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三個日本兵相當謹慎,聽到聲音,三名日本兵從身上取出手雷,在自己腦門上磕了一下,丟了出去,三聲爆炸後,徹底沒有了動靜。
自認為已經安全的日本兵拎著槍,小心翼翼的從掩體後站出來,一名日本兵揮手,示意他們前進,兩名日本兵點頭,一左一右,向斷牆後包過去。
在他們腳下,躺著兩名日本鬼子的屍體,其中一名日本鬼子的胸口被子彈貫穿,鮮血侵染了胸前的衣服,另一名橫死在斷牆後,腦門上帶著一個圓滾滾的血洞。
踩著同伴的屍體,三名日本兵小心翼翼的往前靠近。
忽然,一顆手雷從頭頂飄過來,伴隨著一陣轟鳴聲,硝煙飄蕩,破碎的彈片擊打在鋼盔上,發出叮叮的是聲音,伴隨著四射的火星,彈片貫穿了日本兵的身體。
鄭大用拎著槍從側面衝出來,拎著槍,目光怒視地面上奄奄一息的日本兵,刺刀狠狠地刺進他們的身體,接著便把日本鬼子身上的彈藥收走,步槍背在身後。
破敗的房間,書生靠在廢墟里,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書生立馬謹慎起來,用腋夾著步槍,一隻手躲著,手指勾在扳機上,盯著破敗的門口。
但見夏遠和鄭大用出現在視野裡,書生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無力的靠在廢墟上。
“怎麼傷的這麼嚴重!?”夏遠看了眼書生的傷口,忍不住蹙眉。
“日本鬼子打過來的炮彈在身邊爆炸了,傷了手臂。”書生臉上泛著苦澀,傷口的抽痛讓他面部止不住的顫抖。
“也是幸運,只是傷了手臂,好歹是撿了條命。”夏遠看了眼傷口,說道:“這樣的包紮方式雖然不對,但是我現在身上沒有繃帶,我們先去後方,去找張營長,讓人給你的傷口處理一下。”
“遠哥,日本鬼子......”
“第二道防線已經被日本鬼子破開,一六零營堅持不了多久。”夏遠想著,無奈的嘆了口氣。
吳淞戰事基本是以國軍失敗結束,最終的寶山戰役出現了一位抗日英雄,整個寶山的一個營都死了,僅有一個人逃了出來。
他尚不清楚進攻泗塘河防線的日軍兵力,單從猛烈的炮火中,並不難推斷,再結合一六零營正面日軍兵力,可以推斷,泗塘河對岸的日軍很有可能有兩個聯隊。
十八旅擋不住日軍的進攻,夏遠不想在這裡待著,他決定帶著兩人先去後方。
張廣奇正在營部,收到夏遠回來的訊息,萬分驚喜,立馬見了夏遠,開門見山,便讚賞道:“夏遠,我已經聽李有才說了,剩餘的不需要驗證了,你當為神槍手!”
張廣奇的話份量很重,其意思也相當明顯,已經認定夏遠,並看中他。
夏遠推斷,估計用不了多久,神槍手夏遠的名號就會傳遍全軍,毫無疑問,眼下的國軍士氣低迷,一個百戰百勝,一槍未空的神射手突然出現,十分鼓舞當前國軍士兵計程車氣。
對他而言,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
淞滬戰場已經陷入一片混亂,名號也不過是名號,見過自己的人卻少之又少,傳開,傳不開對自己沒什麼太大的影響。
“張營長,我一個弟兄受了嚴重的傷,不知道你這裡有沒有藥品,給他簡單的處理一下。”夏遠開門見山的說道。
張廣奇聞言,稍稍沉吟:“夏兄弟,營裡沒多少藥品,只能給你一些繃帶。”
“繃帶也行,暫時先用著。”
夏遠思索,只有繃帶不行,還得找到一些消炎藥,消炎藥才是關鍵。
國軍部隊裡應該沒有,當前的藥品都相當稀缺,很多藥品都有限供給給軍官使用,普通士兵除非是輕傷,重傷大都只是繃帶簡單纏繞,讓他們慢慢等死。
淞滬會戰中,中國的戰地救護體系都是以後方醫院為中心的,前方急救隊進行初步的急救後,再將傷兵層層轉運到後方進行治療。但這一體系只適合原本社會醫療資源較為豐富的大城市。
當戰爭擴大、戰線延長後,這一體系便因週轉不靈而瀕臨瓦解。
張廣奇的營所擁有的醫療物資更是少的可憐。
二戰侵華日軍的醫療系統(包括醫療方面的後勤補給),同樣不怎麼樣。不過,小日本鬼子是把翻臉玩到了極致。
二戰時期,可以把日本鬼子對待自己的傷員分為兩個階段。
戰前和戰時。
戰爭前期,日軍佔有優勢時,考慮到對待傷員的態度會直接影響到士氣,會全力救助傷員,傷勢嚴重的傷員會想辦法運回國內救治。
侵華日軍老兵東史郎在《東史郎日記》記載,他們會將傷病員送到後方療養,每天的食物多樣而精緻,還有多種娛樂活動。不過傷好後,要立即返回部隊,參與下一次軍事行動。
東史郎在山東作戰時患瘧疾,而後又被自己的刺刀柄撞傷腹部,被送往大連療養。他每天可以吃到桔子罐頭和來自日本的食物,可以泡溫泉,還可以自由外出看電影、喝酒。
他的一位戰友很羨慕,為了讓自己離開戰場曾自己割傷手臂,從傷口中可以看到青筋跳動。不過他沒有如願以償,被與人告發,不但捱了其長官一耳光,還不允許進入後方治療。
到了戰爭中後期,日本軍隊戰爭環境惡化,資源匱乏,對待傷員的態度發生了180度轉變,可以用沒有人性來形容。
在戰場上各國都會有隨行醫生對傷員進行醫治,但是二戰中後期的日本軍隊沒有醫療隊伍搶救傷員,也沒有系統的醫療設施,如前線救護所、後方野戰醫院以及在遠離前線的地方建立一些康復醫院等,至於醫療藥品的補給就更加匱乏。
對於傷勢不嚴重、可行走的傷員,日軍會將他們送往醫院進行治療,之後繼續參加戰鬥。
對於受傷嚴重、無法走動計程車兵,他們不會在第一時間給予安慰和醫治,而採取以下幾種處理方式:一是將他們拋棄在戰場上,任其自生自滅。二是開槍結束他們的生命,有時不想浪費子彈會用刀結束他們的生命。三是逼迫傷員自殺,讓他們剖腹自盡,直至確認他們死亡。四是給傷員直接打空氣針,讓空氣進入人體內,導致猝死。五是在“敵人”即將佔領日軍臨時醫院的時候,日軍醫院的負責人就會開始執行「撤退計劃」——就是在臨走時將傷員全部殺掉,或者是給傷病員留下手榴彈讓他們自殺。
兩者相互比較,國軍和日軍對待傷員的態度同樣十分殘忍,國軍在訓練時期,經常對自己計程車兵使用毒刑,那麼對待他們的傷員可想而知。
張廣奇能給夏遠繃帶,也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否則,他連繃帶都不會給。
有總比沒有好,離開營部,夏遠找到靠在牆角的兩人,他們遠離了國軍部隊,和他們格格不入,興許是以往的遭遇,以及在前沿陣地時,看到的那些畫面,鄭大用是因為趙世國的死,而書生則完全是對國軍徹底失去了好感。
夏遠給書生簡單的包紮,止血,看著書生的傷口,眉頭皺了皺,說道:“你的傷口拖不得,這天氣這麼熱,繃帶勒著,不用藥很容易發言。”
書生的臉色蒼白,說道:“遠哥,我還能堅持。”
“堅持個屁。”
夏遠罵了句,書生的身體素質不好,又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接下來是參加不了戰鬥,甚至有可能會死,他在想辦法。
“遠哥,我們可以把書生送到醫院啊。”鄭大用忽然說。
“沒用,把書生送過去,那些藥品也不會給他用的。”夏遠搖頭,國軍的醫院坑的要死,把書生送過去,可能比在戰場上死的還要快。
“為什麼會這樣。”鄭大用看了眼書生。
書生用尚且沒有受傷的手拍了拍鄭大用,說道:“沒關係,遠哥,你們別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還能繼續堅持。”
“你的傷堅持不了多久。”夏遠搖頭,目光微動,似是做了什麼決定,“我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書生微微一怔。
“我們可以去日本鬼子陣地上搞一些藥品,留給我們自己使用。”
他可不認為國軍的藥品能有多好,估計很多都是劣質藥品,要知道戰爭中最貴的不是子彈,也不是槍,而是藥品,打仗傷亡的人多,藥品比槍支彈藥還要稀缺,國軍的很多軍官都是蛀蟲,他們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不是國軍沒有藥品,而是有人壓根就不想給前線的部隊使用藥品。
他們的處理方式基本跟日本鬼子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即便是建國之後,眾志成城的新中國,都有蛀蟲,更何況是當前。
夏遠的想法是,去日本鬼子陣地搞藥品,國軍靠不住,還是要依靠日本鬼子,他告訴書生:“第三道防線守不住,十八旅最終會向後撤退,待會我們直接離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書生思索了好一陣,“遠哥,我想跟你們一塊。”
“此番前去很危險,你跟著我,很容易暴露。”夏遠搖頭:“行不通。”
書生陷入沉默,他很想去,但自己身負重傷,去了也是拖累夏遠,最好的辦法就是留在此地,找個地方躲起來。
轟隆隆。
兩人的話尚未交談完,休整,鞏固防線的日軍基本完成休整,繼續對一六零營的第三道防線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一六零營集合部隊,奮起反抗,這是最後一道防線,一旦日軍攻佔這道防線,他們將無險可守。
張廣奇心裡相當清楚。
陣地不能丟!
至少在撤退方向的命令尚未下達前,絕對不能丟。
一旦丟了,第三道防線陷入混亂,左右兩側的二連和三連同樣會大亂,亂了,那麼所有的部隊就沒有了。
張廣奇迅速讓李有才尋找夏遠,由他來負責第三道防線的防守,主要打擊日軍的擲彈筒手,和機槍手,收到命令的夏遠拍了拍書生的肩膀:“我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
夏遠帶著鄭大用,來到營部,張廣奇看到夏遠來了很是高興,“日軍按捺不住,這才休息了多久,又開始發起進攻,夏兄弟,我要你配合我部,阻擊敵人。”
夏遠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他問:“營長,我想問一下藥品的事情。”
張廣奇眉頭微蹙,思索片刻,“我可以讓人帶著你的兄弟撤到後方的野戰醫院,但前提是,要先擋住日軍進攻。”
夏遠這次沒再拒絕,點頭:“成!”
他這次前來,主要是給書生找一個落腳的地點,野戰醫院是當前最好的落腳地點,野戰醫院應該是一個掛牌子,基本沒什麼藥品。
尤其是隨著戰事擴大,本就藥品稀缺的野戰醫院,此刻,藥品應該已經用的差不多。
有無藥品,只要能給書生找一個落腳點就行,後方相對安全,野戰醫院是最優選擇。
第三道防線是依託大宅子,利用沙袋構建起來的機槍火力陣地,夏遠簡單的看了一眼,眉頭緊鎖,情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很多,輕重機槍幾乎都放在了一個點,雖然集中了優勢火力,但日軍的炮火覆蓋,完全能把這樣一個機槍陣地給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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