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關寧軍騎兵一萬人,步兵一萬人。同時徵發前屯所趙率教原來管轄地域的衛所兵一萬人為輔兵。浩浩蕩蕩的從山海關出發了。
此時,從山海關救援京城,最近的路就是走豐潤、灤州一線,直接東進。但是這樣子走,會和清軍撞上。所以,關寧軍經過商量,他們決定走一條向南的弧線,也就是是從遵化南邊的山脈的南側,晝夜並進,直接迂迴到薊州城,堵住清軍的去路。
之所以去薊州,是因為被崇禎任命為總理京畿防禦大臣的孫承宗。孫承宗直接下了命令給他,讓他帶援軍直接去薊門,務必把清軍堵住,不得放過一兵一卒。
本來袁崇煥是打算直接去京城的,這樣他就沒有選擇了,如果不想抗命,就只能乖乖的招辦。信使是孫承宗的學生,兵部主事賀一鳴親自送來的。
袁崇煥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袁督師當時的臉色十分難看。
賀一鳴走後,他沉默了一刻鐘,然後下令全軍整備,明早出發。急進薊州。
當天半夜,火頭軍就起來做飯。四更天,大軍起床。五更天,大軍開飯。
第二天一早,天剛放亮,山海關關城朝向南側的城門大開。大軍浩浩蕩蕩的出關。
山海關城始建於洪武年間,周長約4千米,與長城相連,以城為關,城高14米,厚7米,有四座主要城門,多種防禦建築。包括“天下第一關”箭樓、靖邊樓、牧營樓、臨閭樓、甕城以及1350延長米的平原長城等。
此時,天空開始飄起雪花,氣候寒冷。官兵們縮著脖子,哈著氣暖著手,麻木的前進。
關寧軍雖然是朝廷重點支援的邊軍。但是,也就是勉強養家餬口而已。吃的好、穿得暖,那是談不上的。
官兵們穿的棉甲,雖然有一定的保暖效果,但這玩意兒畢竟不是大棉襖。
踩踏壓實的棉花片,沒有了鬆軟和空隙,又能有幾分保暖可言呢。只不過兩層棉花片,中間夾著一層鐵扎甲,讓冰冷的甲片,挨不著皮膚,能好受一些罷了。
就像唐朝的岑參,在邊塞詩裡寫的那樣,都護鐵衣冷難著。唐朝是沒有發明布面甲的,所以冬天穿盔甲,可就遭老罪了。
前鋒營在前,袁崇煥在中軍,步兵跟在後面。
這時候情況已經非常緊急了。遵化是守不住的。家奴兵臨帝都城下是早晚的事兒。這時候,皇帝估計已經急的快瘋了。
他心裡反覆思量,總覺的這件事還是要表現得積極一些。至少讓皇帝沒有話說。他心知肚明,現在皇帝對他的看法很大。
只不過他左思右想,這個節骨眼兒上,正是用人之際。估計皇帝也不會不理智吧。他心裡其實是比較輕視崇禎的。估計關外的慘敗,皇帝已經嚇破膽了吧。這個時候正是一個人心裡最脆弱,最需要依靠的時候。
他騎在馬上,一邊趕路,一邊思索著,盤算著,這個時候應該是個機會。就看能否下決心了。三萬人雖然不算多,但是已經是能夠左右局勢的力量了。而他現在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五年復遼是不可能的,他騙誰,也騙不了自己。要是把自己都騙了。那可真是最成功的的騙子。
如果皇帝追究,那就只能完蛋了。
陛下登基兩年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陛下可不是一個仁慈的主子。
兩年來,內閣都換了三回了。前幾任,下臺的下臺,下獄的下獄。沒幾個善終的。現在陛下和周延儒、溫體仁等人的頻繁接觸,讓東林感覺如芒在背,十分的難受。
袁崇煥已經看出口來,皇帝這是對東林不放心了。
從這兩年來看,皇帝用人都是用完就扔。沒有一個乾的長遠的。至於君臣相得,善始善終,那更是笑話。
現在鄭老太妃和福王一系的勢力,已經被打的差不多了。
軍隊裡的最後實權人物毛文龍,也在各陛下的種推動下,被除掉了。現在鄭老貴妃可是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啊。既然羽翼已經剃除乾淨了。估摸著鄭老貴妃離著駕鶴西去也不遠了吧。
不過想起陛下少年登基,這兩年辦的事兒。一樁樁,一件件,現實過電影一般的在袁崇煥的眼前過。他就越是心慌不已。就是陛下的這份陰狠的心勁兒,就讓人不寒而慄。他一時間心裡又有些踹踹不安。
可是,這件事如果不解決,早晚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隨時都能落下來。兩年時間說快也快,倒時候,交不了差,難道伸脖子等著嗎。
最近,東林也急了。眼看熱河被皇太極徹底摧毀,清軍可是東林主持的。三總兵都是東林提出的人選。這一下子把邊軍的精華都葬送了。東林內閣和兵部已經睡不著覺了。
之前薊鎮兵變的事情,崇禎一直壓著,沒有追究責任。
李標和錢龍錫可不認為,皇帝忘了。
這次御駕親征,先是在遵化,鬧出了兵變,衝擊行在,驚擾聖駕。一查之下,原來是把開拔銀子挪用了。
這件事,還沒來得及查,接著京營就一敗塗地了。
袁崇煥是知道內幕的,經營變成這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皇帝也不是傻子,他能去不了解情況嗎。這件事參與的人這麼多,怎可能不透風。
當初在定遠伯手裡,這支軍隊橫掃千軍如卷席。現在和建奴一觸即潰。這才半年時間,怎麼可能垮得這麼快。這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些事情都是經不起查的。
崇禎登基兩年,付出了無數的心血和心計,把魏督公弄倒臺了。把鄭貴妃斗的成了光桿司令了。增加了每年兩百多萬兩的財政收入。還裁撤了五十萬的邊軍和京營名額。極大的壓縮了吃空餉的幅度。
而且,用人得當,解決了漠南蒙古和漠西蒙古的威脅。南方的奢安之亂也徹底平定了。儘管四川、貴州元氣大傷,但是好歹也是恢復秩序了不是。只要能讓西南休養生息幾十年,也就緩過來了。
這一切本來都奔著好的方向發展,可是,這兩個月來,關外三總兵潰敗,御駕親征京營潰敗。搞得京畿之地,空虛到了極點。幾乎把來年來的成績一掃而空。而且情況還在惡化之中。
皇帝的所有努力,一朝打回原形不說,還惹得建奴攻入關內,直接威脅帝都的安全。這是多少年沒有的事情了。
袁崇煥越想,越是心驚。他是孫承宗的學生,他不論怎麼摘,也摘不掉東林干將的身份。此時此刻,再想和東林做切割,已經太晚了。他已經被綁死在了東林的戰車上。
“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袁崇煥仰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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