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那些外圍的,被征服的土地,究竟對於一個帝國來說,就真的是捏在手裡落袋為安了?事實上並不是。
古今中外,任何征伐都代表著殘酷的剝削與壓榨。不論是小日子過的不錯的那些混蛋對華夏的蹂躪,還是德國的元首在歐洲的瘋狂擴張,其本質都是如此。
他們並不是和顏悅色的希望把這些被他們的鐵蹄征服了的土地變為自己的領土,也並不打算善待土地上的原住民,把他們發展成自己的治下之民。
這些地方就是被壓榨的殖民地。北美洲對於英國來說,北非對於法國來說,都是如此。
所有的這些被征服的地區,是不可能獲得與征服者同樣待遇的。除非誕生一個穿越者,可以從其他地方弄到錢和技術,把利好迅速擴散到佔領區,否則被佔領區就只能反哺核心區。
唐陌就是這樣的穿越者,所以他才能在鄭國齊國完成自己的擴張,立即獲得當地民眾的支援。
對於這些民眾來說,唐國並不是征服者,而是解放者:在佔領這些地區之後,唐國立即為當地百姓提供了更多的物資,提供了更好的生活條件,這才將民怨降低到了可控範圍之內。
與此同時,唐國開始發動針對奴隸主和地主貴族階級的清算,迅速的融入到了農民階級之中,獲得了農民階級的廣泛支援。
再加上唐國代表的先進生產力,又必然可以得到新興的工人和商人階級的支援與愛戴,因此才會獲得前所未有的成功。
可這一切在古代,在沒有穿越者帶來額外利好的古代,是不可能完成的。
當年壓榨美洲稅費引起奴隸主反抗的英國,殘酷剝削蘇聯被佔領區的德國,慘無人道屠殺中國被佔領區人民的日本,都是如此。
這就導致這些區域很容易發生民變,被有心人稍加利用就會分裂,那些耗費巨大代價佔領下來的土地,也就都為別人做了嫁衣:對於一個皇帝來說,這絕對是傻子行為。
就以華夏為例,征服兩廣雲貴地區其實在秦朝時期就大致完成了,可實際開發統治這片區域的有效行動,是在南宋時期才迫於北方壓力大規模開始的。
等到確實掌控了這些山區的時候,那都是明清兩代的事情了,可想而知開疆拓土在古代究竟有多麼的困難。
那些在地圖上短短的距離,看起來近在遲尺的關鍵節點,想要拿下來還真比想象中的困難許多。
南越那片領土其實不錯,漢代就征服過,可最後卻依舊被當地土著分裂了出去。唐朝實際上也攻略過百濟新羅,結果最後也沒能成功。
打下來又如何?南越終究成了越南,百濟終究成了朝鮮,自古多少名將豪傑封狼居胥,可荒無人煙的北庭還是遊牧民族的地盤。
英國的風帆戰艦天下無敵的時候,日不落的旗幟到處飄揚,可也只能往澳洲送囚犯來“強制移民”。沒辦法,當時的英國良民誰愛去澳洲受苦呢?
華夏也是一樣,那時候皇帝要是想要找個靠得住有能力長得還帥的大臣去廣西搞城建修學校,那大臣估計要哭著在大殿上一頭撞死……畢竟,被皇帝發配到天涯海角是帶有濃濃的羞辱性質的讓人生不如死的處罰。
如果打下來就江山永固落袋為安,那蒙古帝國、奧斯曼帝國、羅馬帝國、德意志第三帝國可能都要哭暈在廁所裡了。
羈縻羈縻,如果真的能塞進口袋裡,誰又願意就這麼丟出去呢?還不是因為實在是力不從心,無能為力?
事實是,實力不行的時候,哪怕是一個破島上的兩個屁大的幫派也不願意一起過日子,蘇格蘭如今看英格蘭那叫一個不爽。
牢不可破的聯盟到最後也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今時今日反目成仇,詮釋了一番什麼叫真正的“金盃同汝飲,白刃不相饒”。
另一個問題是,有些土地真的捏在自己的手裡更好嗎?答桉也不是。
兩個國家之間,富國可以無視窮國的困苦,只需要繼續冷酷的進行貿易,賺取利潤就可以了。
尤其是當窮國很多的時候,富國唯一要做的就是偶爾扶持一下這些窮國,保證他們有一點點脆弱的經濟來充當產品傾銷的市場就可以了。
可如果把這些地方都佔領了,統治者就不得不認真的考慮一下,消除貧富差距的事情了。
對待別國,終究和對待本國是完全不同的思路。別人家的事和自己家的事情處理方式也絕對不一樣。
如果有能力可以把蛋糕做大,讓世界人民都享受到更多的利益,可以讓全世界的人民都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獲得更燦爛的未來,那樣的統治才有意義,否則,征服世界就只是把混亂的世界塞進自己的肚子裡,讓它們在自己的肚子裡爆炸罷了。
很顯然,唐陌是有能力把蛋糕做大的那個人,但是他必須非常小心,小心翼翼的改變這個世界,然後一步一步按計劃吃掉這個世界最肥美的部分。
“我不是不垂涎布納斯,只是希望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機會拿下那裡。”唐陌從愛麗絲的手裡接過了水杯,開口對自己的女人解釋道。
“我理解,實際上這麼多年了,北嶺出來的人,對那裡的感情也都澹了許多。大家雖然都想要奪回那裡,卻並沒有著急。”愛麗絲把手按在唐陌的肩膀上,柔聲說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她代表著的是北嶺系,當年離開西大陸,北嶺系可是移民了數十萬人,可以說是當時唐國的基石。
唐陌有機會拿下布納斯,甚至有機會把手重新伸向北嶺,可他放棄了這個機會,所以唐陌必須要給這些北嶺人一個解釋,一個安慰。
“你能安慰一下他們也好,幫我和他們解釋一下,費舍洛先生的仇我們還沒報呢!”唐陌看著晶瑩剔透的水杯裡的清水,對身邊的愛麗絲說道。
愛麗絲聽到唐陌的話,心中微微一顫——他還記得自己的父親,記得那個有些古板正直的北嶺伯爵。
實際上,唐陌已經給愛麗絲的父親,也就是費舍洛伯爵選了一個更好聽的爵位:唐國的公爵。
追贈的這個爵位其實也沒什麼大用,不過愛麗絲很感謝唐陌的體貼,來自北嶺的百姓也很領唐陌的情。
這麼多年來,北嶺人一直都把唐陌當成是他們的救星,當成他們的領路人。跟著唐陌來到唐國之後,他們也確實拿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待遇。
唐國需要大量的人口來填充廣袤的領土,每一個跟隨唐陌的舊人都拿到了大量的土地。
這些土地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比北嶺故土好許多,所以北嶺人也一直都在用自己的忠誠,回報唐陌這個偉大的皇帝。
“謝謝!”愛麗絲很感動,她俯下身子,在唐陌的耳畔輕輕的親了一下,緊接著呢喃道:“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一時間,她回憶起了自己在北嶺第一次看到唐陌的蒸汽機的模樣,記起了她第一次來到布納斯看到唐陌時候的模樣。
也想起了她自己在費舍洛伯爵被害之後的無助與絕望,想起了唐陌抱住她的時候那種刻骨銘心的緊張。
不知不覺間,愛麗絲的臉已經紅了起來。外人很難想象,掌控著帝國經濟,隨便一個眼神就能決定百萬金幣歸屬的帝國“財相”,竟然有這樣小女兒態的時候。
“你我之間,就不需要說謝謝了。”唐陌寵溺的看著愛麗絲,笑著說道。
“在北嶺的時候我就應該好好謝謝你,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愛麗絲坐在了唐陌的椅子扶手上,扭過頭來俯瞰著唐陌的眉目。
雖然已經快要三十歲了,可唐陌的臉在愛麗絲眼中依舊是那麼的耐看——怎麼看也看不夠。
那時候,才十幾歲的愛麗絲就覺得唐陌很帥,是那種讓她記憶猶新魂牽夢繞的帥,這麼多年了,依舊讓她臉紅心跳。
“……”如果這個時候唐陌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那他就真的是個蠢貨了。
不過,當兩個人口口香傳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了。兩個人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吩咐外面的人進來。
唐陌的一個秘書尷尬的推開了房門,然後把一摞需要唐陌立即處理的檔案擺放在了茶几上,然後就慌慌張張的退了出去。
傻子也知道,敲響了房門後過了十幾秒鐘才被允許入內,皇帝陛下與皇妃殿下肯定在裡面有要緊事情……
已經沒有了興致的兩人終於還是沒在書房裡亂來,唐陌留下來開始批閱這些檔案,愛麗絲逃也似的離開,留給門外的韋斯一個美麗無限的背影。
“唉……年輕真好。”看著遠去的皇妃愛麗絲,韋斯壞笑著揶揄了一句,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剝開了糖紙塞進了自己的嘴裡——這裡不允許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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