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醫院病房裡的天花板,這讓夏目直樹多少有些不適應。
所幸雨宮近馬給安排了最好的病房,不僅陪護的人有自己專門可以過夜的床,病房裡也有單獨的衛生間和淋浴室,洗漱不必去公共水池那邊繞遠。
刷牙洗臉後,夏目直樹去了隔壁雨宮千鶴跟學姐的病房。
七海夜已經在了,見到夏目直樹進來,她指了指桌上的塑膠袋:“醫院食堂的壽喜燒包子,味道吃起來還不錯,不過包子我其實更喜歡井村屋那種做成點心的感覺。”
夏目直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裡面的餡料味道就是壽喜燒鍋裡牛肉的味道,沒什麼特別,但讓他想起了前世喜歡的豬肉大蔥肉包。
“我覺得把包子做成點心有點怪怪的,但井村屋的其他甜點我偶爾還是會買的。”夏目直樹三兩口吃掉了包子,或許是餓極了,也或許是包子本身就不大。
他喝了口水,問:“醫院裡的吃食不便宜吧?”
“還好,忘了看具體價格,包子大概700円一個吧。在東京人形町賣的包子也得600円呢。這麼看的話其實北海道這邊物價還好,畢竟是在醫院裡。”
夏目直樹聞言砸了咂嘴,心想校醫果然是奢侈生活的忠實信徒。
反正自己在校門口便利店裡買的包子最貴也就200円。
皮膚半價,首充重置,Steam冬季折扣?
夏目直樹恍惚間回到了那個夏天,窗外的蟬在吱呀吱呀的叫,淺井真緒在院子裡玩水,夏目直樹跑到七海夜的房間裡吹風扇。
“小姨,你十年前有想過現在的情況嗎?”
“小傢伙翅膀硬了,現在居然敢說我胖?”七海夜氣笑了。
男友?!
還是首富親口承認的?!
他當了一輩子醫生,治過的的植物人成千上萬,可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這兩個他是真的沒底氣了。
夏目直樹便也跟著打趣:“那小姨你不得給人家吃窮嘍?”
夏目直樹每次來了,也不破壞東西,那些手辦好好的幫她收好了,還會跟她聊一聊人設和劇情。偷偷藏起來的本子也是他整理的時候在櫃子裡發現的。
此時病房裡幾乎站滿了人,全部都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夏目直樹和七海夜都靠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他已經十年沒有紅過眼了。
彷彿還能聞到手上的奶香。
電話沉默了一兩秒,傳來了椅子摔倒的聲音,然後是“社長您沒事吧”的詢問。
“把鞋穿上,年紀大了多愁善感不說,還試不出冷來了?”
風扇擺在臺桌上,大熱天的小姨就穿一身白背心,面朝著風扇張開嘴發出“啊”的聲音,頭髮和肩帶都隨風而動,青春的美好忽明忽暗。她隨手把bra從領口裡拽出來扔在床邊,懶洋洋的往床上一坐,將團成團的被子壓在屁股底下。
這種時候若是說出“我和雨宮同學是誤會”,就已經不是用渣男能形容的了。
聽得出來,雨宮近馬很疑惑。
於是又狠狠蹂躪了一下他的髮型,她突然語氣很平靜地問了一句:“你剛才說我年輕的時候對吧?”
“醫生馬上就到,我讓他們給您回個電話吧,我再通知一下和泉叔叔,澪前輩也有要醒的跡象。”
——
不出半個小時,雨宮近馬帶著和泉悠貴便風風火火趕了過來。
血賺!
七海夜繼續說道:“其實買早餐我可沒有花錢,雨宮先生已經跟食堂提前打好招呼了。我陪護這段時間在醫院裡的所有花銷都是記賬,從他預存在整個日本醫療系統裡的資金里扣。”
“那你別摸我的腳呀,哎呀,臭小子,癢的!”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是千鶴的男友,她醒了第一眼肯定也希望能看見你!”
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只在乎飯量而不在乎年齡的少女,如今一晃十年過去了,青春不復,但也多了些許歲月沉澱的氣場和韻味。
“現在……”
“人要醒了,給她倆的爹打電話!”
被子舒舒服服的,很軟又很涼。
七海夜光著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面色一變,俏皮地咧著嘴。
雨宮近馬聞言看向病床,女兒的眼皮果然在慢慢掙扎。
“有,當時我覺得我要是不姓七海也挺好的。”
和泉悠貴熱淚盈眶,最近這幾天雖然他這個當爹的忍住了壓力,終於在這最後時刻繃不住了。
夏目直樹看著這一幕父慈女孝的場面,深感欣慰。
這一聲爸給雨宮近馬喊愣了。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心情大好,越看夏目直樹越順眼,便順勢當眾承認了兩人的戀情。
過去的我和今天的我成就了明天的我。
兩個人對視著,七海夜沒有說話,夏目直樹也沒有。
七海夜這才想起來,眼前的小傢伙既不是十年前那個知己小屁孩,也不是十年後性子直男的病秧子,而是兩者的結合——
“喲喲喲,害羞了呢?”七海夜看著他別過頭去的樣子,輕輕擺了擺手,打趣道:“當小流氓的時候臉皮厚,越長大臉皮越薄了?”
私底下護士們談論起來,說起夏目直樹還會感慨能認識首富的女兒,能跟千金大小姐做校友真是福分,自己怎麼年輕的時候沒有這樣的福氣呢?
但現在看來自己女兒馬上就要醒的緊張時刻,雨宮近馬這個所有人眼中都得仰仗的存在,居然主動把這個少年拉到了眼前。
如今腳掌在黑絲打底褲上摩擦著,感受的是歲月留下的成熟魅力。
她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完美,蠻腰說是盈盈一握有些誇張,但絕對比大部分女孩要來的纖細。
七海夜笑眯眯看著這個歡喜小冤家,從他小時候就喜歡跟自己鬧在一起。
他和雨宮近馬、和泉悠貴站在兩張病床中間,見到小富婆睜開眼睛便下意識轉頭去看學姐,發現學姐也同時睜開了眼,眼神中有些許迷茫,但慢慢變得清明瞭。
“穩一點。”
“我聽出來了,”七海夜在旁邊空的病床上一坐,輕輕蹬掉腳上的高跟鞋,光潔的腳背曲線骨感且惹眼。
真的是愣住了。
於是只好按照自己的經驗回答:“估計……就今天吧,所有的資料都顯示她們有甦醒的跡象。”
七海夜手肘撐在膝蓋上,託著下巴看他,眉眼帶笑,媚眼如絲。
然後就聽見了身後和泉悠貴的聲音。
夏目直樹聞言便回頭去看,正好看見學姐掙扎著起身,眼中的迷茫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
他把電話歪著頭夾在肩膀上,蹲下來,拉著她的手扶著自己肩膀防止摔倒,然後讓她單腳站著,輕輕捧起左腳幫她穿鞋。
“到底是誰流氓?”夏目直樹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再說了我可沒說你胖啊!別跟真緒似的整天就知道無中生有壓榨我,我都被壓榨的睡眠不好腰痠背痛了……你什麼眼神?我是說她總是給我按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罰我做家務,尤其是最近兩天,感覺像是角色互換了一樣,變成了我洗衣服做飯。但做家務真的很累,真虧她一直任勞任怨。”
看來……是跟這個千金大小姐有點關係呢。
“千鶴醒了。”夏目直樹想事的時候,雨宮千鶴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
所以預想當中臉紅跳開的反應沒有,夏目直樹而是上下打量著她笑道:“好像比別人瘦,但又好像比別人胖好多好多。”
想著想著,夏目直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說我吃得多,笑話我長得胖呢?”
都沒有說話的氣氛卻一點都不寂靜,因為自己的心跳如此動聽。
按理來說這種進了屋子翻別人東西的熊孩子行為七海夜是很討厭的……不,準確來說就是很討厭,同村的小孩敢進她的閨房都會被她提溜著耳朵扔出門,所以村裡的孩子都很怕她。
她本身性子就懶散,再加上天熱不想動,便開始指使七八歲的夏目直樹去冰箱裡拿果汁、去給自己調染料、去把藏在櫃子最底下的本子和線稿拿出來……然後順手將剛才扔在床頭的東西拎到浴室放進洗衣簍裡。
當代年輕人的消費觀念,七百円的包子捨不得吃,七千円的遊戲道具閉著眼充值。
“看來在小傢伙眼裡,我現在已經不年輕了呢。”七海夜鬆開了他,“忘了你之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等了十年,總覺得該等。”
雨宮千鶴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眼眶有些溼潤,鼻子通紅輕輕說出了十年都不屑一顧的稱呼。
這個少年最近偶爾會來探望,好像聽說是這兩位女孩的校友和朋友,他們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倒是也沒有太多的注意。
當爹的怎麼可能不擔心女兒?
沒有一個人比他和雨宮近馬相信自己的女兒能醒過來,但又沒有一個人比他們兩個更害怕。
“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哪胖,小姨我可要給你做個全身檢查了!”七海夜嫵媚一笑作勢要撲。
“小傢伙怎麼說話的?”七海夜笑眯眯用手指輕輕戳著夏目直樹的額頭,“不知道飯量和年齡對於女人來說是絕對不能提的?”
“我覺得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在乎年齡……”夏目直樹察覺到七海夜眼睛眯起來,便趕緊改口:“再說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小姨飯量很小的。”
頓了頓,他眼神一笑,決定不能總是受七海夜的調戲,決定反擊:“再說了你是從年輕的時候就胖,到今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夏目直樹也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認真和點點惆悵,正色地看著她:“怎麼了?”
他拇指和食指比了比,伴隨著淺井真緒的歸來,那段塵封的記憶也揭開面紗。
“我沒有摸,不小心碰到的……那個雨宮叔叔,千鶴可能要醒了,有空的話……不,請您務必來一下,我希望千鶴醒了第一眼能看到您,拜託了!”
七海夜還沒有給出答案,表情便是一愣,視線直接略過了夏目直樹。
“誒,小澪,你別起來,你還不能起來!”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夏目,夏目過來!”
“眼皮,眼皮在動!”
老人家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其實也不確定。
這份重視,讓所有的人都對這個少年另眼相看了。
雨宮近馬衝進門見這麼多人守在病床前,先抓著那個最年邁的老醫生問:“老先生,我女兒什麼時候醒?”
夏目直樹也沒想到雨宮叔叔居然這麼不留後路,但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我沒事……夏目,我馬上就到,我馬上就到!周圍有醫生嗎?讓他們聽電話!”
夏目直樹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但沒等有什麼反應,七海夜已經忽的一下子跳下了床,直接去按床頭的呼叫按鈕了。
可夏目直樹根本不帶怕的,任由她把自己抓在懷裡蹂躪。
她笑著攤了攤手:“有錢人家是這樣的,不管是醫療還是酒店,只要是檔次高一點的全國連鎖,便有最高等級的會員並且有充足的儲蓄呢。”
“今天就醒了,終於要醒了!”
這屋子裡的醫生們面面相覷,都很不理解。
“那現在呢?”
因為他聽到了些不太對勁的聲音……但又說不上來是不是真的不對勁。
雨宮近馬也確實是這個意思,這幾天他已經想清楚了,女兒能醒過來他已經無所求,今天夏目直樹突然給他打電話說千鶴要醒,就像是黑暗中照進了一束光一樣打破了這幾天他的焦慮。
但換在夏目直樹身上,七海夜一點都討厭不起來——
“爸……”
這老醫生是精神科的泰斗,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都退休快十年在家裡抱重孫子,被雨宮近馬給從家裡請了回來。
“醒了,我剛才看到手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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