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到府門口,就被一陣急促的蹄聲給驚得回了頭,一抬臉,竟然是程處亮。“妹婿莫走!快隨我回去。”程處亮不待馬停穩就飛身而下,竄我跟前,一臉的氣急敗壞。
“回去?”我抬頭望了眼府門,對啊,這是我家啊。“我說舅兄,您這話何意?”
“我妹給你氣著了,你還好意思問我何意!”程處亮黑著張臉竄我跟前,那架勢,像是要跟我拼命似的,我腦袋瓜子那靈光一現,靠,明白了,都是李漱那臭丫頭耍出來的詭計,肯定以前她在程鸞鸞跟前擺顯過,說什麼我要駕五彩祥雲去娶她什麼的,現下復活節彩蛋鬧得滿城風雨,程叔叔也坐上去竄了一圈,自然會回家擺顯,憑著程家妹子的智商,要是猜不出來,德智體美勞五項全能的巾幗女英雄名頭豈不是白混了?
想到了這一茬,我腦門上也不由得浸出了汗:“二舅兄,你七妹怎麼了?”
“我哪知道,還是我七妹貼身丫鬟跟我說的,昨個夜裡,我那妹子一夜沒睡,今天也是滴水未沾。那丫鬟好不容易才從她嘴裡套出些風聲,說是與你這傢伙有關,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得罪了我妹子了?”程處亮大板牙都開始外露了,看架勢似乎一言不合就準備動手為妹報仇了。什麼人嘛,難道這貨就不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不成?
“舅兄這是什麼話,小弟這數日忙碌學院之事,哪裡抽得出身去幹什麼破事,這會子我也無事,便陪著舅兄一道去瞧瞧,看看鸞鸞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我很是誠懇的語氣打動了程處亮。
“成,這還像話,快些上馬,怕是我那妹子思念你這小子成疾了。”程處亮摸摸下巴,面色轉柔,很是能想象。
我趕緊陪笑,贊同這位二舅哥的英明,然後回頭吩咐房成:“房成,你速去我的小院,把那把小提琴給我拿來!”顧不得再等了,匆匆地坐上了馬,待房成喘著粗氣拿著我的小提琴遞了過來之後,與程處亮一齊打馬狂奔,直往程府而去。
一路上,程處亮還很好奇地問我手裡拿著個扁葫蘆幹嘛?氣得我差點就想跟他馬上較量一番了,好半天才回過氣來,不理這隻懂破壞不懂建設和建立文明財富的惡貨,繼續悶頭趕路——
在小院門口處,我頓住了腳步,一把扯住還要與我一同前往的程處亮正色道:“舅兄莫要送了,我自己進去便是。”泡妞,怎麼能讓你這位大號燈泡在跟前晃悠呢?
程處亮這才反應過來,略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既如此,我就不打擾你跟我妹子了,一會搞定了我妹子,記得來找咱,一會咱哥幾個再好好喝上一頓。上次被你小子下黑手,此仇不能不報!”程處亮還對上次醉倒在酒樓一事耿耿於懷。
“一定一定,那小弟進去了。”告別了程處亮,順著青石鋪就的小路朝前而去,景色依舊,只不過少了奼紫嫣紅地花卉,多了的是不知名的、青澀粉嫩的果實綴在枝頭上,似乎正在提醒著我,盛夏的來臨。收錄
步出不遠,就瞧見一位窈窕女子朝著這邊走來。駐足抬眼一瞧,原來是鸞鸞身邊的貼身侍女蟬兒,蟬兒正埋頭端著食盤趕路,我輕輕地咳了一聲,嚇得這小丫頭手都哆嗦了下,抬起了頭訝然地低呼一聲:“姑爺?!您怎麼來了?”
我朝著這小姑娘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我是特地來見你的小姐的,你這是……”一低頭,瞧見她手中的托盤裡裝著的是一碗一點兒也未動過的稀粥,還有兩碟小菜。
“小姐不吃東西,姑爺您來了就好,小姐這兩日都無精打采的,怕是思念姑爺您了。”小丫鬟一臉的喜意。
我點點頭,沒有跟她解釋到底是什麼原因,畢竟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姑爺,小嬋去給您報個信,小姐一定會高興的。”蟬兒端著食盤就想往回走,我趕緊攔住了她。
“不用了,你先拿這些吃食去熱一熱,我自己過來,今日在下想給你家小姐一個驚喜。”朝這小丫鬟神秘地眨眨眼。
“是嗎?那,既然姑爺您這麼說,小婢就先過去了,一會兒再過來侍候。”蟬兒小臉一紅,略想了想,還是同意了我的建議,匆匆一禮之後,託著食盤朝著院門外走去。
我漫步到了水榭前,仰起了頭,邊上那幢小閣樓就是程鸞鸞的閨房了,二樓窗簾子微微一動,略略支開一個小角,旋即又垂了下來,肯定是程鸞鸞。可是我現在很猶豫,主要是跟這位智力超常的妞,沒啥好解釋的,畢竟,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已然明瞭,倒不如拿點實際的來,罷了,咱今日就整點浪漫的感覺,讓這位心底裡還存著怨氣的漂亮妞感受一下音樂的魅力,指不定比我就這麼走上去拿言語寬慰她更有效果。
打開了琴盒,抄起了心愛的小提琴,這東西,現下幾乎每天都在練習,手感可是比第一天的時候要熟練得多了。
夕陽斜映在水面上,彤雲朵朵,在水波間盪漾著,雕樑畫棟的閣樓已然點上了暖黃色的燈火,俏麗的人影兒,就映照在那淺白色的薄簾上,想來,程鸞鸞一定也在好奇,我為什麼站在這兒而不是上去安慰她。
望著那薄得僅僅只能阻擋我視線的簾子,久久,我方輕嘆了口氣,這樣望著她那被燭光照出來的倩影,何嘗不是一種幸福。但,我需要做得更多,很優雅地朝這位閣樓上似乎在猶豫的美人兒欠了欠身,輕輕地把小提琴擱在了頸項之上,琴弓搭了上去,伴著夕陽的無奈,月華浮起,那充滿了寂寞人心的靜謐而華美的音樂聲如同流水一般地潺潺流淌著……
這裡沒有麗日當空,也沒有狂風暴雨。暮色降臨時分,我被附上了神秘的羽翼,開始了一次美輪美奐的飛行……薄霧籠罩的樹林,靜靜流淌的小溪,花神優雅的舞蹈,夜鶯悠揚的歌唱,時起時落地琴音用它搖曳的輝光溢散著人靈魂深處的寂寞……
她不知道何時已經步下了閣樓,蓮步輕移在水廊上,就像是臨波而動地仙子一般,黑漆漆的雙眸有月色之是泛著奇異的光彩。進了水榭,輕緩地倚著水榭的廊柱,就像是一位等待著愛郎的寂寞女子,指尖輕輕地隨著我滑動琴弓的動作而跳躍著。我繼續拉著,目光注視著她,她也注視著我,略顯得憔悴的美麗臉頰上浮起了就連月華也無法掩蓋的彩霞,波光盪漾的雙眸,與那暗色的水波似乎都已經連成了一夜,一同在我的心底盪漾著,目光之中,全然是濃的溢散不開的柔情……
終於,重複了第三遍之後,我停下了動作,垂下了雙手,望著程鸞鸞,琴音似乎依舊在耳邊繚繞著,就仿如看見在夜空中的一絲煙火,一縷一縷地升向天際,一點一點地舒展,再一點一點地綻放,自由的,毫無拘束的,任其圍繞著各自的主題,在黑夜中次第的明滅交輝……
朝著她露出了一臉無奈,但絕對坦誠的笑臉:“對不起……鸞鸞!”——
程鸞鸞抬起了皓腕,掩在唇前,眼眸兒彎成了明月,略略地搖了搖頭,移著蓮步,站到了我的身前,像是無助的羔羊一般,偎進了我的懷裡。
我總算是長出一口氣,輕撫著她的青絲,心裡頭實在是既高興,又甜蜜,看來,浪漫對於陷入愛河的女人來說,它的殺傷力,遠遠大於世界上任何一種武器,就算是拿起枚核彈頭來擺顯,也達不到這樣的效果,很懷念那位不知道抽過我多少鞭子的音樂教師,應該謝謝他如此嚴厲地讓我學琴。
“你終於來了,還以為俊哥兒已經忘了小妹。”程鸞鸞的臉頰上浮現著落寞,就像是那夜曲之中的主角。
“不會的,我永遠記得,那個在我跟前把青花大斧耍的虎虎生威的嬌俏女子。”我含情脈脈地道。
一句話,便讓這位體態豐盈,才貌雙全的漂亮妞羞得拿手指頭直接就戳我腰眼之上。“登徒子……”這是程鸞鸞給我的答案,很正確,但我發現這個稱呼跟現在準備要有所行動的我比較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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