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攻下白壁之家,二十三日,日軍第十一師團,透過坑道爆破,摧毀了由十一師防守的這一陣地。
這個過程並不順利,連日降雨導致土質鬆軟,日軍工兵挖掘坑道不僅僅出現了坍塌,還出現了滲水,挖掘過程時,需要不斷的進行加過,因此,日軍的挖掘也是相當困難。
下午三點,日軍工兵攜帶大量炸藥進入坑道,並將其引爆,在巨大的爆炸中,白壁之家的外牆垮塌,出現了缺口,日軍炮兵隨即向白壁之家附近發射了大量的煙霧彈遮蔽國軍視野。
日軍第四十四聯隊第一大隊集中三個中隊的兵力,與早就集結在羅店鎮內的日軍戰車中隊協同,從白壁之家外圍的缺口攻入,衝進國軍的方向,在日軍的猛烈進攻下,白壁之家被日軍貢獻。
自九月十二日起,日軍花了十一天時間,依靠坑道爆破和戰車掩護,最終摧毀了白壁之家。
隨著白壁之家被突破,第十一師防線動搖,日軍第一大隊以及坦克部隊順勢繼續向南進攻,擴大戰果,同時,日軍第四十四聯隊主力也開始釋放煙霧彈強渡狄涇,併成功渡過狄涇河。
隨著第十一師防線潰敗,日軍第四十四聯隊大舉推進,九十師側翼也暴露在第四十四聯隊槍口下。
九十師的整個防線出現了動搖,當天晚上,日軍第四十三聯隊主力成功渡過狄涇,佔領了九十師前沿陣地金家村。
夏遠所帶領的新編連陣地遭到日軍突破,加之九十師增援來的一個連,傷亡巨大,整個陣地陷入日軍包圍。
日軍也發現,位於狄涇河東岸的國軍抵抗相當頑強,從昨天至今日,連續派遣了數箇中隊進攻狄涇河東岸,這一股未知國軍部隊的陣地,均遭受到了巨大的傷亡,從昨天到現在,傷亡已經有四百多人,且損失了七輛坦克。
這樣的傷亡和損失,讓日軍不得不重視這塊陣地上的國軍士兵。
經過調查發現,這裡的國軍兵力有一個連的規模,卻對進攻的日軍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傷亡。
打下狄涇河西岸,日軍隨即包圍了狄涇河東岸的國軍,企圖將其圍困,全殲。
當夜,夏遠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兒,西岸的戰鬥還沒有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立馬讓二愣子去偵查,他則帶著人去前線偵查,隨後得到了一個震驚的訊息,日軍攻破狄涇河防線,佔領了狄涇河西岸。
也就是說,他們後面已經被日軍佔領。
夏遠站在翻卷的狄涇河岸邊,盯著狄涇河西岸,先前的守軍果然都已經消失,只留下一片防禦工事。
“連長,人,人呢?”
二愣子跑過來,盯著對岸,手腳發涼。
“估計是其他防線失守了,九十師開始撤退了。”夏遠收回目光,說:“走,我們也撤退!”
“我們打了一天,死了那麼多人,這就淪陷了!?”
“日本鬼子打過去了!”
收到這一訊息的大夥心裡都相當不好受,死了這麼多人,結果還是沒能守住陣地。
九月二十四日。
夜。
新編連協同九十師一連開始撤退。
兵力僅剩下七十餘人,傷員十幾人,計劃強渡狄涇,渡河到了一半,身後傳來日軍迫擊炮的吼叫,和重機槍的嘶吼。
從東岸形成的幾道粗長的火鏈鞭擊著河水,道道悶哼傳來,有人隨著河水翻滾,打了個浪花,消失不見。
渡過狄涇,並不意味著安全,日軍仍舊佔領了狄涇河沿岸,包括他們渡過狄涇後抵達的西岸。
“日本鬼子,日本鬼子。”
九月底的天,已經泛著絲絲冷意,河水冰冷刺骨,大夥凍得直哆嗦,爬到岸上,看到對岸的情況,所有人心頭一沉。
一隊日本兵沿著河岸迅速過來,他們發現了剛剛爬上河岸的新編連和九十師一連,雙方再度展開激烈交戰。
十餘分鐘,戰鬥結束,日軍被全部消滅。
“走!”
夏遠顧不得打掃戰場,更顧不得檢視傷亡情況,命令活著的人帶著傷員,迅速撤離。
九十師防線被擊潰,撤退的路上,他們相繼遭遇到了三股日軍,並爆發了激烈的戰鬥,日軍體會到這股潰兵可怕的戰鬥力,丟下幾十具屍體,倉皇逃離。
廢墟間。
他們已經連續跑了幾公里,停留在一片廢墟之中。
確定四周安全,夏遠安排了守夜的人,又給傷員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一路逃亡,總算能夠喘口氣。
有的人也不管溼漉漉的衣服,抱著槍,就地躺在一塊石板上。
經歷了一天的作戰,晚上又逃亡了一路,實在是累的不行,躺著就睡著了。
逃出來的人不多,只有三十多人,還有四十多人倒在了路上,有的則是脫離了隊伍。
夏遠亦感覺到身心疲倦,躺在地上歇息好久,思索好久,嘆了口氣。
“連長。”二愣子跑了過來,說:“猴子不見了。”
“猴子?”夏遠意外的抬起頭,目光微動:“我知道了。”
“他可能......”
“人各有命。”
夏遠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
天空黑暗,依然能夠辨別那黑暗的團霧,閃爍的炮火火光,就像是閃電般,伴隨著陣陣沉悶的轟鳴。
“連長,咱們接下來去哪裡?”二愣子抱著手臂,坐在夏遠身邊,看著遠處的天空。
新編連從前線撤了下來,不少人都死了,夏遠一時間也有一些迷茫。
他想到了系統任務,但此刻,夏遠忽然覺著,任務也成為了可有可無的,淞滬會戰死了這麼多人,自己還要帶著他們去戰場上送死嗎?不論過程怎麼樣,結果都是輸。
他看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兵,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深深的疲倦。
夏遠看著,目光陷入沉思。
九月下旬,羅店全鎮已然化為焦土,屍骸遍佈廢墟,日軍第十一師團並未放棄進攻羅店。
隨著日軍增援部隊抵達,日軍的進攻重心也發生了傾斜,開始轉向劉行附近。
日軍的進攻,就跟當初在五十一師那樣,以蠶食的方式,一步步把戰線向前推進。
中國軍隊利用河漢,一步一步地頂著日軍的進攻,防線仍然一步步的向後移動,陳將軍親臨劉行指揮,為持久作戰,他判斷要適時的轉移陣地,逐次抗擊日軍。
把日本鬼子看做是洪水,那就要在這片洪水蔓延的道路上,挖掘深溝,層層構築堤壩。
但光頭仍命令‘死守劉行’。
淞滬會戰時期,國軍的條件相當艱苦。國軍是以軍餉控制軍隊,給部隊發餉錢,但在戰爭時期,不管是普通士兵,還是指揮將領,都沒有任何餉錢。其次是食物問題,有的部隊連續一個星期,沒有收到後勤補給,沒錢沒飯,這種情況,還想要讓部隊維持高強度作戰,和日本鬼子血拼,相當困難。
但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幾十萬國軍將士,依然和日軍血拼到底。
全國各地的增援部隊,正在奔赴滬上。
日軍的進攻重心偏移,落在劉行。
胡宗南的第一軍抵達淞滬的第二天,就投入到了劉行附近的血戰,第一軍是國軍的王牌軍,到了戰場,也不失王牌風範,作戰士氣相當旺盛,與敵人寸土必爭,每屋苦戰,打了一個多星期,陣地仍然牢牢握在手中。
胡宗南打仗確實厲害,白天,日軍的飛機、坦克和炮兵打的厲害,十分兇猛,他命令部隊邊打邊撤,層層阻擊,消耗敵人鋒芒。到了晚上,堅決發動兇猛突襲,衝到日軍陣地,和日軍展開激烈肉搏。
這樣一來,日軍的炮、飛機都發揮不了作用,衝到日本鬼子跟前,還能跟日本鬼子拼刺刀,減少傷亡。
就這樣,白天被日本鬼子佔領的陣地,晚上又被第一軍奪回來,第一軍硬生生的和陸海空全面優勢的日軍打成僵持,有的陣地反覆爭奪數十次,屍體層層累積,白天,日軍的炮彈落下來,爆炸後捲起來的不是黑色的泥土,而是鮮紅的血霧。
這樣的頑強作戰,後果便是傷亡慘重,第一旅旅長劉超寰與一團團長王應尊負傷,二團團長楊傑和四團團長李友梅陣亡。第一師營長以下官兵傷亡百分之八十以上,全師的連長除通訊連連長外全部都因傷亡而換人,而第七十八師全師的營長僅剩下一人。
九月底,顧祝同將胡宗南的第一軍撤下,拉去崑山整補。
七天血戰,第一軍徹底被打殘,退出王牌軍的行列。
王牌軍尚且如此,那些地方來的雜牌軍傷亡又如何。
一個師投入淞滬會戰三天時間,全師傷亡僅剩下一個營的比比皆是,有的甚至全師陣亡。
三天一個師的淞滬會戰,不是誇大其詞,而是有著資料支撐。
六十七師,堅守羅店一來,和日軍血戰數十次,李樹森重傷退下後,由剛剛從德國回國的黃維接替指揮,從二十五號到三十號,日軍向六十七師負責的陣地發動猛烈進攻,黃維帶領六十七師將士和日軍血戰,戰鬥至最為激烈的時候,他的身邊只剩下警衛員、電報員、伙伕和文職人員。
黃維帶著他們上戰場和日軍拼殺,當天幾乎全部犧牲。
血戰一個多星期,六十七師三個團長一個陣亡,兩個重傷,營、連、排官兵幾乎全部陣亡,全師倖存總人數,不滿一個團。
羅店鎮的街道上,屍骸層層累積,堆積如山,惡臭是硝煙都無法遮掩。
六十七師的傷亡,在所有參與淞滬會戰的部隊中,已經算是好的。
九月底。
各地方部隊相繼抵達淞滬。
川、湘、桂、粵、黔、東北軍、西北軍陸陸續續抵達淞滬,他們放下曾經的恩怨,同仇敵愾,共赴國難。
陶峙嶽第八師,是老湘軍改編的中央軍,裝備奇差,使用的還是二十年代的漢陽造,全師沒有迫擊炮、重機槍,甚至連刺刀都無法裝備到每個人,他們有的只有共赴國難,慷慨對敵的豪情。
面對日軍第九師團的飛機坦克大炮,輕重機槍,他們誓死不退,與日軍血戰,用血肉之軀抵抗日軍的堅船利炮,在日軍的飛機重炮狂轟濫炸之下,第八師將士誓死不退,死守陣地,和日軍頑強拼殺。
日軍沒想到就是這樣一隻武器裝備落後的部隊,抵擋了他們的進攻,不得已,日軍只能分兵向旁邊的國軍彭松齡十六師駐紮的頓悟寺進攻。
結果那邊的作戰士氣一點也不比這邊差,僅僅一個晚上,就發起了十次反擊,對日軍第九師團造成了巨大的傷亡,數次請求火線補兵,火力支援後方才攻陷頓悟寺,並開始包抄第八師的側翼。
第八師可不管你包抄不包抄,來了就得捱打,繼續頑強阻擊,牽制日軍第九師團,一直堅持到十月十號,才從前線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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