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名各國使臣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紛紛地趕到了朝會的大殿之中,所有的使節都是面有疑色,他們根本就沒搞清楚狀況,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故,大唐的天子,正陰著臉坐在龍榻上,沒有了往日會見使臣時的笑臉,也沒有了往常那種和藹的氛圍,不過,也有些與使臣相熟的大臣也悄悄地露了些口風。而倭國使節一行數人方到殿門外,就被阻在門口,讓他們先等著。
很快,趕到的各國使臣也都安靜地跪坐了下來,都是揣著一個忐忑不安的心,等待著李叔叔的發言。“陛下!倭國使臣小野基經求見。”
李叔叔面無表情地揮了揮上,邊上的宦官立即用他那尖細的嗓子高喊了一聲:“大唐皇帝陛下宣倭國使臣進殿窺見。”
“倭國之使,小野基經請見大唐皇帝陛下,代我倭國國主皇極謹祝大唐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小野基經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規規舉舉走到了大殿中央處,長跪於地。身邊跟前兩名副使,也恭順地跪坐於地。
“小野基經,唔……”李叔叔微微地點了點頭,眯著眼,抿著嘴,冷冷地打量著這個倭國使臣,足足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李叔叔又才開口言道:“你是何時來我大唐的?”
“稟大唐皇帝陛下,小臣是貞觀十九年四月到達天朝,六月末至長安的,至今日仍在驛中等候陛下之召。”
李叔叔把手指擺到了案几上,輕輕地敲擊著,聲音清冷而又顯得悶寂:“哦。這麼說來,你既然是才來我大唐不久,想必對你的國家發生的事情應該清楚得很吧?”
小野基經一愣,旋及答道:“小臣不明白陛下地意思。”
“呵呵呵,不明白,哦,看來是朕問的不清楚。”李叔叔臉上掛著笑,可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氣,就連我都覺得脊背嗖嗖的發涼,邊上的蘇定芳也跟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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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除了幾不可聞的呼吸聲,就只有李叔叔手指敲擊在案几上的脆響。在空曠的大殿內似乎都起了回聲。
“你既然來了,那今日就把你們的國書呈上來。讓朕瞧瞧。”李叔叔伸手一指,邊上地內官朝前數步,接過了國書,遞到了李叔叔的手中。
李叔叔言展開看了第一眼,目現厲色,雙手猛然一合,把絹質地國書狠狠地揉在了一起。啪!狠狠地砸在上案几上!
所有人都被李叔叔這個異乎尋常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目光都落到了那張被李叔叔砸在案几上地絹書上邊。“看樣子,怕是跟呈與前朝的國書相差無二。”邊上。裴行儉有些興災樂禍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還好,我們這幾個年輕人全都蹲在邊緣處。肅整朝堂紀律的內官離我們這邊也較遠,我也側了側臉壓低了聲音:“慢慢瞅吧,反正今個,陛下可是真被惹毛了。”
“廢話,不毛才怪,若非這兒是朝堂,事關國體,老蘇恨不得現下就把這小矮子給剁了,他孃的,還天皇?!”蘇定芳也是一臉氣鼓鼓的,一雙虎目惡狠狠地瞪著倭國使臣。
老爺子招過了內官,附身輕言了兩句,內官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從龍案之上取了國書,遞到了老爺子地手裡,開始在重臣地手中傳閱起來,每一個瞅到了的大臣,無不面現怒色,雙目幾可噴火。
李叔叔好半天才壓抑住怒氣,眉頭緊鎖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明顯地川字:“這國書之上,為何有日出之天皇這等稱呼?這是你們國主的自喻嗎?!”李叔叔冷聲喝道,此言一出,大殿之內頓時起了各種各樣的震駭、驚疑、訝然之聲不絕於耳,好幾個使節甚至誇張地跳了起來。
小野基經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唐皇帝陛下竟然就這麼直問過來,呆了半晌,方才緩緩言道:“啟稟大唐皇帝陛下,我國主確實被我國民奉之為天皇。”
“好好好!”李叔叔氣極而笑:“想不到,朕還真小瞧了倭國。”聲音裡盡是壓抑不住地寒意,彷彿在瞬間,原本炎熱的氣候在這一刻發生了急劇的變化,如入寒冬。
“狂妄!”長孫無忌已然站了起來,手裡拿著那份國書,遞給了邊上的大唐屬國使臣,示意他們傳閱,也讓那些人明白,大唐政治高層何以有今日之表現。
上前了數步,冷冷地看著跪在那裡汗溼衣襟的小野基經。“老夫記得,漢時,爾國就來向我中華之國納貢稱臣,使人自稱大夫,後漢光武帝賜以印緩,許其為漢倭奴國王,魏明帝時曾封邪馬臺國王卑彌呼為親魏委王,假金印紫緩。一向為我華夏之屬國,許你稱王,已是天大之恩寵,如今,竟然敢以天皇自喻,不知道爾國是想作何打算?”
小野基經倒也硬氣,挺身了跪起的身板亢聲道:“這位天朝上臣,我倭國數百年來,雖與中華上國交好,然我兩國之間,並無臣屬之關係,那些記載,歷時久遠,難以考究,故爾小臣也不敢妄認。另前朝之時,隋帝就曾接我倭國之國書,亦無異言,不知為何諸位天朝上臣對一個稱呼如此看重。”
“豈有此理!大唐皇帝陛下,此人該殺!”邊上,新羅使臣立馬跳了出來,指著小野基經怒斥:“狂妄、無知,竟然敢在天朝上國國政之殿出此誑語!據心何在?!”
很快,在場的百多名各國使臣紛紛出奏,怒斥倭國使臣,就連與倭國時常交好的百濟也在眾目之下也站了出來,對其加以聲討,一時間,我大唐官吏皆是作冷眼旁觀之狀,李叔叔冷笑連連,死死地盯著那個還在不停地與人抗辯的倭國來使小野基經。
在老爺子和幾位朝庭重臣的喝斥下,場面好半天才冷靜了來。小野基經和身邊的副使皆伏首於地,這個時候,倭國的使節似乎已經隱隱查覺不妙了,還欲還口辯解,被老爺子冷眼堵了回去。
“爾國自漢以來,就對我中原之地賊心不死,撓我海疆,襲我邊民,奪我財物,這些皆是前事,朕皆可既往不咎,因我大唐一向以人治為本,以仁德服人,周邊之諸國,但凡有難,我大唐從不側目冷眼相對,但凡有慕我中原文化及科技者,來去自由,處處予以方便,可朕怎麼也沒想到,爾國初遣使來朝之時,極盡卑躬曲膝之能……現如今是不是覺得你們已經學夠了,學好了,已經能勝我大唐百倍,可以妄自尊大,自喻天皇了?!”李叔叔已經從龍榻上站起了身來,猙獰的面孔呈了憤怒的鐵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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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倭國自上而下,盡是此等宵小之徒,出語狂悖,臣以為可下獄問罪!”老爺子站了出來。聲音裡邊盡是溢散而出的寒氣。
李道宗這位宗室名將亦越眾而出:“陛下,如此狂妄之國,無人臣禮,可以伐之。”
無數的朝庭大臣意見如奇的一致,那是因為倭國已經真正地觸怒了大唐,他們那張國書傳到我手裡的時候,我差點就想直接拔刀子捅人了。他媽的!小小倭奴果然夠狂妄的,自喻日出日天皇至書日沒入天子。這是啥?這對於我大唐而言,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侮辱。
邊上,蘇定芳也氣得臉綠來,把國書一拋,大步踏出:“陛下,臣蘇定芳請命,願領一師,直取倭地,不滅其國,難顯我大唐之國威,難忍其辱啊陛下!”
“臣亦願發兵討此狂逆之徒。”
大唐可能缺其他東西,但絕對不會缺乏勇氣,還有自尊,還有那種發自民族內心的自傲。
這個時候,李靖默默地走到了伏身於地不戰戰兢兢的倭國使臣之身前,白眉微揚,一雙鷹目不怒自威,半晌方自收回目光,轉身道:“陛下,老臣雖然年過古稀,久不與人爭勝,不過今日,老臣在此請命,望陛下允老臣親率大軍往之,老臣定將這些忤逆狂妄之徒皆盡擒下,掃平其地!”
跟上次高句麗的使臣一樣,倭國使團一行三十七人皆盡沒入大理寺中,李叔叔下令,焚其國書,毀其貢獻。聽著李叔叔憤怒的咆哮,這些個外邦屬國之使臣明白,大唐天子怒了,宰相怒了,大將軍亦怒了,大唐朝野極有默契的只有一種聲音,那就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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