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讓老齊給他們找一個閒置的宅院,花了一些銀元,便住了進去,又讓他把剩下的錢購買成藥品,食物。
老齊問:“排長,怎麼不買一些槍支彈藥呢,到時候咱們打鬼子用。”
“黑市的槍支彈藥都是低價買,高價賣,得不償失,到時候我帶著你們去偷襲小鬼子。”
夏遠把身上從前線帶回來的戰利品一股腦的交給老齊,說:“這些東西當了,你對黑市比我瞭解的多,當了之後,用來購買藥品,藥品珍貴,不要擔心花錢,錢沒了就沒了,還能再賺,人沒了,就真的沒有了。”
接著,他帶著鄭大用,小六去野戰醫院接書生。
來到戰地醫院門前,便看到裡邊的人抬著一具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走出來,外邊停靠著運兵車,這些屍體被那些兵抬著丟進運兵車裡。
鄭大用和小六看了眼夏遠。
夏遠收回目光,帶著兩人走進醫院,便聞到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惡臭,戰地醫院很亂,潰兵隨意的坐在地上,也沒人管控,搭建起來的草棚內,躺著,坐著,靠著的傷員,數量太多了,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護士來來往往的忙碌。
時常聽到那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有的兵死了,躺在那裡都沒有人發現,直到旁邊的傷員聞到了屍體散發出來的惡臭,便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便看到那些護士急匆匆的尋著聲音過去,看了眼死者的狀態後,讓兵把死者抬走。
這些護士已經見怪不怪了,隨著前線的戰爭持續發酵,後方的醫療條件越來越差,上級不運送藥品,一個勁兒的把傷員往戰地醫院裡塞,任憑他們自生自滅,說白一點,後方的醫療系統實際上已經崩潰了一大半。
夏遠帶著鄭大用,小六找到了負責登記的人,遞給他一枚銀元,那人見狀,臉上立馬堆起笑容,“你們要找誰?”
“陳建生,戴著一副眼鏡,眼鏡破了半個,你看看。”
當時送書生過來的時候,傷員便是在這裡登記。
有了銀元開道,那人查詢的很快,馬上就找到了陳建生的所在方向,“那個草棚下你們看看。”
“謝謝。”
夏遠帶著兩人過去。
草棚下橫七豎八躺著一個個傷兵,很多傷兵臉上帶著頹然,死灰,死氣沉沉,沒有生機。
“遠哥,大用,小六。”
他們走過來,倒是響起了歡快的聲音,書生靠在草蓆上,雙手捧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讀著,看到來人,立馬驚喜萬分的叫了起來。
“哎喲,你小子恢復的可以啊。”
他們才分別兩天時間,本以為書生來到野戰醫院,狀態會越來越差,夏遠也急著把書生帶出來,沒想到書生的精神頭竟然這麼好,而且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和周圍死氣沉沉的傷兵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嘿嘿嘿。”書生笑了笑,忽然看到遠處來一人,連忙撐著身子,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你來了。”
夏遠,鄭大用,小六扭頭看去,是一名抱著書本的女護士,看起來年紀不大,十八九的模樣,圓圓的臉蛋,笑起來帶著兩個甜甜的酒窩,甚是可愛,看到書生身邊站著的夏遠,鄭大用和小六。
“建生,他們是誰呀,你的朋友嗎?”
“這位是遠哥,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槍法非常厲害,殺死了很多日本鬼子,這位是鄭大用,機槍手,他是小六,突擊手。”
書生半撐著身子,給來的女孩介紹,“遠哥,她叫鞏春敏,醫院的護士。”
三人臉上帶著莫名的笑容,鞏春敏臉蛋上露出一絲害羞,蹲在書生身邊,把懷裡的書本給他,然後挪著步子,有些害羞的跑開了。
鄭大用和小六十分的羨慕。
“可以啊書生,長得挺可愛的。”鄭大用樂呵呵的說道。
“我們是朋友,你們可別想多了。”書生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害羞。
“行了,你們別調侃書生了。”夏遠笑了笑,看到書生的情況不錯,倒也放心了不少,便從口袋去取出十枚銀元,放在他手中,將其握好,省的旁人看見。
書生感受著手掌中的冰涼和質感,猛地一驚,“遠哥,你拿走,我不能要。”
“別說話!”夏遠瞪了他一眼,說道:“這是我們大夥給你留的,你且儲存好,你的傷註定是上不了戰場了,我們準備過兩天晚上就出發了。”
“遠哥,你們準備去哪?”
“滬上!”
“那太危險了,這些東西你們留著,多買一些東西,路上用。”書生想要拒絕,這十枚銀元,估計是遠哥他們冒著生命危險賺來的,他不能拿,真要拿了,他真就是裡外不是人了。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磨磨唧唧的。”夏遠罵了一聲,說道:“人家女孩子這麼好,別因為最後沒有錢,走不到一塊,我見過太多太多,男方家裡沒錢,人家女方父母看不起的,你爭點囊氣,別給哥幾個丟臉。”
他又壓著聲音說:“前線的戰事失敗了,日本鬼子的飛機開始轟炸嘉定,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打過來,等你傷養好了,就帶著她,還有她的家人去陝甘寧。”
“陝甘寧?那會不會太遠了。”書生一聽,從這裡到陝甘寧得幾千公里。
“那總要比日本鬼子打進來,把人殺了,陝甘寧有一個隊伍叫八路軍,你識字,進去之後做老師,日子安穩,那八路軍隊伍講官兵平等,講人權,農民也能翻身做主人。”
“有這樣的部隊?”
“有,怎麼沒有,你就聽我的,傷養好了,不要來滬上地區,日本鬼子接下來會進攻金陵,這光頭在滬上投入了這麼多兵力,都失敗了,你說他還有多少兵力能守金陵,你遠哥說的東西,從來沒有出錯過。”
夏遠拍了拍書生的身子。
便帶著鄭大用和小六離開了。
書生在戰地醫院過的比他想的要好很多,還遇到了一個女孩,這樣也就足夠了。
有句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夏遠能看的出來,鞏春敏看書生的眼神,蘊含著一絲絲情愫,就跟當初自己還沒有跟裴珊珊在一塊的時候,裴珊珊看自己的眼神是一模一樣的。
“遠哥,你說,書生跟那個女孩能成嗎?”鄭大用有些羨慕的問。
“成不成,要看書生的腦袋瓜子是否靈光了。”
就在夏遠開始準備期間,月浦方向的局面開始緊迫。
九月七日上午九點,日軍的天谷支隊進入曹塘堂以東的無名村落,隨後,向國軍發起全線進攻,下午日軍第二大隊攻佔陳家宅,並在顧家宅與國軍展開肉搏,巷子裡籠罩著濃郁的血色,鮮血匯聚成河流,順著牆根的低窪流淌。
而進攻周家宅的第三大隊則遭到了國軍交叉火力的猛烈阻擊,舉步維艱,被阻止於周家宅前約一百五十米處,激戰中,作為聯隊預備隊的第八中隊中隊長也被國軍的迫擊炮炸死。
隨後,日軍加強攻勢,以第一大隊進入黃家宅。
隨後,從劉家浜一線渡河的日軍第六聯隊也加入到這場激烈的蠶食爭奪戰之中,
接下來的戰鬥,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日軍就像是一隻蟲子,一點一點的蠶食著月浦至楊行方向的國軍部隊,國軍且戰且退,一面阻擊進攻的日軍,一面在後方利用村中房屋,構建防禦工事,阻擊進攻的日軍,整個戰線,國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阻擊了進攻的日軍。
到了傍晚,從劉家浜一線渡河的日軍也無法向前繼續推進,至此,全線的日軍進攻全面受挫,於當天晚上停止進攻。
在日軍的資料中記載,日軍的第六聯隊當天的傷亡數達到了四百多人到五百多人不等,是日軍第六聯隊登陸作戰以來,傷亡最為慘重的一天。
日軍的傷亡慘重,國軍的傷亡亦是相當慘重,本身國軍就佔據著兵力優勢,日軍佔據著火力優勢,日軍傷亡四五百人時,國軍的傷亡達到了上千人,一個又一個團被日軍打廢,有的連全軍覆滅,有的連只剩下幾號人在陣地上堅守。
整個戰線的大地一片焦黑,硝煙渲染了天空,變成了濃重的墨色。
九月八日,九月九日,九月十日,九月十一日,連續四天,日軍的攻勢一天比一天兇猛,一天比一天激烈,飛機大炮掩護著日軍步兵,對著國軍的陣地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國軍士兵依託著殘破的陣地工事,阻擊侵犯的日軍。
日軍在月浦方向的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個星期,日軍的推進速度十分緩慢。
而國軍,在付出巨大傷亡的同時,陣地還被日軍一點點的蠶食,在九月十一日這一天,全線的戰鬥基本結束後,日軍雖未能夠攻佔月浦和楊行,但國軍的防禦部隊已經越來越難以維持防線,一股股的增援投入到防禦作戰之中,不到半天的功夫,便被日軍打殘廢,傷亡急劇加重。
堅守月浦的九十八師則已傷亡殆盡,兵力不足一個營,硬生生的抵擋了日軍的猛烈進攻,將月浦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時,陳誠,顧祝同等人已經決定將部隊撤退至二線陣地,組織防禦,避免無畏的犧牲,因此,月浦和楊行的戰鬥持續了一個多星期,以沒有堅持的必要結束。
當天晚上,國軍告知各部開始後撤,楊行附近第一軍前半夜對日軍發起迷惑性夜襲,後半夜放棄楊行向西撤退。
傷亡殆盡的九十八師接到側翼第一軍第一師已經放棄楊行向西撤退的訊息,也於當夜秘密向西撤出月浦,也就在同一天,滬上方向的國軍也開始向西撤退。
國軍完全放棄了吳淞以南的突出部地區,由於國軍撤退行動比較隱秘,日軍方面於次日早上才發現國軍已經全線撤退,才佔領已是空城的月浦和楊行。
至此,國軍的反登陸作戰階段作戰失敗,部隊向西撤退進入全面防禦。
日軍方面,隨著月浦和楊行取得勝利,羅店吳淞被他們佔領,此時日軍已經放棄了不擴大方針。
日軍先是動員了原寶島守備隊,以及十個後備步兵大隊支援滬上。
也就是國軍撤退的同一天,日軍釋出了臨參命第九十九號,決定向滬上增派第九、第十三、第一零一,一共三個師團的兵力。
主張不擴大滬上作戰的參謀本部作戰部長石原莞爾辭職。
淞滬會戰的戰事隨著日軍的部隊開始增援,逐步演變為中日之間的決戰。
從八月十三日至九月十一日,國軍與日軍在滬上週邊反覆激戰,雖然國軍對日軍造成了相當大的傷亡,但未能夠擊退滬上附近的日軍,國軍的策略,也從主動進攻轉向陣地防禦。
淞滬戰場的新階段即將到來。
在這期間,國軍高層內部的作戰方案一度改變,一變再變,內部聲音不協調統一,有人主張後撤,有人主張進攻。
早在八月三十日,德國駐華軍事總顧問法肯豪森,在其提交的報告中向光頭提出,國軍應該在二線構築堅固工事,預備未來做節節抵抗,逐步消耗日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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