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接下來的戰鬥,對我們會無比困難,縱然我們這些人當中,有很多人要犧牲,有很多人看不到勝利的那天。”
夏遠聲音由沉重,突然變得有力。
“但是,只要有我們在的區域,日本鬼子就不敢放肆,我們要化作夜裡的幽靈,為那些死去的金陵市民復仇。”
一顆復仇的種子,悄無聲息的在他們心間厚土埋下來。
“夏長官,我們跟著你幹了!”
教導隊的官兵都被夏遠說服,而在次的聊天中,他們也得知,眼前這位夏長官,就是曾經紅極一時的淞滬戰神。
他的戰鬥力非常強悍。
強悍到什麼程度。
有人曾經推算過,只要給他足夠的彈藥,他一個人便能夠抵擋日軍一箇中隊的進攻。
這不是吹噓,曾經他率領一個班計程車兵,擊潰日軍兩個中隊的進攻,消滅大量的日本鬼子。
此後的每一場戰鬥,只要有這位淞滬戰神參加,戰果都非常豐厚。
李教官也被夏遠的話深深折服,黑乎乎的臉頰上表露出贊同的神色。
他對教導隊的弟兄說:“日本鬼子已經把出城的路線封鎖,我們從哪裡走,都很難突圍出去。至於投降,誓死不做亡國奴,哪麼是死,也要戰死沙場。”
“戰死沙場!”
教導隊剩餘的幾名士兵舉起拳頭,戰意盎然。
他們從紫金山撤退下來,遇到大量被日本鬼子掃蕩後的街道。
房屋被日軍燒燬,手無寸鐵的普通市民被日軍殘忍殺害,日本鬼子不放過婦女和女童,不管多少歲,都遭到這群畜生的先奸後殺,屍體就赤條條的丟在街道上,或擺在家中。
如此喪心病狂,讓絕大多數當兵的人,心裡都帶著一股怒意和復仇的火焰。
加上夏遠此前講,日軍宣揚的所謂投降優待,甚至放出城完全是為騙取他們,讓他們繳械投降罷了,實際上是被送到某個地方進行屠殺。
如此一來,大傢伙的內心都憋著一股勁兒。
這股勁兒會支撐著他們和日本鬼子血戰到底。
夏遠思想動員已經做得相當熟練,他十分清楚這些士兵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
眼下,日軍已經完全突破金陵城,隨著時間推移,大量的日軍部隊完全進入金陵,展開血腥的屠殺。
他們是這座城裡,最後的反抗力量。
如果這最後的力量,也煙消雲散,那麼金陵,將會徹底被放棄。
夏遠的想法逐漸和蔣一致,金陵被攻破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唯一能夠改變的就是,金陵大圖撒謊結束後,世界對金陵的看法。
他找到李教官,把自己的計劃告訴李教官。
“眼下日軍進入金陵,展開血腥屠殺,他們料到國軍已經完全放棄金陵,遷都川四,殊不知,金陵城內還有我們,我們要把我們存在的訊息帶出去,回報給外界,讓外界把孤軍反抗的訊息擴大。”
李教官沒有理解夏遠這麼做的想法。
就算他們被外界知曉又如何?
而最關鍵的問題就是,他們自己都突圍不出去,又如何把這條訊息帶出去。
李教官抽著煙。對此相當不解。
他們的兵力一個連都不到,唯一的重火力是繳獲日本鬼子的三挺歪把子,九二式也有,不過由於不便於行動,便被他們丟棄。
這樣一支參差不齊的隊伍,即便是把他們的訊息帶出去,又能怎麼樣?屬於吃力不討好的多。
最關鍵的一點,日本鬼子兵力超過五萬,而他們六十多號人,勉強算是一個連吧。
四面包圍下的金陵,他們的存在一旦被發現,很快就會遭到日軍圍剿,相比較之下,李教官認為,他們躲藏在暗處,偷襲日軍,消滅日軍,要遠比其他划算的很多。
廢墟里,燃燒木頭味道十分刺鼻,夏遠用倒下來的房梁殘餘的星星火點燃從日本鬼子屍體上摸索到的香菸。
煙霧繚繞之中。
他說:“我們這些人都走不出去,都要死在這裡。“
李教官點頭,黑乎乎的臉頰上看不出來是什麼表情。
夏遠也沒有把握,能夠在屍體可以輕易堆積幾十層樓高的金陵活下去。
他參與大大小小的戰爭不計其數,殺死的人也不計其數,多次與死亡擦邊而過,還未真正體驗過死亡。
金陵,是所有中國人心中無法磨滅的痛苦。
他沒有太好的辦法解決金陵危機,這是自淞滬會戰開始以後,日軍大舉向內地挺進所必然經歷的。
夏遠有的時候會想,如若自己真的改變歷史了呢?蝴蝶的翅膀扇動,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的抗戰局面走向。
畢竟,蔣一直採取的是消極抗戰的態度,哪怕在得知金陵大屠殺後,他也只是說與日本不共戴天,卻未曾做出什麼動作,依舊寄希望於國際調停上。
夏遠所想之策,便是把金陵當前真正的局面宣揚出去,再把國軍亦有一支孤軍在城內反抗的訊息透露出去,國際上對中日戰爭的態度,就會有著明顯的改變。
就跟當初的四行倉庫保衛戰一樣。
“死,也要死的有所價值,這就是我的想法,眼下日軍封鎖金陵,他們的罪行外界根本不知曉,金陵城內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訊息,送出去。”
夏遠掐滅菸頭。
李教官抱著槍沉默好長時間,然後說到:“怎麼做?我們去嘗試突圍?”
夏遠搖頭,心中早就有了方案。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既然李教官在,那麼金陵十三釵也就在,那群女學生也在。
如若能夠把她們送出去,以她們的口吻講述金陵所發生的事情,遠比他們這些當兵的話更讓人信服。
文徹斯特教堂。
美國人約翰用布條裝不少麵粉,風塵僕僕的來到教堂前。
他的神態有些滑稽,身上覆蓋一層白白的麵粉,肩膀上扛著兩條裝滿面粉的麵粉條袋,插著腰看著地面上日軍飛機投下來的炸彈,炸出來的彈著點。
“英格曼神父,飛了。”陳喬治的臉上露出一絲哀傷。
“飛了?”
約翰一臉意外,似乎不理解陳喬治所講的飛了是什麼。
陳喬治便給他解釋:“日本人的飛機,投下來炸彈,把英格曼神父炸飛了。”
喬治簡單的解釋,約翰摸著高挺的鼻樑,沉吟說:“就算沒有遺體,但是你也要付我錢。”
陳喬治搖頭:“不。”
約翰看著他,“不不不,你得付我錢,這是規矩,我也沒有辦法,你不能破壞規矩。”
“我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還要加價。”
他轉身看著破敗的教堂,一邊想著從教堂裡找一些值錢的東西,另一邊跟陳喬治說道:“教堂裡有錢嗎?”
陳喬治一個勁兒的搖頭:“不,沒有錢。”
“得了吧,教堂裡有錢,這裡可是天主教堂。”
很顯然,約翰並不相信喬治的鬼話,他撿起地面上裝麵粉的袋子:“肯定有錢的,得找一找。”
“沒有。”
“沒有?你除了說‘沒有’,你還會說些什麼。”約翰心情不是很好,他大老遠冒著生命危險跑到這裡給英格曼神父收殮遺體,結果遺體沒有,錢還沒有給自己。
陳喬治跟在約翰身後,路過院中一輛報廢的卡車,抱有希望的問約翰:“你會修卡車嗎?”
“啊!?”約翰愣了一下,停在門口回頭看著趴在院中的卡車。
“幫幫我們,把卡車修好,離開金陵。”陳喬治站在報廢的卡車前。
“修卡車?免費嗎?”約翰彷彿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走上前詢問。
陳喬治囧色的搖搖頭,他現在囊中羞澀,就連請對方收殮遺體的錢還沒有付。
約翰看著趴窩的卡車,上邊的零件還都在,看樣子損壞並不嚴重,他便說道:“我倒是可以拆一些零件來賣,有工具嗎?”
陳喬治低著頭,“沒有。”
“哈?”約翰聳聳肩,相當失望:“那就走吧。”
沒有工具,別說修車,就連拆工具都不行。
他決定在天主教堂搜一些值錢的東西,就離開這裡。
不過天色已晚,如果天主教堂裡的條件可以的話,或許能在這裡住上一晚。
天主教堂內。
十幾名穿著藍灰棉襖,一頭短髮的女學生正在推搡,爭吵,原因是孟書娟的父親說可以帶著他們坐上汽船離開金陵,孟書娟便帶領她們留下來等待她父親,然而她的父親沒有等到,卻把日本鬼子給等來了。
日本鬼子殺了人,殺死了王小珍。
陳喬治看到,連忙跑過來:“你們在幹什麼?不要打了。”
他的身子也瘦弱,根本拉不來,也是約翰到來,把她們勉強拉開,把地上的孟書娟攙扶起來。
望著眼前這群臉上灰撲撲的女學生,說道:“嘿,我叫約翰,來自美國。”
陳喬治看著眾人,怕她們又聽不懂,便說:“他叫約翰,來給神父做殯葬的。”
約翰對這群失去家園,國家陷入戰亂的女學生很感同情,“我知道這不容易,但是你們不要打架,今天看到的悲劇已經夠多了。”
他把身上唯一值錢的麵粉丟在地上,說道:“這些麵粉留給你們,給女孩做點麵包。”
陳喬治在一旁提醒:“饅頭。”
“對,面頭。”他對陳喬治揮手:“我們去找捐獻箱。”
陳喬治從小到大都在天主教堂生活,知道捐獻箱裡根本沒有錢,但他也不說捐獻箱在哪裡,任由約翰在天主教堂內翻箱倒櫃的尋找。
他找遍一樓的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捐獻箱,便問陳喬治:“在哪裡?”
陳喬治依舊搖頭,“沒有。”
“那一定在二樓。”
約翰來到樓上,發現環境比外面的環境好太多,房屋的裝飾也相當不錯,“nice,我就不回安全區了,今晚就住在這裡。”
約翰對這裡的環境相當滿意,點上一支菸,優哉遊哉的開始在房間裡尋找。
裝潢不錯的房間,錢也一定藏在這裡。
約翰也就不著急,在房間裡閒逛起來。
而此時,一支隊伍正在悄無聲息的靠近教堂。
這支隊伍正是由夏遠帶領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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