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玫瑰酒店二層的大宴會廳,金碧輝煌張燈結綵。
兩人高的精美生日蛋糕宛如雪白的夢幻塔樓,又點綴著鮮花,很是美輪美奐。
今天是盛京第一夫人,也就是公董局首席董事羅德森男爵的妻子奧黛麗夫人的三十歲生日。
盛京名流雲集,頂層人物,幾乎悉數到齊。
奧黛麗夫人出身帝都名門,其父親曾經失勢被短暫流放於此,而現今其家族重新得到了重用。
不過羅德森男爵從娶了這位續絃夫人後就是氣管炎,倒是和夫人的孃家地位飆升全無關係。
人人都知道,羅德森男爵的馬屁可以不拍,但如果得罪了這位奧黛麗夫人,在盛京怕就寸步難行,尤其這位奧黛麗夫人本身就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而且睚眥必報,心眼極小。
內司儀處,長桌上,擺著琳琅滿目的各種貴重禮物,給這位奧黛麗夫人送禮,那真是要用很多心思,不僅僅要貴重,更要有品位,兩者缺一不可,不然很可能會弄巧成拙。
當奧黛麗夫人一襲華麗無比的銀色蓬蓬裙出現在大廳內時,氣氛變得更為熱烈。
其確實很美,有著女貴族獨特的慵懶奢靡氣息,雪白羽毛修飾的高高華美髮髻,可能要靠幾個侍女用力才能緊緊束成細的變態的腰肢,以及撐的宛如巨傘的華美蓬蓬裙裙襬,令陸銘想起了曾經看過的電視劇絕代豔后裡的法國那些奢侈醉生夢死的女貴族。
對這位奧黛麗夫人的家族,北域這邊很多以訛傳訛,也搞不清帝都現今情形。
陸銘倒是知道,其實奧黛麗家族是索尼亞人,現今二皇子為國王的索尼亞王國確實重新起用了該家族,奧黛麗夫人的父親,出任了索尼亞王國內閣的工務大臣。
不過要說真正想幹涉北域事務,那索尼亞王國更是不可能,還隔著大皇子實際控制的以帝都為中心的西南和中部廣大區域呢。
此時陸銘坐在角落,和這裡熱烈的喜慶氣氛格格不入。
霍弗斯人群裡擠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他,滿臉苦笑:“兄弟,你這……”
陸銘是霍弗斯邀請來的,霍弗斯是紅玫瑰酒店老闆,也是奧黛麗夫人今年生日宴會的承辦者。
本來是想,最後難得的機會了,想這位張老弟能疏通和奧黛麗夫人的關係,一旦得到了奧黛麗夫人的歡心,那事情就有轉機了。
被打死的胖子皮杜爾,其妻子是羅德森男爵的前妻所生,奧黛麗夫人一向不喜歡這個繼女和女婿。
所以,奧黛麗夫人的生日,是很好的機會,只要哄得奧黛麗夫人開心,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可卻不想,這位張老弟,僅僅送了一張生日卡。
霍弗斯看著陸銘苦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陸銘對他一笑:“其實我本來不想來的,但是,這裡一些人,我想看一看,研究研究他們現今心態,所以才來了。”拍拍霍弗斯肩膀,意味深長的道:“老霍,這裡可能要發生鉅變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有我在,你不會有太大麻煩。”
霍弗斯怔了下,問道:“什麼鉅變?”要說對各方評估最精準的情報,在北域來說,黑山系已經很有名氣。
陸銘笑笑,正想說話,那邊,慢慢踱步過來一名西裝革履的仁丹胡中年男子。
霍弗斯認識他,公董局東瀛代表川本正義,同時,川本正義也是東瀛王國派駐在盛京的公使。
霍弗斯忙笑著舉杯,“川本公使。”
川本正義舉起手中高腳玻璃杯和他示意,又對陸銘一笑:“張專員。”
陸銘微微頷首。
川本是東瀛大姓,但近期在北域的東瀛上流人物,姓川本的,大多來自奧越道。
在南平時,被青娥所殺的那位川本少爺,便是奧越道川本領主一族。
奧越道川本家,是關西豪強之一,也是關西軍團中擴張主義的堅定支持者。
在海西的東瀛駐軍,便來自東瀛陸軍部第15師團,實際就是奧越道師團。
不過從這川本正義眼神里,倒是看不出對自己的仇恨。
畢竟東瀛人要在盛京謀劃的大事,其透過淺羽芳子,也隱隱跟“陸將軍”通了氣。
在東瀛人眼裡,謀劃之事,應該和“陸將軍”的野心不衝突,甚至可以成為短暫的盟友。
但“陸將軍”不置可否,淺羽芳子便沒有往深裡說。
可從淺羽芳子透露的含糊內容,自己已經隱隱猜到,盛京可能要發生什麼。
只是,何時發生,又怎麼來發生?一時還很難判斷。
“陸將軍”只是承諾,不會從中作梗。
“張專員,近來受委屈了,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合作愉快啊!”川本正義微笑和陸銘碰杯。
霍弗斯在旁邊聽著只是客套話,但陸銘知道,這小仁丹胡話裡有話。
“這就是張專員。”旁邊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說話的卻是鴉片大王詹姆斯。
在詹姆斯身旁,站著一位英俊中年男子,正是公董局三位西洋董事之一的帕利。
在黑山租界法庭被告的廣利發老闆霍頓,便是這帕利的小舅子。
此時,霍頓也跟在帕利身邊。
霍弗斯看著這些人,臉上微微變色,悄悄的轉身進了人群,畢竟,他還要在這個圈子混。
“張,你來說,我不僱傭安山人關你什麼事?關你租界法庭什麼事?!”霍頓滿臉的氣憤,畢竟幾次三番客客氣氣要約這張專員見面都吃了閉門羹,現今這傢伙不知死,已經不單單是自己的問題了,滿腔怒火正好發洩出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帕利在旁冷冷道:“黑山租界法庭的治外法權,我建議張專員你們重新研判,法律問題,也要看地域風俗,不是放四海皆准!”
詹姆斯點頭道:“這話不錯。”
陸銘晃著酒杯,西洋人和東方人不同的就是,沒那麼含蓄,能言語上圍攻的,遇到這種好機會,便一擁而上了,發洩下心裡的怨氣。
畢竟,議員都曾經靠決鬥解決問題來著。
周圍,很快圍了一圈人。
陸銘笑笑:“好了,我也該走了!”看到川本正義的做派,再看到這些西洋人現今還有閒心攻擊自己,便知道,一切都成了定局,自己可以回去,為爭取黑山特區的最大利益而進行部署了。
“你就是張專員!”嬌嫩動聽的西洋語,不過現今陸銘能聽懂了。
卻是一群嬌豔貴婦簇擁下,眾星捧月般,一襲華麗銀裙高貴美豔的奧黛麗夫人走了過來。
她藍寶石似的深邃眼眸盯著陸銘,雪白俏臉全是厭惡,“請你現在離開,這裡不歡迎你,你也不是我的客人!”
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
不知不覺,黑山人,以及黑山人的頭子,這個張專員,成了西洋人群體最討厭的人。
大概是因為,他們還很不習慣,有一個族群,特權更甚過他們,甚至那個族群的法庭,能將他們好端端的就給定罪,就因為可能你曾經無意中,冒犯了那個族群。
陸銘笑笑,對奧黛麗夫人道:“生日快樂!”酒杯順手放在了侍應生的盤子裡,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更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在西洋人眼裡,大概沒有比被這樣趕走更能羞辱上流社會人物了。
陸銘無奈的搖搖頭,一個群體如果驕奢習慣了,那麼,就算危險已經臨近,卻已經很難引起警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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