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大陸的據點還在建設中,帝都新京和聯邦現今要處理的事情也很少。
我終於可以在東海休息下略顯疲憊的身心,二十多年來,很少有這樣放鬆的機會。
在東海,我就讀於弗納德大學,是大一的新生。
弗納德大學在東海算不上什麼名牌大學,立校剛剛十年,是經營弗納德學院的弗納德家族創立的,我當然是幕後出資者之一,弗納德太太已經病逝,我曾經難得的感受到了悲傷的情緒,這種情緒,我甚至已經漸漸淡忘了。
我有時候會很惶恐,好像能感覺到我人性中正常的喜怒哀樂在被一點點剝離。
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或許,在我統治的域外之地,我才不會受到神的子民願力的影響,可以找回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感覺。
在東海弗納德大學,我好像真的有一種回到了前世的體驗,作為一個年輕人,感受著這個世界。
我就讀於計算機專業,是這個世界新興起的領域。
在大前年,也就是69年,這個世界誕生了微處理器,也就是前世說的“CPU”。
這個時間點,和我的前世大概處於同一時期,我的前世,是在1971年CPU得以問世。
這個世界微型計算機發展很迅猛,CPU誕生後不到三年的時間,個人電腦的原型機已經問世,我的前世的話,大概要76年才出現了個人電腦的原型機。
而在北域我的國家,今年年初,便有了原型機,時間是72年。
我承認,這和我有很大關係,我掌握著微型計算機的發展方向,大量的資金和人力資源投入進去,因為我不擔心失敗,我知道這代表未來科技的方向,不管現今多少投入,等商業化到來的那一天,都會得到千倍萬倍的回報,我要考慮的,只是成功的時間早晚問題。
當然,我在弗納德大學選擇計算機專業,並不是要在具體的技術細節上做出什麼建樹。
在弗納德大學,我的名字叫做王天一,是來自北域新京的學生。
我隱藏的身份,是元一,北域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太子殿下。
在東海,只有帝國駐東海的全權領事代表李奎德“叔叔”知道我的隱藏身份,就算在總領館裡,除了我的那位李“叔叔”,也沒第二個人知道太子殿下在東海求學。
至於我的真實身份——天漢帝國陸氏大皇帝陛下,在全世界,也沒幾個人知曉。
其實,我也厭煩這種秘密身份後又是秘密身份的現狀,有時候我都擔心,我可能會精神錯亂,但現實是,在各個角色間,我轉換的很好,我可以很冷酷的在第三大陸面對可怖的兇獸,可以在新京處理涉及億萬公民福祉的政務及千百億計的財富管理,也可以在東海和平民同學們溫暖的打成一片。
當然,我不是什麼逃避現實的人,來東海並不是為了忘掉肩上的重擔。
東海的市民文化有很多值得我學習和探究的優點,也有適合現時代的人文、法律,可惜我當初在東海的時間太短了,現在從平民學生的角度觀察這個社會,尋找我可以借鑑之處,也可以避免我在北域犯下頭腦發熱的錯誤,很多歷史上的出色領袖,到了晚期守成階段都容易犯這種錯誤。
和我一起在東海生活的,是一直跟在我身邊的映雪和安吉莉卡。
映雪是我的“表妹”,安吉莉卡是她的密友,我們三個租住在距離弗納德大學不遠的公寓裡。
映雪進入了弗納德學院,讀中學四年級,也就是高二的樣子。
安吉莉卡不喜歡學校的枯燥生活,她找了個地方打工,據她自己感覺,對她的修行也很有幫助。
不過後來我知道她打工的地點是一個安保公司,現今在給一個貴婦人做保鏢,對此,我也只能不置可否。
現在,我站在我們租住的公寓房間內,看著客廳沙發上隨意丟的黃色、白色膝襪、黑色網狀長襪、甚至還能看到埋在雜亂校服、套裙堆裡的可愛胸罩,我的眼皮在微微抽搐。
很容易分辨出沙發上等著浣洗的衣服是她們兩人中的哪個的。
原來,兩個人骨子裡都很邋遢,在這裡,我又不能僱保姆或者傭人。
她們開始還是很勤快的,可生活時間長了,漸漸就露出了本性。
她們兩個都很忙,映雪很喜歡學校的生活,中四的學業很緊張。
安吉莉卡就更沒有固定的上下班的工作時間。
大概也是因為她們沒想到我現在會回來吧,今天週末,我本來在新京處理事務,也就是在自己的房間內昏睡,告訴她們的是明早才會回來。
牆上的時鐘,是下午六點,映雪還有晚自習,通常晚飯就在學校食堂解決。
大概她是準備晚自習下學後再回來收拾房間洗衣服,這樣明天一早,我見到的又是平常那種香噴噴乾乾淨淨的溫馨房間了。
我想了想,要不要回去接著睡,不然映雪見到我站在她邋遢換洗衣服堆前的一幕,想想都很可怕,嚴重的話,這個小妮子精神嚴重波動的後果,會不會動搖她的道心?
安吉莉卡心很大,就無所謂了,哪怕我是她的神主,她也不憚於被我發現她的最懶散的一面。
大概她的心理是,作為我的奴,她好的壞的方面,我只能接受。
她本來就是個彪悍的戰士,作為不入流的覺醒劍士,她以前更習慣用槍械戰鬥。
現在雖然在我的幫助下她已經蛻變為黃金劍士,距離聖劍士只是一步之遙,但粗獷的性格卻沒有任何改變。
看著髒亂的房間,我舉棋不定,想不到平常人的生活,會帶來這樣多的困擾。
好在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我走過去開門,站在門前的是我的“敵人”,一個二十出頭很帥氣的金髮青年。
是我就讀的弗納德大學的風雲人物,橄欖球明星,學生會會長,叫詹姆斯。
他還有半年畢業,但已經被新京最好的橄欖球隊“新京巨龍”隊選中並提前簽約,新秀期間年薪就可以達到兩萬元。
哦,大橄欖球聯盟現在發展很迅猛,分為南區、北區和西區三個大區。
北區主要就是北域帝國的範圍,南區為東部聯盟及東格瑞芬尼地域,西區是聯邦索尼亞及西域城邦地域。
積分賽期間都是自己區內的聯賽,因為帝國大陸地域遼闊,現今來說,球隊跑遍整個大陸去打比賽不現實。
最後北區的前三名球隊,南區的前三名球隊,還有西區的前兩名球隊組成八強。
迴圈賽後積分排為第一到第八名,由第一對第八,第二對第三這樣進行交叉淘汰賽,八強變四強,四強變兩強,最後決戰總冠軍。
新京巨龍隊是總決賽的常客,且財力雄渾,所在新京繁華僅次於東海,是帝國大陸第二經濟發達之城市,而且整個新京大區人口超過千萬,球市極好。
被巨龍隊選中,詹姆斯可以說星途無量。
但我現在還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會和他成為“敵人”。
他也租住在這個公寓中,因為這棟公寓本來學生租住就要便宜一些,算是變相的學生公寓。
弗納德大學的學生佔了公寓租戶的半數以上,所以不管在學校還是在公寓中,他都是超級風雲人物,被簇擁的偶像,也是太多女生的夢中情人。
我可能在這點上比較遲鈍,明明和他住在對門,在走廊裡有時候遇到他,卻從來沒有主動和他搭訕過,更不要說簽名啊,興奮的紅著臉追著他表達小男生的擁躉心理啊。
這些都從來沒有過。
然後有一天,他主動問我是不是弗納德大學的學生,讀大幾,讀什麼專業。
我明明表現的很友善,很友好的告訴了他想知道的答案,甚至主動告訴了他,我來自新京。
他卻嗤之以鼻,反問我,新京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早晚會轉會回家鄉的球隊!
對他的奇怪反應,我是很錯愕的,但也沒有令映雪吩咐下面的人給巨龍隊那邊打招呼和他解約,
因為他表達的意思並不是種族主義,而是因為他出身於西部的貧民窟,看來天生在大城市人面前就有種自卑感,現在為了金錢和前途放棄家鄉的球隊,也讓他心裡很內疚。
歸根結底,他其實還算是個不錯的孩子,發現這一點後,我並不反感他。
但他就不同了,因為他明顯認為我是瞧不起他,所以明明知道他是學校的學長,橄欖球明星,又是學生會主席,可我都不理睬他,就是認為他是貧民窟的野蠻人,是拿錢給新京人賣命的野獸。
在新京的橄欖球行業,確實有這種聲音。
因為橄欖球對身體強壯程度要求很高,北域人適合橄欖球的巨星並不是沒有,但球隊不是一個人的,所以,新京簽下了一些黑人球員和西洋族群的球員。
而一些傲慢自大的新京人,便形容這些球員是新京買來給賣力的野蠻人奴隸。
甚至有的電視欄目,太過言論自由,請的嘉賓也有此論調。
我對此是很反感的,可現在,卻被詹姆斯認為是這些大漢民族至上主義者中的一員吧。
但是,這是他第一次按我這個小家的門鈴。
“有事嗎?學長?”我儘量用很友好的語氣。
詹姆斯的眼睛有著兇光,好像要吞掉我的樣子,“門上的噴漆是你噴的嗎?”聲音也兇的要命。
“不是。”我很乾脆的回答。
“你回答的太隨意了吧!”詹姆斯瞪起了眼睛,他有兩米多高,兇起來氣勢很嚇人,他看大多數學生都是俯視,但在我這裡就不同,這也是他認為我很特別,也在挑戰他的原因吧?
“詹姆斯,不要再惹事了!”對面洞開的門快步跑出來一名高佻西洋女孩兒,金髮碧眸很漂亮,牛奶似的雪白肌膚,穿著啦啦隊的白色運動服,上衣敞開著,裡面就是閃亮絲帶的抹胸,露出雪白肚皮很是性感,她們在跳舞時,便會脫掉上衣,很暴露很性感。
因為詹姆斯成了我的“敵人”,對他的情況我也有所瞭解,這是他的女朋友,也是弗納德大學啦啦隊的隊長,叫什麼名字我沒往心裡去。
她的女朋友看起來很不安,拉著詹姆斯的胳膊往回拽他,大概很怕他惹事吧。
接下來的半年是這些大學體育明星最關鍵的時期,雖然優秀的明星都簽了合同,但如果在這期間出現吸毒鬥毆等等醜聞,那必然被球隊解約,而且一輩子都毀了。
我有些無奈,怎麼感覺我反而好像成了欺負他的壞人了?
看著詹姆斯咬著牙,忍著憤怒被女朋友拉回房間的樣子,我很無辜的撓撓頭。
“砰”一聲,對面的門被重重關上。
我走上兩步,看到門上,用紅漆噴著“沒有大腦的白猩猩”的中洲字,在黑色木門上,紅漆很醒目,觸目驚心。
是大漢民族至上主義者……
我深深的嘆口氣,北域帝國的成功,令這個世界發生了太多的變化。
在東海的中洲人,現在很多也自稱是漢人,而且同樣有了歧視其他種族的激進人士。
不過和我當初打擊的白玫瑰、飛鷹黨等那些納催組織不同,大漢民族至上主義者倒是沒有極端到要將其他族群淨化的那種程度,更多的只是優越感太爆棚所致。
我這算是自我安慰嗎?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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