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有一雙奇特的眼!”景舟右手一伸,藍光湧動,一把光劍自手掌延展而出,一劍擋在身前,“你這雙眼,便是你的依仗吧。”
自從見到驚鯢劍開始,景舟便知道眼前這人正是白日見過的田言,只是他卻不知,田言為何要對他下手,莫非是因為他和朱家走的太近?
景舟有心瞧瞧田言的實力,手上力道不禁弱了幾分。
畢竟這可是少有的敢對鬼谷縱橫下手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實力,才給了她這份勇氣。
“是又如何!”只見田言的眸子已經由黑色轉為一片明黃,劍招愈發詭異,每每出劍,總是能點在敵人的薄弱之處,與獨孤九劍有幾分相似之處。
景舟搖頭笑了笑,田言這丫頭,心氣倒是不低。
一連陪同田言拆了幾十招,景舟倒是對田言的資質有了一份新的認識。
這丫頭的實力雖說比不得掩日,但是藉助察言觀色之功,可洞察人體經脈中內力流轉的軌跡,看破虛妄,預判對手的招式,一身實力,不在掌門級高手之下。
這丫頭的資質,也不比曉夢弱多少。
田言在農家需要一直裝作弱不禁風的病秧子,能夠避開人耳目,用來修煉的時間屈指可數,即便是這樣,一身實力已經到了常人望塵莫及的地步。
“你的功夫,倒是不錯”,景舟點點頭,讚道一聲,“收手罷,今日公子心情好,不想尋你晦氣。”
田言眉頭緊皺,雖說白天田賜與眼前這人見面時那句“寶寶怎麼聽不到你的呼吸”叫她心有警惕,但此時一交手,才知眼前這人的實力,深不可測,她手段盡出,卻依舊沒能將此人拿下。
“難道今日就此離去?”田言暗道一句,心有不甘。
對於眼前這莫名其妙出現在神農堂的人,叫她心裡極為不安,唯恐懷她大計。
今日若是離去,眼前這人若是有了防範之心,即便是羅網殺手出動,想要取其性命亦是不易。
“田大小姐的性子倒是執拗。”
驀地一句話響在耳邊,田言心頭大震,接著便聽“嗤”的一聲,一道劍氣擦著她的臉劃過,頭盔炸裂,人皮面具隨風而落,一瀑青絲沒了束縛,飄散在空中。
《最初進化》
田言顫巍巍退後兩步,失聲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嗯,還是這樣子好看,雖說比不得上代驚鯢,卻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景舟卻是沒有回答田言的話,而是點頭拍手稱讚。
“所以從一開始你便在嬉耍於我!”好長一會兒,田言遍是驚慌之色的臉又冷了下來。
景舟笑道:“田大小姐要是這樣想,我也無可反駁,你來尋我晦氣,我總不能視之不見,任你宰割吧。”
忽的一陣腳步聲遠遠傳來,景舟笑了兩聲,身子一閃,人已落在幾十丈之外,卻有一道聲凝成線落在田言耳邊:“羅網可不是個好去處,大小姐若是以後也想叛出羅網,不妨來桑海城尋我…”
田言雙眼盯著前方,臉上看不出心怒哀樂。
“兄弟們,快點快點!”
劉季帶著幾十個農家弟子,高舉火把,朝著景舟、田言二人打鬥的方向大步奔去。
只是待劉季等人趕到,此地早無半個身影兒。
“他孃的,人跑了?”
劉季罵道一聲,舉著火把,四處搜尋了一遍,依舊未果。
劉季蹲在地上,一手舉著火把,一手伸到地上縱橫交錯的劍痕中探查了一番,越看他越心驚肉跳。
他身後的幾個農家弟子卻是呆呆立在一旁,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道:“大哥,這用劍的人好厲害!”
“這還用你說?大哥我難道看不出來?”劉季從地上起身,朝身後問道:“其他地方搜了沒有?”
一農家弟子道:“大哥,兄弟們仔細將這附近搜尋幾遍,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走吧走吧,該回去睡覺的睡覺,守夜的守夜。”劉季招呼了一聲,人轉身離去,心裡卻是慶幸自己等人晚來了一步,若是早來一步,以他們幾人的實力,撞上這等場面,豈不是要進退兩難?
“大哥,咱們不查了?”
“查個屁查,是你有那個腦子,還是我有那個腦子?人都沒了怎麼查?明日去烈山堂找大小姐問問,這種事,大小姐最擅長!”
神農堂外深夜的一場打鬥,如同風過水麵,只是蕩起了一陣漣漪。除了朱家少有的幾人記在心裡,早已被一眾農家弟子拋在腦後。
景舟在農家又逗留了了兩日,收到扶蘇的來信,才與典慶朝桑海城趕去。
自從數年前他與扶蘇扶風樓一聚,扶蘇便時有信寄予他,數年下來,二人亦師亦友,關係愈發密切。
從大澤山到桑海城不過數百里,只是這一路典慶徒步而行,倒是走的不快。
行了小半日,二人也不過是才走了百里。
如此又過一日,至第二日暮色十分,二人這才到了桑海城。
典慶耳朵一動,頭微微測過,腦中浮現出一副熱鬧繁華之像。
景舟笑道:“如何,前方便是桑海城城門了。”
“很好。”
典慶雖不善言辭,卻心細如髮,透過一雙耳朵,即便是離著桑海城還有一段距離,早已從一片喧囂聲中,聽出百姓安居富裕。
魏國已亡,師兄弟悉數戰死,師妹三娘遠去,曾經他所守住的東西,皆化為一縷青煙飄散,那一刻,他心如死灰。
最後一場戰鬥,他以身作盾,連撞一十三輛戰車,殺敵無數,直至力竭,甘心落為秦軍俘虜,直到那日眼前這人的一番話,他的心又活了過來。
典慶伸手朝腰間一摸,如蒲扇大小的手上多了一塊常人巴掌大小的木頭。
典慶手上的木頭已經有了被雕刻過的痕跡,隱約可以看出,是一隻動物的模樣,雖然還粗糙簡陋。
或者這塊木頭已經不能稱之為木頭,這些天來,在農家閒暇時,他總會拿刀細細雕刻,透過手指的感覺,將這塊木頭朝著心中的樣子雕刻。
雖然他手法生疏,粗大的指頭也笨拙,只是卻雕刻得十分認真,每下一刀,都要摸索許久,彷彿將自己的生命和靈魂都寄託在這塊木頭之上。
典慶輕輕撫摸了一下掌心的木頭,他堅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柔情。
魏國雖沒了,魏國的百姓依舊在,三娘依舊在,戰爭也總有一天會過去,他手中的木頭,也終究會變成記憶裡的樣子。
典慶在原地停了片刻,將手中的木頭收好,跟上眼前的馬匹,朝前走去。
這一路上,一隻以來都是景舟問,典慶答,過了城門,典慶第一次主動開了口:“這裡很好。”
說完,他靜靜聽了一會,又加了一句:“比大梁還好!“
大梁乃是魏國都城,曾幾何時,大梁的街道上也是這般車馬盈門,人頭攢動,叫喊聲,嬉笑聲不絕於耳,只是後來,魏庸勾結羅網,大將軍死於刺客,魏國便失去了最後的屏障。
朝中爭鬥不斷,大梁漸漸日下,繁華之像一去不返。
後來王賁一場“黃河之水天上來”,沖垮了城牆,淹沒了大梁,大水三月不退,昔日的繁華安居之地,淪為一片廢墟。
景舟見典慶神情動容,便知道他觸景生情,又回憶起了往事,也不打擾他,便坐在馬上,自顧飲酒。
良久,典慶嘆了一口氣,“走吧,這裡很好。”
這一路,典慶走的小心翼翼,唯恐撞到人,以他的力量,雖是無心之舉,尋常人家,被他擦上一下,難免要受不輕的傷。
景舟見他步子邁得很小,如同未出閣的姑娘,不禁笑道:“你大步就是,他們瞧見你長得魁梧,遠遠便躲著呢。
“嗯”,典慶應了一句,只是步子卻沒有變化多少。
景舟搖頭苦笑幾下,見典慶心中有堅持,倒也不好再勸他。
“典慶,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再開披甲門一脈?”這一路走的緩慢至極,景舟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和典慶聊起來。
典慶喃喃道:“披甲門麼。”
他沉吟了許久,才道:“師傅死後,世上再無批甲門。”
景舟道:“你可想過,若是如此,披甲門將會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你師傅的傳承,也將會由此斷絕。如此神功,若是斷了傳承,豈不是叫你師傅畢生心血毀於一旦。”
披甲門的橫練功夫,不在當世任何一門神功之下。
練至大成,罩門藏於體內,全身上下再無弱點可言。
橫練功夫未至大成的典慶,便能不弱於玄翦多少,橫練功夫大成後,典慶一雙巨刀,鮮有敵手。
典慶罩門未被毒酒削弱前,便是田賜,都被他一度壓在下風。
若是這門功夫斷了傳承,當真叫人可惜不已。
典慶不語,只是雙唇緊閉。見此景舟輕笑了一聲,不再提及此事。有些事不是一個人想放下就能輕易放下的。
二人又聊了幾句,耳邊傳來一陣酥酥軟軟的女兒聲。
“公子今日來聽什麼曲兒?”
“大人可是好久沒來了呢~”
“公子裡面請,今日不但有新曲兒,還有一款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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