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顯純無奈的搖搖頭,真是六月債還得快。
前天還是拿他當棒槌,自己忽悠他,讓他上自己的船。
今天就輪到他就反過來忽悠自己了。
他對今天的事情已經不太抱希望了。
雖然論起來,自己是他的上官,官階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可有用嗎,他手裡有兵,不聽你的,陽奉陰違你能咋滴。
楊凡把許顯純迎進軍營,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請大人到中堂喝茶。”
“楊千戶,喝茶不急,本官能看看你這軍營和團練士兵嗎。”許顯純客氣的說道。
“大人儘管看,我給您帶路。”楊凡恭敬的說道。“張疙瘩,去,全體集合,請大人檢閱。”
“不用驚擾士卒,我就想看看他們日常訓練什麼的,讓他們該幹什麼幹什麼。你帶著我隨便走走看看。”許顯純連忙擺擺手說道。
“那好我給大人帶路。”楊凡很狗腿的說道。
楊凡帶著許顯純一邊走,一邊看,這些團練有出操的,有休息的、有聊天的,還有抱著角力的,周圍一圈人圍觀叫好的。
炊事班正忙著生火,準備中午的食物。
許顯純問道:“楊千戶這裡好像多了很多人啊。”
“讓大人見笑了,我的興禾團練當初申請的是三千人的編制,原來是有三千人的,可惜後來被馬匪攻擊,損失慘重,就剩下了千餘人。還有幾百傷殘的。這次我帶來的團練只有三百人,我擔心人手不足,畢竟這次抓獲的逆賊就有一千七百多人。三百人還要運輸抄家的物資,還要看押犯人如論如何也是不夠的。”楊凡誠懇的說道。
“這倒是說的在理。”許顯純點頭,他其實也知道,它帶來的錦衣衛才一百多人,這些人平時欺男霸女嚇唬一下百姓倒是拿手,真正辦理業務還不如這次刑部主事帶來的五十多個捕快靠譜。
他來之前也不知道抓住了這麼多人,匪徒一千七百三十一人,陳府抄家,全家七百八十人。都要解送進京問罪。陳家男子進大牢,奴僕也要到京城發賣。
陳家查抄出來大量財產,僅僅大米就庫存了十萬擔,雜糧三十多萬擔,畢竟陳家有二萬多畝土地,周圍縣城裡都有陳家的米行。
這還不算陳家抄家出來的名貴傢俱,瓷器、字畫、牲畜、車馬等等。
除了房產和土地、店鋪等不動產要就地發賣外,其他都都需要解送進京,交給刑部和戶部、三法司的人聯合處理。
這兩天許顯純也正發愁怎麼弄。
實在不行就得調天津衛的衛所兵或者漕運總督的漕運兵。
天津的衛所全都爛透了,士兵骨瘦如柴,飢寒交迫,讓他們押運,不知道路上要丟多少東西。
衛所也不願意弄這事。
平時沒事還要嚴密的互相監視,防止逃跑呢。現在好了,派上這個肥差,正好拿了東西腳底抹油,能把那些當兵的嘴都笑歪了。
當兵的跑了,他許顯純還能給你抓回來根補嗎。還不是衛所軍將的責任。最後還不是自己捱罵,在其他軍戶家裡勾補。
調運河上的漕運兵倒是可行,可揚州的漕運兵剛剛發生無令進京的事情,這時候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刻,此事到現在還沒處理呢,他怎麼敢去觸這個黴頭。
“下官想著大人的難處,做下屬的自然要想到前頭,做好提前的預備,總不能等大人您來找我了,我在動吧,所以我從遵化僱傭了三千人的民夫,這其中有千餘人,當過村裡和縣裡的民壯,算是有看押犯人,辦理公務的經驗。也好把這次差事般的別出什麼差池。”
縣衙裡一般有三班衙役。
站班皂隸,類似今天的法警,負責跟隨長官左右護衛開道,審判時站立大堂兩側,維持紀律,押送罪犯,執行刑訊及笞杖刑。
捕班快手,簡稱捕快,有點類似於今天的刑事警察,負責傳喚被告,證人,偵緝罪犯,搜尋證據。
壯班民壯,這些人其實就是民兵。負責把守城門、衙門、倉庫、監獄等要害部位,巡邏城鄉道路,職能上類似今天的武裝警察。
楊凡說的民壯就是這些人,其實都是些臨時工,需要時縣衙徵調,給些錢糧或者免除徭役。這些人徵調的多了,對業務也比較熟悉。
“好啊,楊千戶真是思慮周祥,本官也正為此發愁呢。”許顯純被堵得也說不出來什麼反對意見,他知道,如果他反對,楊凡的對策就是那你就自己想辦法去吧。
這裡隨著船舶過來的還有上千匹馱馬和四百匹戰馬。這些馬都是亂石灘一戰繳獲的。
尤其是戰馬,非常的雄壯,都是上好的遼東戰馬。
許顯純看的眼紅不已,大明是缺少馬匹的,楊凡現在手裡有兩千多匹戰馬。這在明末可是一個不小的力量。足夠把團練全部騎兵化的。
許顯純看到除了三百團練裝備火銃外,剩下的人都是長矛,這是最簡陋的裝備,畢竟一個矛頭用不了多少鐵,腰刀可要比長矛貴多了。
而且火槍還是火門槍。
上面沒有火繩和扳機裝置。
這個配置一點毛病沒有,許顯純想找毛病都找不出來。
大明規定除了京營外的一切外地軍隊和武裝,火器只能擁有火門槍,嚴禁私造鳥槍,外地衛所就算造了,也要全部解送入京,交給工部的倉庫統一管理。當然,崇禎朝很快就管不住地方軍私自制造火器了,到時候別說鳥槍了,紅衣大炮都有地方造的。
這些人除了那三百真正的團練,剩下的人穿的衣服都是家裡的衣服,五花八門,一看就是一些莊稼漢子,不過一個個的長得都很高大,也很強壯。臉上都有油光,顯然吃的不錯。
人人都昂首挺胸,一副士氣高昂的模樣。
遠不是衛所兵那副骨瘦如柴的大煙鬼模樣。
看著團練士兵練習佇列,許顯純眼神兒愈發火熱,這些士兵踢著正步,橫看、豎看、斜著看都是一條直線,連抬手、踢腿都是一條直線,邁步的距離都是一樣的,腳落地的聲音都是一個聲音。
這些人的裝備也是非常好的,雖然沒有著甲,每個人都是身穿一種非常整潔利索的迷彩服,雖然花裡胡哨的,但就是看著精神。
外邊穿著帶後加上去的兜帽的,老式棉布和棉花做的軍大衣。這是二愣子從一家軍品倉庫買來的淘汰貨。
這種老式軍大衣非常的暖和,即使到了遼東,在最寒冷的夜裡也沒問題。
腳上穿著長筒皮靴。這
種皮靴的鞋底都是牛筋底,解釋,有彈性,耐磨。鞋跟帶著可以翻開的鋼齒,這是用來在冰雪中行軍防滑的。這也是二愣子從軍品倉庫買來的清倉處理貨物。
團練不是正規軍,按照大明的法律是不能著甲的。
所以興禾團練一身的棉布衣服完全沒有問題。
火門槍也是允許的,這點也符合規定,至於馬匹,那人家有錢,任性,你管的著嗎。
大明有錢人家裡養馬的多了。
軍營也參觀完了,一點毛病沒找到。
許顯純沒有任何藉口組織他們進京。況且還有陛下打過招呼,讓興禾團練協助看押犯人,押送物資。
看了一圈後,許顯純只好無奈的提出告辭。
楊凡又親自送到大營門口,恭敬的挑不出毛病。
“大人,咱們什麼時候出發。”楊凡請示道。
“明天中午,清點完畢就出發。”許顯純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再和楊凡糾纏,只想儘快回去,不知道自己派出的緹騎這會兒到哪裡了,希望魏公收到信後早作準備,千萬不要讓這些團練進城。
許顯純的眼睛可是毒得很,這些人一看就經過嚴格的訓練。他看那些民壯走路,兩個人一起走,上半身有說有笑的,雙手比比劃劃的,可下面兩雙腿都是同時起落,步伐距離都是一致的。
這分明就是三千多人精兵。京營連人家的民壯都比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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