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明顯對這些小玩意兒比較好奇,刮鬍刀還真是第一次見著,以前刮鬍子,大傢伙都是用刺刀,小心翼翼的刮,頭髮在國內就剪好了,部隊裡也有會剪頭髮的戰士,沒有任務的時候,大家都是一塊去剪頭髮。
刮鬍子的東西還真是少見,尤其是裡面明晃晃的刀片,做工是真好。
刮鬍刀只有一把,大家就輪流使用,刮完鬍子之後,就感覺到臉上清爽了不少。
卡車繼續上路,抵達城隍堂之間的道路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是十分危險的,夏遠計劃是沿著雞冠山前進,但是走了一段距離,他們也沒有遇到向雞冠山方向的公路,有的只有彎彎曲曲的小路,不足以讓卡車透過。
在沒有遇到敵人的時候,夏遠還不想要把卡車上的物資拋棄掉。
所以他選擇繼續往前開。
沿著漢江河的公路還是比較寬的,一邊是密林,另一邊是綿延起伏的山嶺,開啟夜視之後,他能夠遠遠的看到山頂上有掩體工事,那是棒子兵在公路沿途的高低上進行的佈防。
“這麼在公路上開應該沒問題吧,如果棒子在公路上設立了哨卡,怎麼辦?”
邵指導員有些擔心。
夏遠倒並不是很擔心,甚至打開了汽車的大燈,大搖大擺的在公路上跑,隨意的說道:“遇到哨卡,先觀察,然後趁其不意,亂槍打死就行。”
“這麼莽撞?”邵指導員驚愕的說。
“不這麼莽撞,接下來的路不好走,指導員,你也看到了,公路兩邊沒有上山的路。”
夏遠有些無奈。
邵指導員便不再吭聲了,別的不說,夏遠有的時候的辦法還是挺不錯的,既然他說的,那就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兩輛卡車在公路上疾馳,車燈明晃晃的,照著前方一片黑濛濛的,看的並不是很真切。
往前開了十幾分鍾,卡車一路顛簸,大家都有些犯困了。
王小亮依在譚佔彪身旁,看著昏昏欲睡,還強撐著眼皮的王小亮,譚佔彪說道:“小個子,實在不行你就先睡一會兒,這會兒沒什麼事情,等有事情我就立即叫你。”
“班長,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王小亮好像在夢囈一樣,還吧嗒吧嗒嘴。
“得。”
譚佔彪笑了笑。
老楊說:“這小子累的夠嗆,入連才多久,就跟著跑到朝鮮,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蹟了。”
“排長,別的不說,跟著我,保證他能活著回家......哎呦哎呦,長貴,你特孃的輕點行不行。”
一旁的劉鐵柱拍打著胸脯,傷口突然傳來一陣疼痛,扭頭就衝給他上藥的孫長貴齜牙咧嘴的說道。
孫長貴嘿笑道:“用力過猛,用力過猛。”
劉鐵柱齜牙咧嘴的,引得大傢伙大笑不止。
“收聲,準備戰鬥!”
夏遠冷不丁的聲音忽然讓所有人心中一緊,譚佔彪立馬拍打王小亮,把他打醒,眾人已經摸到了槍,紛紛爬了起來,半蹲著身子,盯著遠處。
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哨卡,原木加上鋼絲製作而成的障礙橫在公路上,六七個身影站在障礙後面,遠遠的看著他們靠近,手中抱著槍。
“棒子,是棒子嗎?”
王小亮問道。
“別出聲!”
老楊捂住小個子的嘴,眉間帶著一絲凝重。
王小亮瞪大了眼睛,內心多了一絲緊張,緊緊地抓住手中的槍,把嘴巴閉上,不敢吭聲。
天很黑,汽車的燈光很亮,刺眼的燈光照的幾名棒子兵睜不開眼睛,他們眯著眼看著這兩輛靠近的卡車,卡車上沒有黑棚子,依稀看的出來上面拉的是物資。
“夏遠!”
距離哨卡越來越近,他們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幾名棒子兵的臉,指導員神色有些凝重,用力的抓著手中的槍。
“指導員,別緊張!隨機應變!”
夏遠安慰,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踩在油門上,然後開啟車窗,露出半個腦袋,張嘴就是美粹。
“fuck!fuck!都給我讓開!都讓開!我要抓緊時間去完成任務!”
這個哨卡是一個棒子兵的小隊長帶著人看著的,也就一個班計程車兵,兩班倒,輪流守夜。這名小隊長還算不錯,士兵守夜的時候,他也跟著,算是以身作則,不過是給自己的長官看,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受到長官的賞識,可能一場戰鬥中,某一位長官被中國人打死了,自己就能接替他的位置。
戰爭是上升最快的途徑,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拋頭露面,在長官心中留下印象。
說不定什麼時候從他們這裡路過的可能就是長官呢。
這不,機會來了。
這名小隊長心裡美滋滋的想。
突然,從卡車上傳來一陣怒罵聲。
“是美國人!”
棒子兵的小隊長愣了一下,眼瞅著加速衝過來的卡車,以及更加激烈的怒罵聲,他趕緊讓手下計程車兵把路障挪開,兩輛卡車踩足了油門,一個勁兒的往前衝。
棒子兵閃躲到路邊,回頭看著漸漸遠去的卡車。
“美國佬怎麼從那邊過來了。”
“是啊,咱們前邊好像沒有美國人吧?”
“那是我們的卡車嗎?”
“好像是我們的卡車,美國人怎麼用我們的卡車。”
“也許他們有困難呢?”
聽著自己手下計程車兵聊著天,小隊長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看著遠去的卡車,卡車上拉著人,那些人沒有戴鋼盔,電光火石間,他抬起槍扣動扳機,清脆的槍響撕裂了寂靜沉悶的黑夜。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中國人!是中國人!”
小隊長醒悟了。
那些卡車是他們自己的,美國人的卡車支援的都在汽車部隊,而現在汽車部隊還在屁股後面,先頭部隊使用的才是他們自己生產的卡車,卡車上有清晰的朝鮮文。
子彈是擦著老楊頭頂沒入遠處的黑暗,腦門險些開花,老楊連忙蹲下,抱著槍罵罵咧咧。
緊跟著槍聲大作,子彈嗖嗖的從那個哨卡飄過來,穿過頭頂,他們正要還擊,前邊傳來了夏遠的聲音。
“不要管,都蹲下去,踩油門!”
卡車的發動機轉動,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咆哮,輪胎摩擦著地面,將大量的泥沙跑到車轍印上。
棒子兵打不中了,就不打了,開始呼叫支援,他們發現了中國人,總的來說也是大功一件。
公路是不能走了槍聲絕對驚動了附近高地上的棒子兵,一旦他們圍過來,到時候他們連丟車的機會都沒有,看到蜿蜒曲折的山路,夏遠一把把住方向盤,卡車一頭扎進深不見底,沒入黑暗中的山路。
兩側的樹木多了起來,地面也變得坑坑窪窪,佈滿石子,卡車走在上面,顛簸不斷,沒一會兒從後面就傳來了有人嘔吐的聲音。
“吃的太飽了,這點顛簸力度就把肚子裡的飯顛出來了。”
老楊點上了一支菸,固然他的肚子裡也是一陣反胃,但他依舊強忍著,香菸的辛辣渡過肺部,壓制了那股嘔吐感,大夥嘴上也都叼著煙,都是老菸民了,畢竟除了打仗,他們的生活非常單調,煩悶,甚至是簡單,抽菸或許就是他們尋找樂趣的唯一辦法。
部隊對抽菸也不怎麼管,所以一個個的都養成了老菸民。
車往山林深處開,夏遠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開到了哪裡,四周靜悄悄的,一片黑暗,唯獨兩盞卡車的燈光,就像是墨色天空中的唯一兩顆明星。
往前開了足足二十多分鐘,山路越發的難以前進,一腳剎車踩住,滅燈熄火。
後面開車的是老陳,他也緊跟著踩剎車,熄滅車燈,然後熄火,從車上跳下來,走到前車發現連長已經下車了,正掐著腰望著四周的山林,目光有些專注。
“怎麼了,連長?”
陳烈開口問。
“有槍聲!”
夏遠說道:“都下來,老楊,帶著兩個人跟我來,佔領高地,動作快!其他人,原地待命!”
“夏遠,哪個地方的槍聲。”邵指導員拉住了他:“你們四個人去太危險了,把我們都帶上吧。”
“槍聲有點遠,但是正在移動,不是我們的人追棒子,就是棒子在追我們的人。我帶著他們去看看能不能解圍。”
夏遠安撫了一下指導員,又說著自己以前的事情,然後道:“指導員,你帶著人,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開,物資不能丟了,這些物資是最關緊的,丟了以後再想找物資,可不好找。”
一連想要重新起來,還得靠著這些物資,最關鍵的是,接下來他要去接手新的部隊,還需要大量的物資,他要把這支連隊打造成一個王牌連隊。
這些物資,就是他們的開始。
畢竟真要和美二十四師硬碰硬,僅僅依靠槍,是顯然不行的,還要有炮。
邵指導員沉默了一會兒,問:“有把握嗎?”
“指導員,我做事情你還不相信嗎?”夏遠笑了笑,喊道:“老楊,多帶點手雷,咱們走。”
“是!”
老楊帶著兩名戰士爬到車上,開啟一個裝手雷的箱子,一人塞了六顆手雷,跳下車,跟著夏遠鑽進了林子,往山上跑去。
“指導員。”
陳烈有些不放心的捏著槍。
大傢伙都看著邵指導員。
邵指導員深吸了一口氣,“上車!”
大家沒再反駁,默默的爬到車上,邵指導員開啟第一輛卡車的駕駛室車門,說道:“我們繼續出發,連長說得沒錯,這些物資很貴重,關鍵時刻能救我們的命,另外你們要相信連長,他會安全回來的。”
......
林子中,有四五道身影正在快速往前跑,其中一道身影還揹著一個人,上邊的人大腿被炸斷了,用大量的繃帶纏繞著,依然有鮮紅的鮮血溢位來。
身後,緊追著一個排的棒子兵,他們端著槍,以散兵線的方式向前猛推,槍聲在山谷間迴盪。
子彈追著他們的屁股,打爛了樹木,折斷了灌木。
“剛子!放我下來!”
趴在背上,大腿受傷的是五四零團二營七連三排二班班長,名叫羅文松,大家都叫他羅班長,羅班長打仗打的很厲害,屬於馬大個型別的,就是脾氣相對火爆了些。
身下的剛子是他們班在國內的時候,剛入連沒多久的新兵蛋子,跟著他們在朝鮮戰場摸爬滾打,性子執拗的很。
聽著身後越發逼近的槍聲,他心裡明白,自己是拖累他們撤退的根本原因。
眼瞅著敵人追的越來越緊,也越來越近了,羅文松內心開始焦急起來,他讓剛子把自己放下,剛子性子執拗,一言不吭的揹著羅文松,劇烈的喘著粗氣。
“燒瓶,讓剛子把我放下!否則一個都走不掉!”羅文松又對一名年輕戰士喊道。
燒瓶,原名徐少平,十七歲,入連有四年了,還鄉團把他們的家鄉毀了,徐少平跑了出來,加入了他們的隊伍,開始打反動派,後來打土匪,別看年紀小,卻是一名老戰士了。
徐少平身材瘦小,個子不高,跑的挺快,比一杆槍高不了多少,抱著槍有些滑稽,卻十分熟練的拉栓射擊,一氣呵成,也是從戰場上經過血與炮火的洗禮,不知道流過多少血和淚,如果脫掉他的衣服,可以看到他的身上佈滿了疤痕,那是戰場的勳章,是留給這些勇者的見證。
別看徐少平個子小,打仗可一點也不慫,不光是受到了羅文松的影響,更是家中被還鄉團血洗,心中早就對敵人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每次跟反動派的戰爭,他比羅文松衝的還要前。
聽到了班長的話,徐少平一言不發的拉栓開槍,眼瞅著敵人越來越近,他主動的留下來,肩負殿後的任務。
“回來!徐少平!我命令你回來!”
“班長,謝謝你,我早就給娘,爹,大哥,小妹報仇了,也是時候該去找他們了。”
這是徐少平臨走時候說的話,義無反顧的留在原地。
有一名戰士脫了隊伍,蹲在了徐少平身旁,端起槍向敵人射擊,他扭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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