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堡外草坡上,遮陽傘下,陸銘看劉老財捧著果汁的手還在抖,心裡輕輕嘆口氣,他看似大大咧咧,但這段經歷,怕是給他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創傷。
被關在小屋裡餵狗食,隨時都可能被砍掉腦袋,對生活在文明世界的人來說,不親身經歷,很難想象那種心理壓力。
“嫂子就是非要忙。”陸銘看著遠處,和帕帕芽一起忙著將本地一種特產水果削皮榨汁的哈杉。
臥龍堡裡,三金婆和帕帕芽地位是最低的,還遠不如羅一羅二,但偏偏哈杉這個劉老財正印夫人願意和最低賤的僕從在一起忙著伺候人,而且,面對三金婆和帕帕芽,她也是奴婢的那種心態。
畢竟,三金婆和帕帕芽,一位是本地望族的老祖;一位是本地望族族長的愛妻。
聽陸銘的話,劉老財苦笑:“她哪裡敢跟你坐一起和你聊天呢,所以,婚禮的事情我和她說了,她說什麼不同意,說公正一下就好了,而且,也不會跟我回東海,說我回東海後,願意給她寫來休書也可以,如果不寫休書,她就永遠在這裡等著我,我以後偶爾來,看看她就可以了。”
咬了咬牙,“我是肯定要帶她回東海的!回了東海,我還要舉辦最盛大的婚禮。”
陸銘一笑:“這才是我劉老哥嘛,我支援你。”
想了想,說:“接下來,便是那油田之爭了,你身邊就有副本,那地契原件,放在了寶銀銀行的保險箱裡是吧?可能需要拿過來了,簽訂一些正式協議時需要。”
劉老財臉色就開始發苦,“千行,這個問題,從今天開始你頭疼吧,那油田,我全送給你了,不過,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會同意,所以,這樣吧,等油田開始開採後,你一年給我二十萬,持續五十年,我如果先走了,收益就給哈杉,好不好?我感覺來西域這一折騰,身體糟透了,怕沒幾年活頭了……以後哈杉,你多幫我照顧……”
陸銘怔了下,無奈道:“不要這麼悲觀,你不過剛放出來,調理些日子,馬上生龍活虎,”
劉老財看著陸銘,臉色鄭重起來,“不說身體,就說油田,千行,我是認真的,我想的很清楚,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不然,就是一場橫禍,我根本就吃不下那塊油田,就算這次,你幫我官司打下來,地權拿到手了,那以後,還是會出各種各樣的事情,我總不能一直要你隨叫隨到,何況,就算你隨叫隨到,我下次再出事,還能不能見到你都是個問題。”
“千行,我這些親朋裡,也就你,能拿穩這個金碗,我能從你碗裡夾點肉吃,就是我的福氣,而且,千行,你的人品,那用說嗎?你答應給我五十年,就肯定能做到,別人,我還真不放心。”
說著,劉老財古怪一笑:“而且,我總覺得,這油田本來就是老天爺要給你的,不過是假借我的手罷了,是你行了很多大善事的回報,我做了一點點小小的善事,沾你光,喝點湯,而且如果湯太多,還是會燙死我。”
本來聽他說的誠摯,陸銘正想說什麼,可聽到最後一段話,陸銘無奈,“哥呀哥,你還是那個修仙劉,劉果老……”
“劉果老,什麼人?”劉老財卻是眼睛一亮,“我怎麼覺得,這名字和我很投緣呢,回東海後,我就改這名字!”
陸銘無奈擺擺手,想了想說:“這樣吧,那油田,如果咱們真能拿到手,我找人合作開發,以後一年,我給你七成收益,三成算我的。”
劉老財搖頭:“這就別說了,不管你給我多少,我到時候就留二十萬,其他的,還是會全匯進你戶口,你不怕有人盯上咱們這奇怪的賬目往來,你就這樣搞。”看著陸銘:“我就值這二十萬,而且,五十年,那是一千萬了,我也最多這個命,你是真想老哥我明天就嗝屁對吧?”
陸銘琢磨著,笑了笑,“油田還沒到手呢,咱倆一會兒打起來就搞笑了,我家鄉有個笑話,兩人打的人腦袋成了狗腦袋,被警察帶去問話,卻是因為彩票中獎分配不均,捯飭捯飭的,這倆貨,還沒湊錢去買呢,先商量中獎怎麼分,然後,就打起來了。”
劉老財怔了下,捧腹大笑,“一對兒活寶啊……”笑了會兒,看向陸銘:“不過,我還是要和你談清楚,就現在談,你小子,鬼主意太多,我怕回頭中你的招,千行,你就說吧,想不想你老哥安安穩穩多活幾年?”
陸銘沉吟著,“這樣吧,一年二百萬,而且,不用等油田開發上正軌,今年我就開始付款。”
劉老財笑道:“那十萬,一年十萬。”
陸銘無奈。
劉老財就哈哈笑:“想不到我這樣還價吧?”
陸銘想了想,正色道:“五十萬吧,我從今年就付款,而且,不是五十年,最好你和嫂子生個孩子,或者,你指定一支血脈,我陸家以後,每年都會支付這五十萬,也會酌情根據通脹提高這筆支付金,除非我子孫後代不爭氣,把我的家業都敗光,那就沒辦法了。”
劉老財擺擺手:“那也不用,千行你的心意我明白,但兒孫自有兒孫福,後世的事情,哪管得了那麼多,別鬧到咱後人以後反目成仇,你說我說的對不對?還是有期限好一些,一百年吧,我估摸千行你,最起碼一百年的事情能做得了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陸銘琢磨著,正想說話,羅一匆匆而來,到了近前低聲道:“老爺,重權羅城主正往這邊來,到了三里外了。”
陸銘笑笑,知道他是為什麼事來的。
對劉老財道:“好了,說油田,油田就到。”又說:“五十萬,按照菲拉石油所說收益,也就是整個油田的百分之二,你以後莫後悔就成!”
劉老財往地上吐了一口,“呸,劉老財啊劉老財,有人把你當豬狗看不起你!你這輩子算白活了!最好的朋友都把你當無賴!”
陸銘攤攤手,起身道:“我去等著見重權羅。”
其實現今總體經濟情況,大體上,乘以50-70的美元,就和後世差不多了。
當然,收入和物價,還是有一定偏差。
不過總體上,可以大致這樣做個直觀比較。
按後世來說,劉老財一年三千萬左右美元收入,那也相當足夠了,他繼續修仙,快樂做個富家翁,沒任何壓力,固定收入而且有自己招牌頂著,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吧。
而天海沙漠油田,這樣計算,就是一年淨收入十幾億美元,不過因為現今技術受限,肯定沒有後世的日開採量,也沒有限量一說,所以這處油田,實際和後世年淨利潤七八十億美元的超大油田,應該差不多。
……
臥龍堡二層待客室,重權羅一臉的愁容。
陸銘對羅一說:“去給帝都的菲拉石油總部發一份電報,關於天海油田的開發合作,我方只和拉比*菲拉談,其他人一概免談。”
又笑著對重權羅道:“這老菲拉的小兒子,我當初競選,捐了三十萬獻金呢!”
通譯在重權羅耳邊低聲說著。
重權羅臉色,立時變幻不定。
陸銘又笑道:“天海沙漠世代由八特城所有,在城主你的祖父時,賞賜給了有功之臣,本來就是沙漠嘛,也沒什麼用,現今,這處沙漠,輾轉屬於了我,還需要重權羅城主你多支援。”
重權羅聽通譯翻譯著,臉色更是古怪和驚訝。
陸銘又道:“八特城和白鹿城雖然有許多領地糾紛,但天海沙漠從來不在其中,只是從菲拉石油勘探出了其中的油氣,白鹿城才突然宣佈,對天海沙漠擁有主權,對吧?”
“既然現今沙漠屬於了我,那他要強取豪奪我的財產,根本不需要打官司,就看他怎樣,本來沒爭議的土地,我為什麼要和你打官司?如果打官司應訴,就說明我認為這土地有爭議,這就落了下乘,等於退了一步,讓對方白白進了一步,重權羅城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重權羅沒吱聲。
陸銘又道:“說實話,八特城和白鹿城之間的領土紛爭,都是凝聚大小領主甚至農奴的愛邦熱情和榮譽感的根本。”
“有爭議之地尚且如此,如果天海沙漠這無爭議之地,有八特城的人,違背祖先的教誨,違背所有八特城邦子民的意志,承認其屬於白鹿城。”
陸銘搖搖頭,“訊息傳出去,這人怕會被憤怒的人群打成肉醬吧!不管他是什麼身份。”
“陸律師,我想您可能有誤解,天海沙漠屬於本城邦,這並無爭議。”重權羅終於挺直了身子。
陸銘微微一笑:“能和城主就這一點達成共識,很好。”
又道:“等我和菲拉石油的小公子談好合作開發事宜,也會成立個基金,每年撥個五萬元左右,支援八特城的建設。何況,我們其他相關事項,包括我北關商界,和八特城的合作,規模會越來越大,重權羅城主,八特城未來,你該當要有大信心才是!”
重權羅苦笑,想了想,“陸市長,我既然來了,也不瞞您,前天的審判,惹出了個大麻煩。”
陸銘點點頭:“我知道了,有人知會我了,帝都的媒體已經瘋了對吧。”說著笑了笑。
理查德一行,哪怕現在,最多也就是剛到尼古羅,距離帝都還遠,但昨天,帝都最大的幾份報紙,便報道了劉老財強殲案,群情激奮的樣子,自己更成了法律界的恥辱,遭到了猛烈的抨擊。
至於八特城邦這種野蠻之地,眾多媒體眾口一詞,根本就是帝國的毒瘤,應該將其驅逐出帝國轄區。
重權羅嘆氣:“陸市長,您只知其一,今早,在尼古羅城的我叔父,就是代表本城的聯盟議員,他……”看起來,想怎麼解釋他的身份陸銘才明白。
陸銘點點頭:“聯盟議員,我懂的,您繼續。”
西部自由城邦聯盟議會,幾百個城邦不論大小,每個城邦一名議員代表,該議會駐在尼古羅。
重權羅搖頭道:“他今早給我打電話,說已經被禁止參加議會的一切活動,好像聯盟議會要透過一項決議,驅逐八特城出城邦聯盟,革除我們作為聯盟一員的資格……”重權羅越說越是臉色蒼白。
也難怪,如果八特城真被驅逐出聯盟,只怕瞬間就會被滅族。
以前白鹿城雖然勢大,但八特城有盟友,又有城邦聯盟議會,雖然不管大用,但畢竟可以打打談談,白鹿城也不敢事情做絕。
而且,其他區域的一些較大城邦,也不希望白鹿城做大,總會從中制衡。
可一旦八特城被驅逐出聯盟,那麼,盟友都不再相助,白鹿城大兵壓境,直接種族滅絕怕都沒有人理會了。
重權羅不過三十多歲,剛剛接任城主沒多久,此時六神無主,根本沒了一邦之主該有的淡定。
看向陸銘,滿臉絕望,“陸市長,您,您能幫幫我,幫幫我們八特人嗎?”
嘆口氣,“又不是就本城邦的習俗……”
這種陋習,便是白鹿城也存在,而且更嚴重,但偏偏,外間的輿論,都對準了八特城。
陸銘擺擺手:“不能這麼想,對付輿論,最忌諱擺爛,說我們不行,還有比我們更不行的,那隻會招來更猛烈的抨擊。”
又道:“而且,這次輿論洶洶,確實不僅僅是對你八特城,其實,也是衝我來的,現在你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
重權羅眼睛一亮,看向陸銘,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您……”
陸銘點點頭:“儘快吧,召開城邦議會,咱們議議。”
重權羅連連點頭,又連聲說:“現在我就召集三旗議員,陸市長,在議會召開前,我會授予您颶風議員稱號,從此在本城,和城主權柄相當,而且,只要您在本城邦期間,有開庭事務,您才是最高法官。”
大概,這是來的路上就想好的,勢要將滅城危機,和這位陸市長緊緊捆綁在一起。
陸銘笑笑:“這稱號,兆頭不好,要把什麼東西都吹飛一樣。”
重權羅呆了呆,“那就授予您‘獨一無二的季風議員’稱號,此稱號,和颶風議員一樣,只有您一人可以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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