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前線,黑山公國兵團和海西-東瀛聯軍的陣地犬牙交錯,但雙方戰鬥進行的並不激烈。
對海西軍和東瀛軍來說,人人都知道,等東瀛王國的援軍抵達,戰事就會輕鬆結束。
至於黑山兵團,哪怕其主力師,好似也不是傳說一般英勇善戰,反而缺乏戰鬥勇氣,進攻並不猛烈。
昨日,東瀛軍突然撤走,要去佈防新的陣地。
這卻令海西軍一些將領很是不安,好在,黑山兵團並沒有趁機發起進攻,而己方部隊也很快將缺口補上,這才都鬆了口氣。
……
小松山高地,部署著海西軍的第一炮兵旅,都是火力驚人的大口徑火炮,距離前線十幾公里,便可以支援作戰。
是劉邦昌砸禍賣鐵花費巨資從東瀛購買的最新式火炮。
第一炮兵旅,也是海西軍用來打硬仗的王牌武器。
此次建州戰事中,也曾經幾次支援一線部隊打退了黑山軍隊的進攻,是定海神針的存在。
旅長高順興是個很謹慎的人。己方佔據地利,黑山軍的炮兵陣地往往處於己方威脅下,經常是轟擊一陣便撤離,但高順興還是嚴格按照從東瀛學習的《炮兵操典》,在戰事稍息時,令所有炮兵為火炮加上偽裝,通常便是用各種綠葉樹枝編成的偽裝物掩蓋火炮,只要對方偵察兵不靠近,是很難發現己方火炮陣地確切位置的。
此時,高順興正在幾名軍官陪同下,騎著高頭大馬,巡視自己的炮兵陣地。
“旅座!等這場戰事結束,旅座的功勞是最大的,打敗黑山軍,咱們的炮兵,居功至偉!”
旁邊副官陪著笑說。
高順興很謹慎,可聽著副官恭維的話語,還是愉快的笑起來。
此時遠方天空,好似有黑壓壓鳥群在飛,又有奇怪的嗡嗡聲。
但是,沒人在意這些,東瀛來的援軍應該已經在飛山港登陸了。
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到時候,就是論功行賞。
高順興想著光明的前景,微醺。
……
黑山兵團壕溝陣地。
劉三畝默默的擦拭著手中的武器。
他是第一近衛師第一團第三營第一連火力排排長,軍銜為一級軍士長。
身旁,有士兵正將迫擊炮擺好,又有推著小型火炮的幾名士兵,調整火炮射擊角度。
現今戰術,這種小型加農炮,都是放在一線,直接對敵人射擊的。
不過,黑山兵團正漸漸摒棄這種戰術,步兵連更要求機動性及輕重武器的火力,至於炮擊,便交給成建制的火炮部隊。
劉三畝是個老兵,當兵當了四十年了,現今五十出頭,是個黑黝黝看起來極為精壯的漢子。
在黑山旅剛剛成軍時期,他便是排長,現今還是排長。
沒辦法,並不是每個老兵都能成為優秀的軍官,他的優點在勇敢善戰以及對小規模接觸戰的嗅覺。
但指揮連隊、全營這種建制軍事單位作戰,他沒有這個天賦,年紀大了,也學不來。
不過,作為一級軍士長,他的津貼和校級軍官差不多,類似營團級軍官的待遇。
外單位的連級軍官,見到他都要敬禮。
很多人認為,是劉三畝的存在,令親王殿下重視起了老兵,才有了軍士長的分級改革。
當初親王殿下可是曾經和劉三畝的排隊一起同甘共苦生活了將近一個月。
這也是現今全軍最津津樂道的親王殿下愛兵如子的事例之一。
不過,劉三畝心裡知道,就如文化人所說,親王殿下胸中有錦繡乾坤,又豈是旁人能揣測的?自己,不過是親王用來作為引子引出了軍士長的分級改革而已。
對親王殿下,劉三畝心中只有崇敬和感激。
親王殿下年紀不大,但卻總感覺,他便如全軍的慈父,更是自己的主父。
父母當初給自己起名字叫三畝,就是希望將來家裡能有薄田三畝,可老了老了,直到親王殿下當政,這個夙願,才終於實現,而且,不僅僅是三畝薄田了。
可惜,父母沒能看到自己的今天,不過,也該含笑九泉了。
幾個兒子都要當兵,如果不是公國軍制,親兄弟之中只能一人參軍,怕現今劉家滿門,都是軍人了。
而且,自己也有了孫子孫女,這一輩子,又夫復何求?
以前想都不敢想,一大家子,兒子全都娶上了媳婦,還三世同堂了。
還有什麼遺憾呢?
有生之年,能幫親王殿下多殺幾個敵人,便於願足矣。
“頭兒,我們這次是玩真的了?”旁邊挎著衝鋒槍的一名小夥子靠在了劉三畝旁側壕溝上。
劉三畝看了看錶,點點頭:“一個小時後會發起總攻。”
“我聽著北面,好像有爆炸聲?”小夥子有些好奇的問。
劉三畝笑笑:“應該是咱們的空中支援,在炸小松山海西人的炮兵陣地,過一會兒,也該來炸他們的第一線火力點了,什麼炮臺,還有近距離的火炮,都會挨炸。”
小夥子吐吐舌頭:“是飛艇麼?那海西老蔫們不情著捱打?”又眼睛一亮,“頭兒,我去告訴那邊哥幾個?”
劉三畝一笑,“還有啊,東瀛人在大海上,被咱們空軍炸了,死了幾萬人,剩了沒幾條船,灰溜溜跑回去了!”
小夥子瞠目結舌:“空軍?也是飛艇麼?”
劉三畝笑道:“是飛機,能投炸彈的飛機,一會兒,咱們就能見到了!”
小夥子愣了下,便站起身,要稍稍墊腳才比壕溝高一些,拿起望遠鏡,看著對面各種壕溝鐵絲網陣地,看了好一會兒,不明所以的縮回身子,“頭兒,要一個小時後啊?”
劉三畝點頭:“嗯,先用飛機炸,再用大炮犁,然後,就交給咱們了!”
看了眼小夥子,劉三畝微微一笑:“傻小子,去跟大夥說吧,我的原話都告訴大夥,我也是一小時前參加全營軍官的軍事動員會議才知道的,一級級傳達下來的,也要口頭傳達給你們,等戰後,這一切啊,會有正式檔案下來,要咱們都學習呢!”
小夥子咋舌,又深深嘆口氣:“咱殿下就是個神仙,咱們每次打仗,也都跟神仙一樣,好幾次,我說這條命,我就送了吧,為了我弟弟妹妹,為了他們的後代,都能過上好日子,咱這條命,也值了,可是呢,這條命就是拼不出去!”轉頭好奇的看著劉三畝:“頭兒,您和咱殿下睡過一個屋是嗎?”
劉三畝笑道:“那就是瞎說了,咱這主子可乾淨的很,和咱們一起吃苦是吃苦,野外也是就一塊睡,可如果進屋?那睡覺可和咱臭烘烘的睡不到一起,他老人家身邊永遠有仙女跟著,那些仙女啊,也厲害著呢,高蠻牛你知道吧?被仙女一巴掌就給拍飛了!”
小夥子更是吃驚,“高老西?上個月不是立了特等功,一個人拼刺刀拼死了十幾個東瀛兵?”
劉三畝點頭,隨之笑罵:“快去吧!告訴大家夥兒這些好訊息!”
小夥子吐吐舌頭:“好,您下次再給我講咱殿下的故事!”
“天天沒完沒了!”劉三畝瞪眼睛,提腳去踢小夥子屁股,小夥子已經一溜煙跑掉。
……
前敵指揮部,簡陋的木屋。
陸銘看著新接到的電報,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將電文遞給了旁側趙景勳。
趙景勳是公國新成立的軍事最高指揮機關“全軍聯席會議”的政訓部長,也是新成立的公國國防部第一副部長。
國防部部長是文職官員,趙景勳則是文職和軍職的結合體。
“全軍聯席會議”為公國武裝部隊最高指揮機關,從公國法律,親王殿下及以後的繼承人們,是天然的公國三軍最高指揮官,是以,“全軍聯席會議”並沒有設主席一職,也僅僅設一名副主席,理論上是公國繼承人擔任,現今則是由神聖真命公主殿下掛名。
同時,又設有兩名助理,一個是親王殿下東海辦公室主任,好似叫“寶珠宮”,同時也是親王殿下樞密院大臣,全名很長,“黑山堡親王殿下所擁有的一切東海產業的事務代表”,“特殊事務大臣”。
一個是親王殿下黑山辦公室主任,好似叫“琉璃宮”,也是親王殿下樞密院大臣,黑山堡土地監管者及平等事務大臣。
不過兩位大臣神秘的很,和之聯絡的相關事務,都是辦公室的高參們處理。
趙景勳接過親王殿下遞來的電報,看了不由啞然失笑。
原來是江南省戍邊師師長汪泰山,終於下命令其戍邊師,對黑山發起了攻擊。
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到現在,東瀛援軍被徹底摧毀,而己方應該正在轟炸海西軍陣地,全軍正要發起總攻,一舉打垮海西軍結束建州會戰。
這時候,汪泰山開戰了?
簡直令人哭笑不得。
訊息太滯後,對北域戰局發生的種種變化完全不明瞭。
這不正是四九年投靠國軍嗎?
這是親王殿下說過的話,就是打比方一些投機者極為愚蠢的行為。
“殿下,這廝蛇鼠兩端,才造成了今天可笑局面!”趙景勳苦笑搖頭。
保密局特殊工作部和汪泰山聯絡,許諾了許多好處,收買了他,也使得江南軍本來準備發起的攻勢被化解。
可不想,這傢伙又反悔了,但這反悔的真是時候。
如果是半個月前,他還能給己方的後方造成壓力,可現在?
陸銘點點頭:“要黑山守軍痛擊來犯敵軍,大概能擋住十個小時就完全足夠了,建州戰役便能結束,到時,你召開記者釋出會,就咱們的戰果做做通報,嗯,東瀛海路被炸的事,說的含糊點,但戰果資料可以給!”
“是!”趙景勳打了個立正,又一笑:“十個小時?就汪泰山的散兵遊勇?比海西軍差太多,我感覺十個小時的話,汪泰山的兵,還集結不到前線,看不到咱們守軍的影子呢!”
陸銘擺擺手,趙景勳不敢再說笑,忙去叫來機要參謀,準備回覆黑山警備部隊的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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