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時代百貨公司的調查沒發現什麼太有用的線索,和鄧紅梅相熟的職員,在有百貨公司管理人員陪同陸銘的情況下,將鄧紅梅貶低的一無是處。
陸銘私下和兩名鄧紅梅交往最密切的職員聊了聊,雖然兩人口徑有所轉變,說起鄧紅梅都是“漂亮”、“樸素”、“不愛說話”等等評價,但也沒什麼有價值的發現。
從兩人嘴中,倒是知道鄧紅梅新婚,和丈夫很是恩愛。
最後,陸銘決定去鄧紅梅居住生活的地方深入調查下。
……
黑色龐克牌轎車,陸銘和潘蜜菈坐在後排。
前面開車的,是一名穿著比較嘻哈的男青年,寬大的灰色布袋褲,很多口袋的夾克衫,妥妥的前世那種二戰後頹廢青年。
這個世界千年沒有大的戰爭,頹廢風卻盛行的更早。
他是劉老財的二兒子劉剋星,他話語不多,沉默寡言,和穿著完全兩回事。
陸銘本來想和潘蜜菈自己過來,是劉老財一定要二兒子送他們兩個。
副駕駛,坐著一個碎花連衣裙的清秀女孩,是鄧紅梅在百貨公司的好友,叫楊嫣然。
很快轎車就從寬敞大道駛入了窄巷。
迷宮似的大雜院區,黑色轎車在裡面七拐八拐,最後,停在了弄堂一個十字路口,一排小商店前。
劉剋星指了指東面一個衚衕,“應該就是這裡面了,這應該就是高平巷。”
鄧紅梅,住在高平巷4號,也就是高平巷裡其中一個大雜院。
“先去商店裡轉轉!”陸銘就準備和潘蜜菈下車。
弄堂區的小商店,都是街坊生意,訊息靈通。
“咦,我大哥,他怎麼來這裡了?”劉剋星突然驚訝的說,他指著那排小商店裡一個茶餐廳,“和他坐對面的,是不是鄧紅梅?”
陸銘順著劉剋星手指的方向看去,很簡陋的茶餐廳,玻璃髒兮兮的,但能看到,靠窗的桌位,有一男一女,但陸銘既不認識劉剋星的大哥劉克月,也僅僅見過鄧紅梅的照片,從側面看,也看不出這紅裙女子和鄧紅梅的照片是不是很像。
楊嫣然望著茶餐廳,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是鄧紅梅。”潘蜜菈說。
“哦?”陸銘差異的看向這金髮碧眸的美少婦。
“鄧紅梅的鼻子上,有一顆小黑痣,而且,她的鼻高,眼型,還有眼梢到鬢角的距離,都和照片上一樣。”
陸銘揉揉鼻子,想不到潘蜜菈還有這本事。
和臉盲症不同,她這大概是認臉敏感症了,當然,可能是對臉部追求太過完美,對自己化妝要求精益求精,審視旁人也首先是從這些角度觀察入微,慢慢後天形成的一種天賦。
這種天賦,男人,一般是理解不了的。
想了想,陸銘說:“那這樣,小楊,你下車,咱們先去鄧紅梅家裡。”對潘蜜菈道:“你太惹人注意,就別跟我去了,在車裡等會兒。”
楊嫣然哦了一聲,推開車門下車。
……
楊嫣然來過鄧紅梅家裡很多次,和大雜院其餘幾戶人家很熟。
類似四合院的大雜院,住著幾戶租客,院子裡,喧鬧無比,孩童們跑著鬧著,家長們的喝罵聲,以及一對夫婦恨不得你死我活的對罵聲,交織在一起,很有“生活氣息”。
楊嫣然還和大院裡壓水井旁,正用牙粉漱口的一個婦女打了個招呼,那婦女滿嘴白泡沫,含糊的說:“嫣然啊,小鄧兩口子好像都沒在家,你進去等吧!”
“好的,謝謝王姨。”楊嫣然答應一聲,領著陸銘進了東廂。
基本上,住大雜院,時間長了,鄰居都熟悉的話,那就沒什麼鎖門的習慣,更別說,鄧紅梅就在巷子口的茶餐廳,應該是有很快回來的打算。
這是裡外兩間的簡易出租房,外間是灶臺廚房,擺著小桌,也是餐廳了,裡間就是臥室。
花床單床鋪很整潔,床頭擺著黑色床頭櫃、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等。
“陸律師,我,這樣……是不是對不起紅梅……”
楊嫣然看著陸銘東翻翻西看看的,神色很複雜,她領著律師來,就很不情願,但如果不想沒了工作,只能聽大老闆的。
陸銘並不言語,伸手開啟床頭櫃上一個個抽屜。
既然你選擇背叛朋友,現今說這些懊惱的話,沒什麼意義。
自己也不會說什麼鄧紅梅如果是誣陷劉董,那麼咱們就是正義的這種虛偽的言語。
作為辯護律師,既然答應接了這個案子,那麼哪怕劉老財實際真是施暴者,但從現在開始,自己也一定要維護當事人的利益。
如果施暴者安然無恙,那是控方的責任,是控方沒能蒐集足夠證據說服法官和陪審團。
是控方沒有盡職盡責。
辯方盡最大努力維護當事人,實際上,就是要求控方查案更加細緻認真,從而減少冤假錯案。
這就是控辯雙方存在的意義。
嗯?
抽屜報紙下面,竟然存摺就這樣放著,陸銘拿出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還有幾個一模一樣的藥瓶,空藥瓶都儲存的特別細心的樣子,擺的整整齊齊的。
“走吧!出去和這裡的租客們聊聊!”陸銘向外走。
楊嫣然立時鬆了口氣,在這裡時間越長,越發的有負罪感。
陸銘和這個大雜院的租客聊了聊,又去臨近幾個雜院和大爺大娘們聊了聊。
直到出了弄堂回到車上,鄧紅梅夫婦也沒有迴轉。
黑色轎車裡,劉剋星臉色陰沉,潘蜜菈見陸銘上車,身子微微傾過來,低聲說:“劉克月和鄧紅梅一直沒有離開,而且,兩人很親暱,劉克月還握鄧紅梅的手來著……”
“有什麼發現嗎?陸辯?”劉剋星轉頭問陸銘。
楊嫣然立時討好的說:“聽他們一個院的老王大爺說,最近鄧姐的丈夫換工作了,原來拉黃包車的,現在去一個小公司做職員了。”
劉剋星冷哼一聲,“看來是不缺錢了,而且,有人給安排工作啊!”說著話,恨恨看了茶餐廳裡一眼。
拉黃包車是體力活,而且比較有彈性,勤快的話,賺的不少,拼命乾的話,一個月能拿到百八十元,就是又累又髒,工作也不體面,被人瞧不起。
小公司職員,賺的就少了,在北關,月薪四五十元是常態,收入低的,可能一個月才三四十元。
但文員工作比較體面,也清閒,有的工作,還需要名流介紹信之類的。
所以說,鄧紅梅的丈夫從勞力變成職員,反而是家裡已經不差錢的表現。
楊嫣然詫異道:“二少爺,您還懂這些?”
陸銘則看著劉剋星,若有所思。
“陸辯,您看,我們還需要去哪裡?”劉剋星問。
“送我回律所吧。”陸銘笑笑。
回去的路上,陸銘去了家藥店買了兩味感冒藥,在裡面聊了會兒,又在一家書店,買了幾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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