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書局,看店的是一名陌生的店員,林紹聰去佐敦鎮忙新店了。
陸銘慢慢喝著茶水,瞥了眼在書架區轉悠的李香兒,這位財神太太也很奇葩了,自己說來書店,她就說一起過來看看,路上也好換換腦筋,憋在賓館,也想不出什麼解決辦法。
其實,自然是想近距離觀察自己這個人的性格,對症下藥,看怎麼解決這天文數字的錢款糾紛。
“嗯,還有夏夢白的書?!”李香兒如獲至寶,從書架拿了一本包裝精美的書籍出來,但看看定價,又微微蹙眉。
陸銘揉揉鼻子,自己在《新生活》上隨筆寫的雞湯短篇,由《新生活》的一名編輯整理出了本合輯,沒想到,還很暢銷,稿費自己還拿了幾千,要說,在這個世界,如果自己純靠寫文章過活,好像也能生活得不錯,維持中產階級體面生活還是沒問題的,而且,會活的很輕鬆很瀟灑。
當然,如果自己就是普通文人,哪怕是在《新生活》刊登文章的資格都沒有,更不會隨便亂寫寫,就成了知名作家。
一個人,有著難以想象的資源的話,那真是做什麼都能輕易成功。
只怕五音不全的自己去唱歌,也能成為這個世界的當紅歌星。
海量的人口,不管文章還是歌曲,有足夠資源推送到所有人面前,加之包裝炒作,總會有人喜歡對他們的胃口。
至於自己這本暢銷書,也就是雞湯合輯,定名為《夏日夢想生活》,定價3角錢。
店員已經走過去告訴李香兒,這裡書籍都打五折,也就是1角5分錢就可以拿走。
如果是學習類書籍,則打一折。
“好,我拿一本!”李香兒從荷包裡拿出角票和分幣給店員,隨後捧著那本薄薄的書籍來到茶桌旁,聞了聞墨香,笑道:“沒想到能找到這本書,我看報知道的,但在省城一直沒找到售賣的書店,今天我的運氣很好呢。”本來因為弟弟的天大麻煩,眉宇間淡淡的陰霾都消散了。
陸銘咳嗽一聲,“你喜歡就好。”
“陸先生,原來夏夢白先生是位男先生,我一直以為是女先生呢,真是想不到,他是東海人,陸先生又是東海議員、社會名流,認識夏夢白先生嗎?”李香兒好奇的問。
陸銘搖搖頭:“不認識!”
李香兒輕笑道:“是呢,我一位好友,就說他是婦女之友,大概前生是女人呢,才會這樣細膩感性,我想,他男性朋友應該也不多。”
陸銘臉有些垮,拿起茶杯喝茶。
“他說,人生,從自己的哭聲開始,,在別人的淚水裡結束,這中間的時光,就叫幸福。”
“陸先生,其實人生在世,時間短暫,您說是不是?”李香兒說著,輕輕嘆口氣。
陸銘無語,自己的雞湯文,充滿和平與愛,用愛都可以發電的那種,這就來個中毒的。
但是也確實,人生短暫,幾十年轉瞬即過,什麼愛恨情仇恩恩怨怨,最終,都是黃土一抔。
不過,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追求。
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記,百年千年後,仍有無數後人知道你的名字,嚮往你的故事,這大概就是作為人類個體,最高的追求境界了。
“一千萬,一億元,又能怎樣呢!”李香兒輕輕嘆息。
陸銘笑笑,“那可不一樣,如果財政司能促成給我撥一億元的無息貸款,十年後償還,那這一千萬,我可以免了,當做利息了!”
李香兒怔了下回神,這終究不是夏夢白先生描述的美麗童話仙境,而是醜陋又骯髒的現實世界。
輕輕嘆口氣,“陸先生,我雖然不懂貸款程式,利率之類的條款,但是,我也知道,這個條件,就算我和定金說,他又肯全力幫忙,但也很難實現。”
陸銘擺擺手,又端起了茶杯。
想想自己去她109“做客”,她還給自己倒了杯水呢,自己大男人,也不能沒風度。
指了指那排小小茶盅,“李小姐,請茶。”
玉鸞走上兩步,輕輕執起紫砂茶壺,姿勢極為優雅的給那排小茶盅注入茶水。
“謝謝陸先生。”李香兒沒有動茶盅,想了想,說:“陸先生,我希望得到您的承諾,在這件事沒有完美解決前,希望您不要做出對小軒不利的事情。”
陸銘笑笑:“你想多了,我是遵紀守法的公民,經濟糾紛肯定用法律武器來解決,雖然你弟弟曾經派人暴力搶我手裡的賭約協議,但我不會像他那樣做。”看了李香兒一眼,“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李香兒沒吱聲。
陸銘點點頭,看來,在自己漸漸浮出水面,成為胡家真正對手後,胡家的人,對自己的調查也越來越細緻。
那麼,自己打的一些官司,自己在大檢察廳時,將白玫瑰組織清剿等等傳說,又有一些傳聞的狠辣手段,肯定胡家人私下議論添油加醋,將自己說成了惡棍。
人類社會,就算再惡貫滿盈的人,也有一套自己的邏輯,使得自己站在有道理的一方。
所以,自己成為胡家人眼裡的惡人是必然的。
李香兒就算不會參與這些話題,但應該也聽過自己大名了,是以才會這樣擔心弟弟,親自來和自己談數。
琢磨著,陸銘看著李香兒一笑:“說實話,你一個人來見我,不怕危險嗎?”
李香兒輕輕搖頭:“我是和好朋友一起到的黑山,她也知道我來見你,我每隔三小時,會給她打電話報平安,不過,我見到陸先生後,覺得陸先生應該不會對我這個小女人不利,從賓館出來前,已經打電話告訴她,如果我三小時後不打電話,也不會出問題,是別的事情耽誤了。”
陸銘笑笑:“你說的也沒錯,你來龍崗和我見面,那麼,我還得保護你呢,萬一你遇到兇險,我可說不清,我可不想捅馬蜂窩,搞得整個胡家瘋了一般和我拼命。”頓了下,“你丈夫也很相信你。”
“是的,我說回孃家幾天,有我的閨蜜作伴,他就會任由我到處跑。”李香兒俏臉浮現出一絲甜蜜。
陸銘笑笑,心說未必吧,現在書店門口那鬼鬼祟祟的人影是假的嗎?
不過,胡定金不放心妻子而派人跟蹤保護也很正常,他的身份地位,仇家也不會少。
正琢磨,突然便覺得身後一陣大力傳來,陸銘和李香兒立時齊齊摔倒,玉鸞已經壓在兩人身上。
“嘭嘭嘭”,外間槍聲響起。
陸銘心下無奈,從來到江寧,好像被刺殺都成了常態,令自己都有些麻木了,心如古井波瀾不驚,看來不將那邊的根兒查出來,這還沒完沒了了,自己喝個茶都清靜不了。
眼角餘光,更瞥到,本來在龍崗賓館前就看到過,又在書店門前出現的那氈帽漢子,應該是暗中保護李香兒的人,此時身中幾槍,摔倒在血泊中,大概因為突然槍聲大作,他條件反射般去摸腰間短槍,結果,極可能被雙方都認為是對方的人,他又站在街頭很顯眼的位置,只怕是被雙方同時射殺的。
心裡輕輕嘆口氣,人生苦短,留在世上受苦的,是他的親人和孩子,他死的冤枉,也死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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