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隴右……”李叔叔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紙上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此事可是真的?”雙目寒芒一閃,滿臉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抬頭看我。
“小婿敢保證,此情報,確是我進奏院的探子於隴右傳來的。”我很肯定地道。
“陛下……陛下,隴右急報。”外面的呼喚聲讓我與李叔叔皆是一愣,一扭頭,兵部尚書侯君集出現在殿門外,剛一進門,見是我站在這,這位老匹夫拿鼻孔哼了一聲,走到李叔叔跟前,雙手呈上了軍中快馬送來的軍報。
“果然……”李叔叔開啟一看,然後又拿起來剛才我遞上來的紙張一比,嘴角浮起了一絲得意地微笑:“好,好好!哈哈哈……”
“祝賀陛下,我大唐天威所向,大勝而歸。”侯君集還以為李叔叔在大笑獲勝,趕緊拍馬屁。
“好好好,侯卿且坐,賢婿你也稍坐。唔……想一小小的果毅侯都尉席君買,竟然敢領精騎一百二十騎,奔襲萬敵,我大唐又有新悍將爾,哈哈哈。”李叔叔示意我們都先坐下,自顧自地在那笑了會,把軍報放下,“既如此,那數千土谷渾欲作何處置?”
“微臣以為,當交於土谷渾王諾曷缽,由其發落,以顯我大唐軍威之盛。”侯君集摸摸頜下短鬚言道。
這話根本就是放屁。吃到嘴裡的肉還向吐出去。什麼玩意,兵威之盛?兵威之盛都是打出來的,還名將,這會也犯這種糊塗。怪不得咱們漢族的每個朝代都這樣,越打越窮。
“哦……”李叔叔沒有答話。只是輕應了聲。沉吟片刻:“來人,速召三省及各部當值官員前來議事。”
不大會功夫,三省的官員來了一票,老爺子也在其中,還有李績等好幾位熟悉地叔伯輩也在。全都端坐好後,我這個小青年出人意表地被李叔淑示意我上前,坐他邊上下首。一干官員一個二個皆盡立起了眼角,我家老爺子剛要出聲訓斥,李叔淑到是先開了腔:“此乃我愛婿,這也非朝堂之上,坐我下首有何不可?”
李叔淑這句話一開口。讓大夥都打消了多嘴的念頭,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李叔淑對我這個未來女婿地寵愛簡直用路人皆知才能形容。老爺子只好端坐回席位上,臨了還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極具威脅地意味,看樣子是想讓我老實點,敢亂來老爺子一會怕是又要活剮了咱這小青年啥的。
咱又沒幹啥壞事,老爺子根本就是杞人憂天,乖乖地坐著,誰也不理,當泥雕木塑總成了吧?
李叔叔示意之下,兵部尚書侯君集把土谷渾發生的大事又細說了一遍,很可惜,這位侯大將軍坎養殖文化水平不高,說的沒一點味道,聽起來如同在做流水帳。
“諸卿以為此事該作何應對?”李叔淑看著端坐在堂上的重臣交頭接耳了半晌,方才清了清嗓子開言問道——
“臣以為,吐谷渾乃我大唐蔬果,我大唐應興兵聯合吐谷渾王諾曷缽的部隊前往討之,順便出使吐蕃……”朝堂大臣們一個二個第開始進行政治討論,有提議興兵討伐者,有提議合兵一處幫助吐谷渾王復位者,也有人認為出兵耗費軍力財力不值得者,總之,各抒己見,吵得烏七八糟,李叔淑也安之若素,抿茶品香,偶爾還挪挪屁股換姿勢,看樣子早習慣了,不過也好,總比那些昏庸帝王一嚴而決要好得多。
“老臣以為……”這位大爺怕是七八十歲的高齡了,走路都哆嗦,顫微微地站了起來,哆嗦老半天才開口道:“老臣以為,國雖大,好戰必亡,孟子曾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還是以德服人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者,如七十子……”聽得本公子一臉雲山霧罩,這老傢伙也太能扯了吧,李叔淑問得是政事。老傢伙竟然能扯到孟子曰去了,比本公子還能忽悠,別瞧人家老,可聲音洪亮的可以,怕是早年吵架罵街也甚是個能手。
李叔淑很是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但也無法,總不能一大腳把這老傢伙踹出去吧,那也是在世有損李叔叔開明皇帝的風範。
一干文臣大多數都在搖頭,只有幾位聽得如痴如醉,跟前搖頭晃腦起來,看樣子,跟著為老傢伙一樣,自喻儒學大家的一路貨。而一幫子血腥老漢一個二個如中魔咒,抱起腦袋裝昏迷者有之,程叔叔更絕,直接雙手撐下巴作傾聽狀,我分明瞧見他拿起胡蘿蔔粗細的手指頭堵在耳邊……
我也有種混混也睡得念頭,心中暗贊這老傢伙的催眠術著實登峰造極。收藏
“賢婿。”李叔叔乘這功夫朝我勾勾手指頭,趕緊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挪過去點:“岳父有何吩咐?”
“賢婿可知道此乃何人?”李叔淑看陽之很是有閒情雅緻,來跟我吹牛了,我搖頭應聲道:“小婿不知道,只覺得此人所言,很,很深奧。小婿著實難解。”很配合地露出一副迷茫而又仰慕的表情。
李叔叔嘴角歪了歪,趕緊扭臉喝茶,撲哧了好幾聲才緩過氣來,放下了茶水深呼吸之後才壓低聲音道:“這位是國子監祭酒孔穎達。”李叔叔笑得很猥瑣:“就是上次朝堂之上,欲跟程老匹夫決鬥之人。”
“啊?!”太驚訝了,下巴都差點掉地上,瞧瞧,人家小老頭那模樣,跟快枯萎了的狗尾巴花似的,身上加起來最多也不過幾十斤肉,風大點都能吹跑了,別說拿劍,怕是衣服重點就能壓垮了都,程叔叔的卑劣脾性,太下流了……
李叔叔也不是啥好貨,在我跟前幸災樂禍地偷笑了半天,似乎界的略有些不好意思,乾咳兩聲,一本正經度向我解釋道:“孔大人的意思是:孟子說:‘用武力而假借仁義的人可以稱霸,所以稱霸必須是大國。用道德而實行仁義的人可以使天下歸服,使天下歸服的不一定是大國,比如商湯王只有方圓七十里,周文王只有方圓一百里,用武力征服別人的,別人並不是真心服從他,不過是力量不夠罷了;用道德使人歸服的,是心悅誠服,就像七十個弟子歸服孔子那樣,’《詩經》說:‘從西從東,從南從北,無不心悅誠服。’正是說的這種情況。”
明白了,原本就是投降主義的變種之一。簡直是屁話,別的不說,外族跟咱們大唐大都是血海深仇,況且席君買委國爭了光,竟然還說人家妄動刀兵。這不是放屁是什麼?
李叔叔搖搖腦袋輕聲道:“這老夫子學問倒是好,可就是……”李叔叔不說我也明白,李叔叔啥人,不管是投降主義還是保守主義,都不是李叔叔所能接受的,作為堅定的大唐疆域開拓者,哪裡真會聽著小老頭這些屁話,以德服人?有本事你跟食人生番講聖人云孔子曰去,怕是你講到人被煮熟了啃成骨頭也沒人聽你放屁。
“此言差矣!”軍方的老漢們也有聽得懂文言文的,跳了起來,跟孔老漢唇槍舌戰起來,孔穎達一見有人跟他鬥嘴,立即倆眼放光,更加的口若懸河,大道理聖人云、孔子曰信手拈來,跟本活字典似的,比吵架,怕這幫子血濺沙場的老漢們還真不是對手。連續幾位要求出兵鎮壓的沙場老將都被駁得體無完膚,孔老漢很是得意,一身緋衣,昂首四顧,如此一隻凸了尾巴和雞冠的老斗雞——
“這老夫子……”李叔叔笑了笑,渾不在意的模樣。
“岳父大人,難道您真的不打算派兵可?”我無聊透頂了,悄聲地問了句。
“李叔叔斜了我一眼:”懂什麼,再看看便知。現在還不是老夫開口的時候。“我一抬眼,正巧瞧見李績大叔伸腳,踹了踹程叔叔,咦?難道軍方的殺招就是派程叔叔這老妖精跟這位儒學大家辯論不成?太神奇了,我不由得打點起精神,瞪大了眼,很渴望看到一場屬於不對稱級別的龍爭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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