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議題……規範新佔領區的教育……”唐陌看著手裡的報告,上面陳述了秦地還有蜀地的教育粗獷擴張的實情。
各地都有自己的側重點,發展教育的人也都有自己對教育的理解,到了下面,那各種小型的學校夜校就變得千奇百怪了。
有些地方側重工人教育,有些地方強調孩童的培養,大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整體上卻是在野蠻生長,並不規範,也不好管理。
唐陌回憶了一下報告裡面寫的內容,再一次開口問道:“我不太喜歡‘新佔領區’這個詞,今後要淡化佔領區這個概念。”
他已經是第三次強調這個事情了,這樣的地域隔閡一旦頑固起來,那就要十年百年的時間去淡化其影響,唐陌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所以他反覆的強調不允許出現地域的概念。
“另外,教育方面的事情一定要抓好,不管是民族認同感,還是學問技能,都要學好才能為社會服務。”唐陌知道教育部門一直都在強化秦地、楚地、蜀地和大華地區的教育,試圖儘快讓這些地區的教育進入正規。
但是這需要一些時間,畢竟大唐帝國自身的教育人才同樣不足,教師水平參差不齊,許多問題都仍然在解決的過程中。
學習是認知這個世界的過程,人從誕生那一刻開始就在不停的學習。如果不好好學習,那麼認知就會出現偏差,嚴重的甚至無法在社會里生存。
在古代,教育的成本是高昂的,所以才會誕生了相對來說非常愚蠢的愚民政策。這種政策的成本相對低廉,讓知識只掌握在相對來說少數人的手中,以此來簡化管理成本,提高管理效率。
但是這樣做也是有弊端的,那就是愚民政策最終會導致社會發展減速,技術等領域的發展陷入停滯,在大的國與國競爭的環境中陷入被動。
可教育並不能在某一個時間點上一蹴而就,而是要有一個漫長的,看不見盡頭的發展過程。哪怕是普及了大學,研究生都變得不值錢的時代,每一個人的思維認知水平也是參差不齊的。
而這樣一知半解的狀態最危險,正所謂懂了卻沒完全懂,自以為懂了實際上卻不怎麼懂……這樣的教育狀態讓民眾容易被煽動,同時又因為這些民眾掌握了一定的知識擁有更高的能力,被煽動之後形成的力量更大。
如何管理,如何引導這樣的力量,是唐陌非常關心的。他知道這股力量究竟有多麼強大,自然也知道如果不加以管理,這樣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切。
“適當的放寬一些對西北、西南、東南、中部地區人才的錄用標準,給這些地方的人足夠的支援。但是要加大監管的力度,做到寬進嚴出,讓他們心服口服。”唐陌知道,自己只要隨便交代一句,楚牧州這樣的官場老油條,一定會安排妥當。所以他只管說,交給了楚牧州一個總綱。
指望這些新佔領的地區立即生產出大唐帝國核心區域內培養出來的人才是不現實的,但是如果只使用大唐帝國核心區域培養的人才來當官又會引起其他地區的不滿,這個矛盾必須要解決,也必須要解決好。
要讓所有地區的人都有晉升的機會,都有發展的可能,這樣帝國才能穩定,那些拖後腿的地區才能逐漸發展起來,變得繁榮昌盛。
“臣明白了。”果然,楚牧州心領神會,他當然知道官吏的選拔其實是很有“地區性”的,儘可能公平的將名額分配給所有的地區,是一門學問——至少,要讓大家認同分配的方式,讓大家認為分配的方式是公平的……
“臣以為,儘可能在那些地區選拔吏員,配合調撥過去的官員來執政,是一個比較穩妥的暫時性解決辦法。”幾乎只用了幾秒鐘,楚牧州就有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完備的計劃。
按照他的意思,那就是先把小官丟給當地人,給他們留個希望,也藉此來淘汰一些不堪重用的廢物。
等幾年之後,那些有本事的小官們已經脫穎而出,可以委以重任了,而那些接受現代教育,掌握了現代官僚技能的新人也已經被培養出來了,問題也就可以被解決了。
“所謂吏員,當然是實操的官員,當地的那些舊官們不熟悉流程,必然要虛心學習,他們的工作和過去糊弄上級的那些內容毫不相干,也不怕他們倚老賣老。”深深瞭解這方面事情的楚牧州體現出了一個帝國宰相的老辣。
在駕馭官僚體系這方面,他的經驗那是相當的豐富:“有調派過去的年輕官員盯著,那些舊官僚們也不敢造次,這樣一來二去,當地的管理也就穩定下來了。”
唐陌有些不太放心,嘆了一口氣說道:“就怕新上任的官員太年輕,被這些舊官僚給拿捏了,到時候意志不堅,又被腐朽氣息感染,毀了自己一生不說,也損了帝國之根基。”
楚牧州沉默了兩秒,開口勸慰道:“陛下,我國如今人口億萬,我大唐與其他國家政體又有不同,分工精細衙門官署眾多。官僚新老累計上千萬……其中庸碌者、貪腐者、不忠者必存一二,斬之不絕。”
他頓了一頓,看著唐陌的眼睛:“如若陛下皆憂其患,恐夜不能寐,食之無味,煎熬過甚,有傷國本……臣無能,望陛下寬心以待。”
唐陌一愣,隨即苦笑了一下,他也感覺自己管的有些寬了,底下的人被不被腐蝕墮落,顯然不是他一個皇帝能控制的。
大明朝的兩廠錦衣衛耳目眾多,也沒說把貪官汙吏都禁絕了,他唐陌何德何能,能讓那麼多官員遵紀守法?
“副相說的有道理,是我有些急躁了。不過因為調派過去的都是年輕的官員,履歷也都單純乾淨,所以還是要給予這些年輕人一些保護的。”唐陌想了想,對楚牧州命令道:“培養不易,想一些辦法,儘量讓這些涉世未深的幹吏官員別走錯了路。”
“臣遵命。”楚牧州低頭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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