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熱氣騰騰的沙漠之中傳來一陣清涼,海波東扭頭看去,不知何時景舟手中多了一根洞簫。
長蕭通體青玄,上面玄光流轉,洞簫尾部掛著一顆珠子,散著青光。
幽幽的青光散著絲絲涼意,在周圍形成一片青色的光幕,將炙熱的灼燒感隔離開來。
海波東扭頭看去,眼中閃著好奇之色,這跟散發著莫名氣息的洞簫與他之前見過的兵器大不相同,給他一種奇異的感覺。
海波東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個三五六,但憑他的眼力,能看出此物絕非凡物,就是不知有何妙用。
下一刻,在他的注目下,那根洞簫之上忽的升起騰騰黑氣,頃刻間黑芒大作,鋪天蓋地席捲八方,四周更是有陰風吹過,看得海波東一陣心驚肉跳。
他雖不知道眼前的黑氣是何物,可那根蕭上散發出的殺氣,可謂是濃郁到了極點,彷彿化成實質,直刺他面目,好似他眼中的東西不是洞簫,而是破除封印逃出來的千年妖魔,剎那間這縱橫加瑪帝國多年的冰皇渾身汗毛倒立,如臨大敵。
“這...”
“這怎麼可能?“
”以我的修為,竟然感到壓迫!“
就是這時,海波東心中又忽的升起一股噁心感,心頭似有千萬斤重物壓在上面,隨後耳中嗡嗡作響。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海波東暴退數步,臉色蒼白,蒼老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疲軟。
剛才有一瞬間,他非但感覺噁心難受,他體內的精血亦頃刻間滾燙如沸水,似欲破體而出。其中危險,實在是他平生未遇,即便鬥皇巔峰的美杜莎,也不過是憑藉著強大的體魄將他壓制,卻未能取走他的性命,而先前那瞬間,海波東確實嗅到了從未有過的死亡氣息。
“你這老傢伙道心不穩,僅僅是噬魂散出來的一絲氣息,就將你勾入幻境。”景舟搖頭笑了笑。
“什麼?”
“之前老夫看到的是幻境?”海波東一臉驚色,隨後他再次扭頭朝那根洞簫看去,只見一尺來長的洞簫上暗淡無光,平平無奇,唯有尾部掛著的那個青色珠子,上面還有幽光流轉,席捲天地的黑氣彷彿不曾出現過一樣。
海波東不信邪,又看了兩眼,一尺來長的洞簫除了尾部那顆幽光流轉的珠子,再平常不過。
“這...”
“老,老夫...”
海波東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秘聞詭異之事更是聽了不知凡幾,唯獨不曾聽過有什麼兵器,僅僅憑藉一絲氣息就能將鬥皇引入幻境。
景舟懶得解釋,並未多言。
此方世界只知煉丹卻不懂練器,諸如海波東在內,哪個不是覺得武器不過爾爾?
修為低時固然會藉助神兵利器增強己身,強化鬥技威力,可與修為略高者一較高低,而修為到了一定程度,兵器的優勢則顯現不出。
修為只要到了大斗師,便能憑藉鬥氣凝聚鬥氣鎧甲,可謂是刀槍不入,而修為到了鬥靈,更是可以憑藉鬥氣凝聚各種兵器,其威力更甚於真正的刀槍劍戟。
實力到了鬥靈、鬥王階段,鬥技的強大與否才是決定實力的關鍵,低階鬥皇若是會威力強大的鬥技,即便是對上高階鬥皇,也有勝算,而實力到了鬥尊、鬥聖,鬥技反而不如本身的實力重要,八星斗聖在九星斗聖面前,若似螻蟻,其間的實力差距,如同沙粒與泰山,絕非鬥技能夠彌補,更別說所謂的兵器。
景舟左臂輕抬,將噬魂放在嘴邊,在海波東和青鱗疑惑的眼神中吹奏起來。
曲子時高時低,婉轉柔靡,隨後沙漠之中陣陣聲響,一隻只蠍子狀的魔獸從沙海之中爬出。
“黃沙魔蠍!”
海波東一聲低呼。
黃沙魔蠍是一種隱藏在沙漠中的一階魔獸,這種魔獸極擅長匿藏,躲在沙子地下,只要有人踩上去,就會被這種貌似不起眼的魔獸所傷,所以是沙漠中一種極其難纏的魔獸,只是向來攻擊人類的魔獸此時非但沒有發動攻擊,而是一隻只黃沙魔蠍彷彿受了某種號令,化成一道道土黃色的影子,朝四面八方而去。
青鱗低頭看去,黃沙翻滾,一粒粒金黃的沙子下,不斷有蠍子爬出,密密麻麻,頃刻間就有千百之多。
一瞬間,她整個小臉微微發白。
實在是入眼之處,遍地魔獸。
海波東滿臉不可思議。
以他的見識自然不會認為這些魔獸是瘋了才從滾燙的沙子下爬出,而是被人驅使。
“老夫今日算是開了眼界,想不到你竟然能號令這些畜生。”好半晌,海波東長嘆一口氣。
“是少爺控制的?”青鱗抬起頭低聲問了一句,一對動人的眸子中閃著光亮。
“嘿嘿,要不是這樣,這些畜生怎麼會這麼聽話?”
海波東神色複雜。
他縱橫加瑪帝國多年,從未見過此有誰能驅使低階魔獸。
今日所見,實在是顛覆他的認知。
不同於高階魔獸靈智以開,修為高深的人自然可以憑藉強大的力量能逼迫這些魔獸供人驅策,譬如西北大陸頂尖勢力之一的天蛇府,就有一頭兇名赫赫的八翼黑蛇皇為之效力,而低階魔獸行事完全憑藉本能。
景舟將洞簫從嘴邊放下,哈哈長笑幾聲道:“這片沙漠無邊無際,即便是確定了異火的大概位置,想要找到也不是一件易事,如此倒是省了一番力氣。”
當初蕭炎能從找青蓮地心火所在,一是美杜莎取走火種時,在沙海之中留下的痕跡沒有清除,二是多虧了青鱗的感應,不然即便是有海波東的地圖,將這片沙漠翻個遍,蕭炎一行人也不見得能找到深藏在地底熔漿的青蓮地心火。
雖說心頭震撼不已,不過活了這些年,從未見過有人御使魔獸的海波東,目光越過一片黃沙,朝遠處眺望,眼底閃爍著好奇之色。
烈日當空,熱浪滾滾,如同被烈火焚燒之後的黃沙之上,一隻只沙漠魔蠍在炙熱的沙海上穿行,在無盡的沙礫中劃出一道道沙痕。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死寂的沙漠中再次響起“沙沙”聲,一頭沙漠黃蠍從沙海中鑽出爬到景舟右手之上。
”嘿嘿,老夫今日算是開眼界了!“
海波東嘖嘖稱奇,想不到這些沒有智慧的畜生竟然如此聽話,要是讓那些做夢都想要一朵異火的煉藥師知道,異火竟然如能輕鬆被沙漠黃蠍找到,估計這些往日裡牛氣沖沖的煉藥師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景舟衣袖揮動,提起青鱗,身子一閃,如同移形換影,轉瞬出現在千百米之外。
“這功法,這...莫非是地階鬥技?”
“玄階鬥技絕對不會移動如此迅速!”
“好神秘的小子!”
海波東瞳孔一縮,而後接連兩聲低嘆,想不到他又親眼目睹了一種地階鬥技。
算上之前破解他體內封印的神秘手法,一日之內他竟然見到了兩種高階鬥技。
實在是今日所見的一樁樁事,早已超出了他的認知。
鬥氣大陸鬥技等級從高到低分為天地玄黃,至於天階鬥技,只存在於傳說之中,至少海波東這輩子,從未聽過有關天階鬥技現世的傳聞。
而地階鬥技,便已經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即便是最低階的地階鬥技,在整個西北大陸也曾多年不曾出現過了,其價值絕對不在異火之下,甚至對一些勢力來說,地階的功法比異火還要珍貴。
畢竟異火只有煉藥師才能將其作用發揮到最大,而高階功法,卻能不斷傳承,一本功法便能造就一個龐大的勢力。
“如果有地階鬥技在手,以老夫的實力,即便是鬥宗也能一戰。”
“也不知道老夫這輩子能不能有資格修煉地階鬥技。”
深呼吸兩口氣平復了一下心緒,海波東背後冰屬性鬥氣湧動,化成一對冰翼,而後雙翼展動,朝前追去。
烈日之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穿行在沙海之中,最後落在一處地勢平坦的沙地之上。
“莫非異火就在這沙地之下?”
海波東呢喃一聲,蹲下身來,右手插入滾燙的沙粒中,而後抓起一把黃沙。
他一雙眸子閃著精光朝手中沙粒看去,似乎要看穿這些黃沙。
只是他剛剛抓起的那把沙子無半點兒不同之處。
以他想來,異火所在之地,火屬效能力必定澎湃無比,而異火附近的黃沙,必然會受到異火影響,從而沾染上幾分不同的氣息。
景舟微微頷首。
瞧了一通也沒瞧出半點兒端倪來,海波東也不喪氣,隨手將掌中的沙粒灑落。
畢竟在這片沙漠中,到處充斥著火屬性的能量,濃郁的火屬效能量將異火所獨有的氣息掩蓋,這無異於為尋找異火增添了不少難度。
想通此處,海波東神秘笑道:“即便是異火在這片沙子之下,我們也總不能將沙子全部挖穿吧。”
“以老夫的修為,雖可輕易挖出一條甬道來,但是鬼知道這咱們腳下的沙子有多少?要是能將美杜莎控制,讓那些蛇人的替我們挖沙子,嘿嘿,那就簡單多了。”
他剛要再開口說兩句,好過過嘴癮討回自己之前丟掉的面子,忽然又想起來眼前這神秘的年輕人貌似能夠控制魔獸,那控制那些跟瘋狗一般的蛇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在美杜莎手下吃過大虧的老頭一聲壞笑,只覺得驅使蛇人挖沙海果真是個好法子,這些該死的蛇人雖然帶一個“人”字,可跟魔獸卻沒多少區別,狠辣弒血,若非美杜莎實力強橫,他海波東可不介意將這些“非人”的東西全部冰封。
他“嘿嘿”兩聲,還要再開口說些什麼,恍然瞥見那怪異的女娃娃眼底浮現出三個碧綠的小點。
與此同時,似乎有一道幽光從這三個令人心悸的小點中射出,竟叫海波東精神恍惚了一下。
“這丫頭!”
見青鱗瘦弱的身軀開始顫抖起來,而她眼底的三個碧綠小點此時竟有了轉化成花朵之勢,景舟暗歎一聲,揮動衣袖在青鱗身上微微一拂。
青鱗只覺肩膀上一陣清涼,如同在三伏天中喝了一大碗冰水,整個人神清通透,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色的氣血。
“咦?”
“竟然不見了?”
海波東詫異不已。
他縱橫加瑪帝國多年,可從未見過一對如此怪異的眼睛。
要不是他看得真切,將青鱗一對眸子的變化盡收眼底,都以為剛才的一幕幕又是幻覺。
一個身上毫無鬥氣的女娃娃,竟然憑藉一雙眸子能影響到一個鬥皇!
他海波東雖不是煉藥師,沒有強大的靈魂力,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便能影響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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