機關的車、外交使團的車,以及牛拉的炮車......把公路擠的水洩不通,汽車像是蝸牛一樣爬行。
“估計要堵一段時間了。”
首長上前去跟人交涉去了,一一二師副師長急的火冒三丈,這樣下去怎麼能完成搶救人民軍裝備的任務?
副師長想著,要是對方不讓路,那只有讓人把車調到山溝裡去。
師長沒有同意他的想法,為了不延誤時間,讓政委先帶一個營過去,他留下來動員後撤車隊讓路。
這個時候,天快亮了,雪下的紛紛揚揚,空氣寒冷,車上的戰士們身子上都落了一層白雪。
師長命令本師再送彈藥和炸藥的車輛先退回去,免得美空軍的飛機飛過來之後,遭到轟炸引起爆炸,造成無辜傷亡,組織其餘車輛沿著公路兩邊山溝隱蔽起來。
此時,前方的撤退的朝鮮人民軍的車隊還陷入一片混亂,大夥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派人上前去跟對方交涉。
當對方弄清楚,來的車隊是中國人民志願軍,奉命阻擊敵人,搶救裝備,嘈雜的叫喊聲頓時變成熱烈的歡呼聲。
一位人民軍的高階軍官立即出來指揮,那些政府機關和外來使團的車隊主動讓開了道。當一一二師的先遣隊透過的時候,他們甚至把自己的車輛調到了山溝裡。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道路雖然疏通了,但行軍的速度依舊不能加快,沿途的敵特相當活躍,夜空中一響起飛機馬達聲音,就可見東南西北的訊號彈一個個升起來。
一會兒打這邊,一會兒打那邊,給飛機指示目標。飛機過境,道路兩旁的雪都融化,燃燒著火焰,不是這個鎮子著了火,就是那兒有一輛汽車在燃燒。
汽車走走停停,又是抹黑行駛,把大夥急的夠嗆。
一晚上只走了十二公里路,居然還趕不上徒步行軍呢。
天一亮,隊伍又不得不拉到山林裡宿營,汽車隱蔽在道路旁的山溝裡,上面用草或秫秸偽裝起來,山谷間靜悄悄的,大地都趁機起來。
除了隆隆的炮聲外,公路上路斷人稀,不見人影,村野裡不見炊煙,也聽不到人吼馬嘶,只有叢林裡響起戰士們發出疲乏的鼾聲,一切都像午夜一樣寧靜,但此刻卻是紅日高照的白天,把下了一夜的路面照的白刷刷的。
這樣的太陽沒什麼溫度,就像是懸掛在天上的一個巨大燈泡,只散發光芒,不散發溫度。
“生活全顛倒了,白天當黑夜,黑夜當白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周茂嘟囔著。
“等把美國鬼子趕走就行了。”肖和平打著哈欠,白天刺眼睛,有點睡不著。
戰士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聊著聊著就睡著了。
敵人掌握了制空權,白天行軍目標大,不得不在晚上行軍。
晌午十二點左右的時候,飛來了四架‘油挑子’,在宿營地上空盤旋偵查,飛機引擎發出的轟鳴聲,在山谷間迴盪,把不少戰士都驚醒了,大夥沒敢動彈,死死的盯著天空中的四架‘油挑子’。
“這飛機怎麼跟個蒼蠅一樣。”肖和平納悶的說。
“比蒼蠅還噁心。”夏遠露出一雙眼睛盯著。
“它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周茂有些擔心的問。
“別瞎想,要是發現我們了,它就開始咬人了,顯然還沒有發現我們。”
大老劉躺在地上,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天空上飛來飛去的汽車。
可敵機貼著樹叢和山溝飛來飛去,機翼刮起來的風,竟然把汽車上的偽裝給掀走了,一輛又一輛汽車暴露。
緊跟著,大夥便聽到飛機引擎貼近地面的聲音,隨後投下來重磅炸彈,剎那間,汽車燃燒起來,爆炸掀起來的衝擊波,猶如巨浪般在林間擴散,吹得戰士們紛紛鑽進被子裡。
隨著四架飛機對著山溝裡隱蔽起來的汽車狂轟濫炸,戰士們焦急不安起來。
這時候,一輛裝滿彈藥的汽車被美國鬼子的飛機打著了,眼看著就要貼著戰士們睡覺的地方爆炸,那輛汽車的司機竟飛快的跑過去,拉開車身鑽進車裡,拉著冒著翻滾濃煙的彈藥車一下子衝進水裡。
那司機動作矯健,在汽車衝進水裡的時候,拉開車門跳了下來。
汽車掉進水裡,車上的火焰被剿滅,河裡的水面冒著濃煙。大部分汽車都遭到飛機轟炸,只有師部的中卡和小車未遭到敵人襲擊。
直到飛機的炸彈丟乾淨,機槍子彈掃射的差不多,才在山溝上空盤旋兩圈,消失在天際線。
部隊雖然沒有傷亡,但是車隊的汽車被炸燬大半,戰士們的精神也受了不小的損傷,有的連排的幹部趴在隱蔽的部隊裡,飯也不吃,話也不說。
“這特孃的只能挨炸,也不能還手,什麼時候是個頭。”
不少戰士們都在抱怨。
團參謀長一看,這樣的情況可不行,當即就集合了幹部們開會:“有啥還抱怨的,你在下面,飛機在上面,炸彈就那麼準,偏偏撂到你的頭上了,天上的鳥那麼多,誰身上落過鳥糞啊?敵人的飛機瘋狂,但是我們不能拍,越害怕,它們越瘋狂,咱們要想,等咱們把美國鬼子趕出北朝鮮,那美國鬼子的飛機還敢這麼猖獗嗎?它不敢了。”
回去後,連排長也給戰士們講不用害怕的道理。
大老劉點燃一支旱菸,說道:“害怕沒有用,只能捱打,咱們是活人,又不是屍體,還有兩條腿呢,飛機會飛,咱們會跑。”
他指著首長的中卡和小車說:“看,首長的車就沒有被打到,因為它隱蔽的好嘛,咱們隱蔽的好,那美國鬼子的飛機就發現不了咱們,它發現不了咱們,就不會炸咱們。”
夏遠第一個迎合:“班長講的對,害怕沒有用,美國鬼子不會因為你害怕,就會放過你,想想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敵人會因為我們害怕,就不打咱們嗎?相反,它們會變本加厲的欺壓我們,咱們不能怕。”
“不能怕!”
戰士們想到以前的日子,什麼樣的艱難險阻沒有經歷過,心裡卯著一股勁兒。
肖和平氣憤的說:“到時候,抓到美國鬼子,一定要狠狠地教訓教訓它們。”
儘管敵機瘋狂,但朝鮮的地理特徵是對志願軍十分有利的,山多溝多,隱蔽好了它就沒有辦法,美軍飛機到處盤旋,只能白白浪費時間。
軍先遣隊和三三五團趕到狗峴嶺和文明洞的時候,敵人還沒有到,只是前一天派遣飛機來到這裡擾亂一下。
人民軍看到志願軍的同志來了,高興的說:“太好了,我們終於不用後退了,該開始反擊了。”
先遣隊和三三五團順利地完成搶救武器裝備的任務,部隊繼續向熙川出發。
十月二十四的時候,偽第六師、第八師、第一師已經進佔熙川、寧遠、寧邊及龍山地區。英軍第二十七旅、美第二十四師由新安洲地區渡過清川江,分別向定州、泰川前進。
上級命令,要求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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