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叫雄鹿市,在統治本大陸的統一聯合企業的模組中,是進行腳踏車零件生產的基地,每天都有海量裝載著各種腳踏車零件的集裝箱透過鐵路線運往各地的裝配中心。
陸銘被分配在第二十九工廠警署。
整個二十九工廠工人及家屬萬餘人,生產腳踏車的車輪輻條。
說是家屬,其實同樣都是本廠工人。
家屬院便在廠區內,警署則在工廠大門旁,進門就是警署。
看起來就是個綠色軍營,顯然,對這個最講究效率的社會,軍警完全不分家。
警察就是軍人。
統一聯合企業在本大陸已經沒有足夠威脅到自身的敵人,但也有暗中要推翻現今制度的抵抗力量。
帶陸銘的是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警員,淺褐色頭髮鷹鉤鼻,官方名字就是警二十九零七五。
陸銘也有了新名字,警二十九零三六。
老警員人很好,陸銘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
陸銘依仗自己“失憶”,加之自己確實不是通緝犯,是以問了許多問題。
隨後,在圖書室,陸銘拿著厚厚的警員守則翻看起來。
這個世界,大概同樣是為了效率,警員不但是軍人,而且,也代表著整個司法系統,從審判到定罪到處刑,都由警署執行。
第二十九工廠警署一百名警員。
基本上,這個世界平民和軍警的比例就是一百比一。
這個世界的時間沒有周的概念,一個月三十六天,其中三十天工作日,六天休息日。
在三十天的工作日,各區域工廠的工人及家屬,是嚴禁離開工廠區域的。
六天休息日,則嚴禁單獨離開城市,只有集體獲得批准,才能有組織的去外地遊玩。
陸銘這才明白,為什麼警二十九零三六就能成為自己的名字,因為只要不離開這個城市,那這個名字就是獨一無二的。
離開城市也是集體行動,前面加上雄鹿市的字尾就行了,全大陸也獨一無二。
圖書室,就陸銘一個人,因為是新警員,有三天的學習適應期。
快中午的時候,老警員零七五進來,“零三六,我帶你去熟悉食堂!”
陸銘點頭。
廠區內很是整潔,警員們在第四餐廳用餐,和在這裡用餐的工人涇渭分明。
軟座,白色圓桌,食堂環境很好,和舊大陸的中檔餐廳差不多。
飯菜也很豐盛,雞鴨魚肉搭配都有,但菜量不大,就是剛夠一個人吃的量。
“給你要的中份,如果不夠吃,下次給你要大份,不過要大份的話,初級警員每個月的額外補助就沒了。”老警員很熱心。
陸銘已經知道,這個世界基本是按照職業及職業等級分配各種物資。
作為初級警員,除了免費食堂吃,每個月還有額外的糖、牛奶、酒類等供應,還有額外的少量貨幣。
香菸則是需要貨幣購買的。
此外,初級警員兩年後,大件上,便可以擁有腳踏車、手錶和電風扇。
如果不能從初級警員晉級,這輩子就是這樣了。
如果能晉升中等警員,從晉升中等警員那天起,到兩年後,便可以分配到電視機,再兩年,可以分配到電冰箱。
如果停留在中等警員身份,同樣是就這些分配的東西了,只是隨著年頭增長,貨幣會多發一些。
如果能晉升高等警員,五年後,便可以擁有一輛小汽車。
特級警員,則從晉升那天起,便可以擁有空調,彩色電視機等高階家電,甚至可以擁有自己的直升機。
不過看老警員零七五還是中等警員,且食堂內都是初級警員和中等警員,好似署長也是中等警員,想來高等警員是很不好升遷的,更莫說特級警員了。
這個世界也有商店,但都是買些小百貨,食品糖果香菸等等,作為有偏好人士的額外補充。
最大件是電風扇、手錶等,雖然也有分配,但如果分配不到,貨幣足夠也可以購買。
看起來,這個世界從物質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這裡六十歲退休,且集體養老,退休後都會送去一個養老城市,據說是天堂般的生活。
病人也是免費治療,但好像醫療水平不怎麼樣,病故率很高。
陸銘實在有點不相信現今科技條件下,實行絕對的集體管制,還能這般物質豐富,還能統一養老,簡直顛覆了自己的認知。
正琢磨,陸銘心有所感,轉頭看去,果然,就見隔著兩張桌子,有個年輕警員很不友善的盯著自己。
陸銘突然微微一怔,對方警服上的編號,和自己的一模一樣,也是二十九零三六。
“哦,你注意到了!”坐在陸銘身旁的老警員拍拍陸銘肩膀,“這三個月,要努力了,你和他是競爭關係,因為你是病癒突然加入進來的,所以本警署也要消減一名警員,他是評分最低的,和你有三個月競爭期,這三個月內,你們誰得到的評分更高,另一個就會被淘汰。”
陸銘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問道:“淘汰的意思是?”感覺這個社會,淘汰的零件,是不是直接銷燬效率更高?
老警員道:“會按照他的意願重新安排測試,去新崗位競爭,通常來說,這種競爭發生在新年後的學生畢業期,不過,根據人口增減率,總部早有安排,如果需要就業的人口大大超過退休人員,會有擴充套件的新崗位,新生產線之類,競爭不會太激烈。”
陸銘默默點頭。
“你呀,以後這些問題都儘量不要和別人問,少說話。”老警員壓低了聲音,“雖說醫生也診斷你患了失憶症,可你好像最基本的社會常識都不懂,很多常識,你都會吃驚,好像還有抗拒的情緒,那會被人當另類看的,你現在是警員,還好說一些,如果是其他職業,很容易被我們在檔案裡打上‘異化零件’的標籤,那就糟了。”
陸銘微微頷首:“是,我知道了師父,謝謝你。”雖說任何社會,每個個體實則就是龐大社會機器中的一個小小零件,但這般坦然接受的文化,才真的是異類。
“不要亂叫……”老警員壓低聲音,但看著陸銘的眼裡,卻多了一絲慈祥。
大概從來沒被人這樣稱呼過吧,師父之類的這種詞彙有,但對這裡的人際關係來說,都不知道為什麼大陸遠古文化會創造出這種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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