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稱為“紐爾曼六號”的首相官邸會客廳,整體的基調很舒服,不管是厚厚地毯,天花板還是桌椅等等,都是素色系,官邸的肅穆和輕鬆的氛圍切合的恰到好處。
杜馬斯坐一邊,以太子妃塞赫美特為首的六名民意代表坐在另一邊。
杜馬斯提出了幾個問題,如果自己辭職,是不是西格瑞芬尼地區就不會被從聯合王國剝離,東格瑞芬尼人和北方帝國認可不認可這一點?
如果自己辭職有助於解決西格瑞芬尼的困境,東格瑞芬尼和北方帝國都做出承諾保證聯合王國的領土完整,自己馬上就會辭職。
“有的時候,甩甩袖子走人並不需要任何勇氣……”杜馬斯輕輕嘆息。
作為輔助工作人員跟進來坐在靠牆長椅上的陸銘凝視著他,微微頷首。
這傢伙,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政客,但顯然還是有著被歷史選中的使命感的。
確實,時局艱難,對內憂外患的他來說,抬屁股走人才是最容易的。
但他還是希望,剛剛步入全盛時期的第一個索尼亞人王朝,不會是在他任期下盛極而衰,短短十餘年就落下帷幕。
“我們現在,應該團結一心,讓野心勃勃的北方帝國感受到我們不惜一戰的決心,只有如此,聯合王國才有可能避免分崩離析被解體的命運,可惜啊……”杜馬斯眼裡有著深深的嘆息,尤其是看向塞赫美特身旁幾名民意代表的眼神,更是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悲哀。
這些愚民,被人帶動起來後,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卻都各個自以為代表著正義。
至於面前的太子妃,是利益攸關方,挑動愚民情緒的幕後集團中的一員,那也不必多說。
“不惜一戰嗎?”坐在塞赫美特旁的前警察署長薩克森冷笑:“北方佬有那種可以摧毀一個小城市的超級炸彈?這不是假新聞吧?聽說他們囤積了幾百顆,對不對?”
陸銘聽他“北方佬”的稱呼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微微蹙眉,雖說薩克森從位元的角度是“自己人”,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種族主義者,但在他的種族處於絕對劣勢下,除了蔑稱敵人外,也沒有和敵人交戰的勇氣罷了。
杜馬斯看著薩克森,搖搖頭:“他們是不會用超級炸彈的,以我對陸氏陛下的分析,他根本不可能批准用超級炸彈來殺傷我們的平民。”
薩克森冷笑:“看來首相閣下和黑山堡一直私下有接觸?不然,你怎麼會那麼瞭解黑山堡呢?”
用“黑山堡”代指漢王國國王,也是索尼亞種族主義者的慣常做法。
杜馬斯靜靜看著他,“不,就算公事上,我也是對接漢王國內閣,從來沒有和陸氏陛下有過任何私人接觸,但是,如果認真分析他十幾年的軍事生涯就知道,他雖然好像一直頻繁的發起戰爭,但他並不喜歡用戰爭解決問題,更不會無端端殺戮平民。”頓了下,“所以,如果我們能抱成一隻鐵拳,令他感覺和我們開戰就算獲勝,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那麼,他多半就會提出比較平和的建議。”
“我們說的是一個人嗎?”薩克森臉上滿是諷刺,幾乎認為杜馬斯是瘋了。
杜馬斯搖搖頭,顯然覺得和這傢伙也沒什麼可說的,看向塞赫美特,“太子妃殿下,我這番話,希望你能帶給王后,其實,我現在很想和位元總長能有個見面的機會,我想,我和他從一開始都錯了,現在我希望能誠心誠意的和他聊一聊,為了聯合王國的利益,現在他應該也想和我見一面了。或者,如果他同意,我去半山堡也可以。”
……
新紐爾曼大酒店五十層金碧輝煌的總統套房。
藍水晶落地玻璃窗前,陸銘慢慢喝著茶思忖著什麼。
從索尼亞人的角度,杜馬斯在馬上垮臺的最後時刻,表現出了一個合格政治家的素養。
也是因為垮臺在即,所以沒了那些蠅營狗苟,腦子格外的清醒了吧。
他託塞赫美特帶給自己的親筆信,表示願意在辭職前,和亨利二世發表聯合宣告,任命自己為索尼亞最高武裝力量的代理總司令。
在他看來,如此自己快速聚合各方力量,做出不惜和北方帝國決一死戰的姿態,那麼,才可能在談判桌上,為索尼亞人爭取最大利益,不過,他也認為,西格瑞芬尼怕是保不住了,但除了西格瑞芬尼以外的聯合王國國土的完整,一定要保全。
杜馬斯最後做的,應該是他看來為了王國利益最好的選擇了。
不過,“位元”的真實身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是了。
在他看來,位元和他一樣,都是野心勃勃不會屈居人下之人,甚至對王室也是一種微妙的態度。
不說約束王權,如果有必要,共和都做得出來。
位元和他,都是這樣危險的人物。
但是,雖然兩人都是野心家,但必然沒人希望聯合王國的利益遭受重大損失,他們的野心,和聯合王國的利益是一致的,也是相輔相成的。
慢慢飲口茶,陸銘搖搖頭,杜馬斯的選擇,自然動搖不了自己什麼。
自己也不會因為身份的複雜而令自己陷入什麼思維困境。
因為自己是重生者,從來到這個世界不久,目標就已經很明確。
自己也深信自己所做的,除了符合中洲民眾的最大利益外,對帝國大陸的未來也是最好的。
是以在政治鬥爭中偶爾出現的這種所謂杜馬斯突然變得“高尚”的小插曲,對自己來說,也就是插曲罷了。
“你給紐爾曼6號打個電話,就說我同意和杜馬斯通話,時間在今晚八點鐘。”
陸銘並沒有回頭,但這間奢華無比的水晶屋般的華麗觀景房內只有他和塞赫美特兩個人。
不用回頭也知道塞赫美特聽自己理所應當一般將她當僕從使喚,肯定又氣得磨牙了。
“我回了,你繼續在這裡盯著吧!應該是最後一班崗了,大局已定。”
陸銘起身,走向了那片淡淡的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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