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松井石根召開了進攻金陵的作戰會議,參加會議的都是師團以上的高階長官。
坐在松井石根左邊的是繼任滬上派遣軍總司令的皇叔朝香宮鳩彥王,這年,他整五十歲,中將軍銜,和松井石根一樣,是一個又幹又瘦的小老頭,早年畢業於士官學校,擔任過陸軍大學的教官,旅團長,師團長等職位。
一年前,因陸軍譁變事件的牽連,遭天皇貶黜,但他有傑出的軍事才華,特別實在戰略戰術理論水平,在日本軍界是出了名的。日本佔領滬上後,要向金陵進攻,缺乏軍一級的指揮官,天皇突然想到了他,因而被重新啟用。
朝香宮鳩彥王性格孤僻,沉默寡言,並且由於車禍上了一條腿,走起路來明顯地跛足。朝香宮這次受命進攻金陵,指揮6個師團、13個旅團組成的大軍,其中包括由藤田進指揮的第3師團、吉住良輔指揮的第9師團、山室宗武指揮的第11師團、荻洲立兵指揮的第13師團、中島今朝吾指揮的第16師團和伊東政喜指揮的第101師團。
6個師團中,其中第3、第9、第11、第12、第16均是甲級師團。
朝香宮剛上任,對這些部隊的長官還不熟悉,而且,這些部隊在進攻滬上中受了不小的損失。因此,他接到任務的時候,憂心忡忡。
坐在松井石根右邊的是第10軍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將。
柳川平助已60出頭,身高只有1.39米,他是佐賀縣人,先進士官學校,後又在陸軍大學深造。柳川平助精通騎兵指揮,當過野戰部隊的旅團長、師團長,還曾擔任過陸軍大學的校長,善於研究軍事理論的進攻戰略,被日本軍界稱之為進攻戰略家。
這次為進攻金陵,派遣柳川平助前來,可謂是如虎添翼。
柳川平助的仕途生涯倒十分坎坷,1936年曾參與反對裕仁天皇的活動,由陸軍大學校長貶為預備役,這次進攻滬上,由於缺乏指揮員,他才被重新復出啟用。
他嘗夠了被貶的苦頭,所以,在被授予第10軍的指揮權時,差點激動的落下眼淚。
臨行前,他對妻子秀子說:“怎麼樣,有我的出頭之日了吧。我說過,是金子早晚會發光,你看我這塊埋在地下的黃金一夜之間又發亮了,我又可以揮刀殺人了。”
秀子憂慮的說:“我聽說,中國人很多,多入大海波濤,你別成泥牛入海,有去無回啊。”
柳川平助安撫妻子,又把不高的胸膛挺直,“我是黃金,而非泥牛,你莫要說一些喪氣話,你在家等我,此番去中國,我要做出一番成就,以敬我重新發光之日。”
柳川平助的部隊雖然數量少,遠不如朝香宮率領的滬上派遣軍數量多,但他們的戰鬥力卻很強,這些部隊是從華北調過來,他們曾經歷過攻佔保定、正定的惡戰鍛鍊。第9旅團原屬坂垣的第5師團,在平型關、淶源戰鬥中,雖與八路軍交鋒過,損失卻不太大,尤其是谷壽夫的第6師團,個個都很歹毒。
松井石根、朝香宮、柳川平助等,都是重新啟用的軍人,他們無比珍惜這個機會,有著更大的野心,手段更殘忍。
他們疑心想在累累白骨再造輝煌,再建功勳,成為大器晚成的日本軍事家。
松井石根見人均已經到齊,便宣佈開會,“大日本皇軍已經攻佔滬上,戰功赫赫,下一個打擊目標是金陵。據航空多次偵查各個方面的情況,中國軍隊在滬上作戰中,其精銳部隊基本損失,戰鬥力消耗巨大,其2線、3線的防禦部署實際上並沒有完成。淞滬後撤的部隊,大都潰不成軍。有的步行,有的乘船,由於道路狹窄渡口容量又小,無法形成有秩序的撤退,他們的撤退,已然混亂不堪。”
獨有的冰冷目光掃視會議室內的諸位將領:“混亂的軍隊很難形成有效的戰鬥力,我們要趁著支那軍隊混亂的間隙,進攻金陵。”
參與作戰會議的日軍軍官聽說要進攻支那金陵,個個精神振奮,認真地聽著松井石根作具體部署。
松井石根站起身,拿起一根段木棒,點著巨大的作戰地圖,安排著作戰部署。
日軍進攻金陵被兵分成了三條路線,分別從不同方向,進攻金陵。
而就在會議召開的時候,日軍的追擊部隊悄然逼近金陵,日軍計劃並沒有進攻金陵的打算,但隨著這場會議結束以後,整個滬上的日軍開始集結,向金陵方向靠近。
第一支部隊在長江南岸,沿江西行,他們在滬上西北的白茆口登陸,蜂擁進入長江三角洲,而後沿著滬寧鐵路前進,此時的日本空軍炸燬了鐵路沿線的大部分橋樑,讓滬上潰逃的國軍無路可逃,追擊的部隊更加兇狠,一路向前衝鋒,一路屠殺潰逃的國軍士兵。
這支部隊是由中島今朝吾率領,他曾經是日本陸軍在法國情報處的成員,後來成為昭和天皇的秘密警察首領。
這傢伙是一個典型的變態,實行恐嚇和酷刑的專家。在去金陵的路上,更是攜帶著焚燒屍體的汽油,時長沿途焚燒屍體,以此取樂。
第二支部隊準備穿越位於滬上和金陵之間的太湖,進行大膽的水路兩棲攻擊,這支部隊滬上出發,向西行進,其行軍路線位於中島不對的南側。指揮這支部隊作戰的正是松井石根,他的體質較為虛弱,身材矮小,留著小鬍子,還患有肺結核,與中島不同,松井石根出身於書香門第,虔誠的佛教教徒。
在金陵大屠殺結束以後,松井石根帶走了一些被鮮血染紅的泥土,之後將其製成了一尊觀世音雕像。
第三支部隊是從松井不對的南面向金陵進發,而後轉向,從西北方向進攻金陵。
領導這支部隊的正是柳川平助中將。
在日軍前往金陵的路途,遇到了不少村子,一些村子裡的人逃難走了,留下一些老人,還有一些村子的人沒有走。
這是日本鬼子從淞滬向中國內地進軍,面對手無寸鐵的村民,這些日本鬼子會利用木棍或者刺刀,將村子裡的人殺死,他們絕非像國軍所想的那樣,這次,日軍是抱著無比殘忍、變態的心理入侵中國。
新補充的兵源有不少都是新兵,這些村民是很好的活靶子,每經過一個村子,他們就會把村子控制起來,把村子裡沒有逃難的村民用繩子捆綁在木樁上,而後讓沒有見過血,剛從日本參與聖戰的心病,握著刺刀進行拼刺刀訓練。
只有見過血計程車兵,上了戰場才不會害怕。
遭殃的不僅僅只是村莊城鎮也沒能倖免。
位於太湖東岸的平江,作為中國具有悠久歷史的城市之一,平江以精美的絲綢刺繡和雅緻的園林廟宇聞名於世,城內的運河古橋為它贏得了‘中國威尼斯’的美譽。
然11月19日的清晨。
暴雨如注。
一支日本先頭部隊開進蘇州城,他們纏著頭巾,防止被中國守軍認出,進入城後,日本士兵便連日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將文物古蹟付之一炬,並抓走千名中國婦女充當x奴隸,根據《密勒氏評論報》報道,日軍的這次入侵,導致平江人口從35萬驟減到不足500人。
日軍從淞滬到金陵,這一路走來,途徑之地,遍地屍骸。
可以說,從淞滬會戰開始後,日軍就表現出了一副殘忍、血腥的狀態,這樣一支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軍隊,進入金陵,果真會遵守規矩?
12月。
夏遠聽到的訊息越來越多。
日軍已經跟中國軍隊交上火。
有的時候,天上不斷地飛過日本鬼子的飛機,他們並未對金陵城投下炸彈,而是前去轟炸中國守軍。
自戰鬥爆發以後,金陵城上空便籠罩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到了晌午,便有從其他方向飄過來的硝煙,灰濛濛的,聞著頗為刺鼻。
“這幾日不太平,你們就不要外出做工,在家裡好好待著。”武友華外出買了不少糧食回來,放在地窖,然後拉著夏遠和王三狗交代,王翠也不出去,整日就在家帶孩子。
“姐夫,外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日本鬼子會不會打進來。”
王三狗對這件事情頗為上心。
他剛剛從淞滬跑回來沒多久,知曉日本鬼子的可怕,他心底事贊同夏遠的看法。
日本鬼子打進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淞滬那麼多軍隊,都被日本鬼子打敗了,金陵又有多少守軍。
“還不清楚,不過現在的情況是對我們有利的。”武友華在國府部門工作,這段時間頗為忙碌,在買回來一些糧食後,便又急匆匆的離開。
“你們二人莫要擔心,就算日本鬼子打進來,咱們躲在地窖,地窖裡有不少食物,夠咱們吃上一陣。等著風頭過去,咱們再出來就行。”
王翠開口安慰王三狗。
“姐,我覺得咱們應該聽遠哥的話。”王三狗嘟囔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莫要說葷話,我們離開金陵,能去哪裡?”王翠瞪了一眼王三狗,她發現,自打弟弟來了之後,對自己的話不怎麼聽,卻對夏遠所講的話頗為上心。
即便對方是前段時間火熱的戰神,但也用不著這般上心吧。
士兵也好,戰神也好,都已經成為過去了,淞滬會戰失敗,潰兵如同海流,即便是在淞滬叱吒風雲的戰神,不也是逃到了金陵避難,此後,潰逃計程車兵會越來越多。
夏遠聽著屋裡的談話,靠著院子種的一顆銀杏樹,抬頭望著天空飄過來的硝煙。
算算時間,日軍攻破金陵城,已經沒幾天了。
他給報社寫去的信封,如同沉入大海,連個波浪都沒有泛起,他隱約能夠猜測到什麼。
“無法避免,無法改變,這便是讓我經歷一遍,刻骨銘心。”
聰明的夏遠基本猜測到金陵為什麼會丟失,猜測到國軍採取了什麼樣的方法。
光頭不至於向日本投降,真的向日本投降,那必將失去民心和軍心,下場不是一般的慘,所以,金陵要守,但是要怎麼去守,看著飄過來的硝煙,在結合對這段歷史的瞭解。
假抵抗,真撤退。
調動民心,誓死守衛金陵。
日本鬼子部隊集合,打過來,隨隨便便都能找到糊弄人的理由,向後方撤退。
這樣,既堅守了金陵,沒有丟失民心,又減小了部隊傷亡。
“遠哥。”
王三狗從身後走過來,打斷了夏遠的思緒。
“怎麼了?”夏遠揣著手,回頭詢問。
“進屋,外邊太冷了。”王三狗抬頭看了眼天空的硝煙,便對夏遠招招手。
進了屋子,王翠給兩人熱了茶,放在桌子上。
“外邊冷,屋子裡暖和,別動感冒了,喝喝茶。”王翠笑著,她想起丈夫所說的話。
從前線潰逃回來,夏遠作為戰神,這種事情是見不得光的。
曾經被人崇拜的戰神,竟然灰頭土臉的逃了回來,想必也是如此,若不然,按照這位在戰場上的表現,國府日後必定會對其進行嘉獎,可偏偏這位跟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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