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哆嗦,嘴在哆嗦,腳也在哆嗦,腦海裡電光火石般的閃過第一次來程府時,見識到的花廳擊槊那一幕,賣糕的,來一次遇一次,上次離得遠,這一次,若不是本公子身手敏捷縮得快,怕是鼻尖都要被蹭掉油皮了都,拔腿,剛撅起屁股想溜號,一聲怒喝從裡面傳來:“外邊何人,膽敢看我兄妹演武!”半打青春版程叔叔全竄了出來,拿刀執槍,面目猙獰地跳到我跟前。
“妹夫?!”六對牛眼瞪著我,趕緊站直了,乾巴巴地笑了聲,拱拱手:“小弟閒逛,閒逛,就走,那邊風景不錯,小弟過去瞧瞧,六位舅兄告辭。”
“哪裡走!哇哈哈哈……正愁沒人來跟咱哥幾個耍耍,沒想現下就來了個,走,進去。”程處默一把拽住我就往裡拖,看那架式,不走不行。抹著腦門的汗水,陪笑著,跌跌撞撞地朝裡走去。
“妹夫,先待我七妹停了手,再過去招呼,我這七妹斧法厲害,可不敢當前去喚,亂了手腳,一飛斧過來,咱幾兄弟可不是對手!”程大舅兄這話一出口,差點沒把我嚇趴下,這七妹,程處默這樣的武將都不是對手?遠處,飛沙走石,只能見一道道寒光從飛塵中閃出,帶起的風聲如若雷鳴,汗,汗流得太多了,趕緊一把揪住程處亮,翹起手指頭戰戰兢兢地問道:“兄臺,這位大俠是誰?”很想再確定下是不是咱的耳朵有毛病。
“我七妹,咋樣?咱老程家沒一個孬種,我這七妹,在我兄弟幾個裡面可是這個!”程處亮很得意地朝我翹起了大拇指擠眉弄眼。
“啊?!”程叔叔男扮女妝,武力反而提升了一個檔次不成?
“告訴你,我這七妹,論文采,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論武藝,那十八般兵器更是信手拈來,瞧見剛才扎門口的長槊沒有,就我七妹乾的。”很得意的一位舅兄擠過來插嘴,具體是排行老幾,看不出來。望著那院門處顫巍巍的槊身,我有點想回家了。
“找到我七妹這樣的媳婦,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份……”又是一位隱姓埋名的舅兄冒我跟前。
遠處一聲嬌喝,巨亮的寒光沒入了地面,帶起一聲震響。我甚至感覺到了地面的顫動,半打青春版程叔叔舉手高呼:“好!七妹好斧法,盡得父親真傳矣……”我一臉黑線,很猥瑣地擠在兩青春版程叔叔身後,極力張目,用盡眼力,想瞧清這位女俠的真面目。
騰起的煙塵漸漸地散去,一把長柄宣花巨斧的斧頭入泥近半尺,一位束腕扎裙的紅衣女子,漸顯真容——
腳下是一對武人的軟皮底靴。束著小腿,兩根紮帶,把褲擺紮在上面,外面一條短裙罩著,腰間是一條犀牛寬頻,一雙暗花的淡紅色水袖被一對護腕扎住,羊脂一般白膩的圓潤又不失線條的手兒還看似嬌弱地搭在翹立在地面的斧柄上,一頭墨烏的秀髮緊紮在粉色的彩巾內,鬢角處依舊垂下了幾縷青絲,白膩的肌膚上泛著一層淡淡的紅意,細汗順頰而滑落,春水桃花裹面一般,更添三分水色。
瓊鼻長眉,微啟著紅唇輕輕地喘著,一雙慵懶半張的眸子輕眯著,霧濛濛的,偏又有淡淡的流光在盪漾,嘴唇比一般的女子要更豐滿些,卻讓人感覺鑲在那張微圓的臉蛋上出奇的契合與順眼,不若宮女姐姐那般的纖腰柔弱,也不是李漱那丫頭般的絕色明豔,豐盈,卻有能讓你感覺不到一絲臃腫,我總算能理解為啥唐朝人以豐滿為美了。這程家七女就是一個完美的典範,明顯的曲線,凹凸的身形散發著一股如同春倦般的吸引力,她的肌膚,是我到目前為止見的最為白膩的女子,鬢角的青絲微揚,懶洋洋的表情,似乎身子都不在意的眼神隱在暗處,慵懶而豐盈的風情順著風兒在我的雙目中盪漾著,如同那斜倚在榻上的波斯貓一般永遠是那樣的散漫而慵懶,可散發著魅力足以讓正常人瘋狂,但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野性和偶爾閃現的冷意讓人覺得不易親近,甚至有危險的感覺。
程家七女吁了幾口氣後,看似無力地輕提,深入地面的巨斧帶著呼聲拔地而起,把正沉浸在用藝術感來劃分女性的我震醒過來。
“七妹,快來,房家老二來了!”程處默一把將我從人後提溜出去,大聲地朝著正往這邊走過來的程家七妹喊道。
修長而半合的雙眸似乎永遠也不會睜大一般,微微一歪腦袋,打量了我兩眼,嘴角微翹,似乎在笑,總覺得這妞像是在看馬戲團的小丑,就站遠處微微半禮:“見過房公子,請恕小女子衣冠不整失禮了,先行告退,待沐浴更衣之後,再向公子請罪。”禮貌,太禮貌了,咋回事,難道是我眼花了不成?這裡沒有男扮女妝的程叔叔,也沒有挖鼻孔喚相公的如花,有的只是一個能在千軍萬馬中七進七出的把嬌弱與野性,慵懶與風情糅合在一起的美女?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千軍萬馬中都能七進七出,咋個就嬌弱了捏?可瞧她蜿蜒移步的背影,顯得那樣嫻熟妖嬈,當然,她手裡倒提著的那把雪亮斧頭除外。
“咋樣?咱家這七妹水靈吧?”程處亮那惡貨的聲音,伴著一幫子青春版程叔叔的淫笑……我無語。光想起那把宣花巨大斧就心頭髮寒,還水靈,就算你妹水靈的跟楊貴妃一般,可要真讓楊美女拿著這把宣花大斧在李隆基跟前耍一圈試試,唐明皇還不得把假牙都給嚇掉了才怪。
不想跟這幾個惡貨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胡扯亂吹一番,奈何幾位舅兄不跟本公子耍上一場不罷休,硬要讓我上陣。說是替我品評武技。咱可不想丟那個臉,耍死賴,咱腹瀉還沒休養好,又告訴幾位舅兄,前廳有好酒呈到,立即,半打青春版程叔叔立馬從我眼前消失,程處亮還算厚道,臨閃之前告訴了我,出了院往東,是他家七妹的院子,然後淫笑兩聲,消失……我靠!——
很怪,很矛盾的心情,不知道為啥,見到程叔叔的女兒之後,總覺得不對路,心裡的感覺很怪,去見她?還是不去?很為難,實話,沒想到,程叔叔的女兒竟然是個很不一般的美人,武力值怕是全滿了都,再加上琴棋書畫樣樣皆精,這樣的女人,若身為男兒,成就怕也至少是個將軍萬戶侯啥的。
心裡正義感地為這漂亮妞即將嫁給個缺心眼的穿越青年不值,可雙腳又像是上了發條一般自動自覺地出了院門往東而去……
北方的春日似乎來得甚快,幾眨眼的功夫,斑駁深淺的綠意中,已然有星星點點的淡彩點綴在葉叢之間,在春風中搖曳著,分外的迷人,花徑漸入迷人眼,這句詩可真夠寫實的,這間院子裡無一處不是花,就連小徑上,未名的野花也掙扎著探出了頭,前面不遠,一汪碧水,清涼的氣息在水面向四面八方散開來。一座雅緻的閣樓,斜伸出一半於水上,又從樓閣裡伸出一截水廊,與水面,不過指掌之距而已,一位烏髮的少女,慵懶地倚在長案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攏拉著古琴……
“房公子請……我家小姐正在等您。”一個小丫鬟不知道啥時候站到了我跟前,低聲道。
“哦,煩引路……”匆匆回了個禮,跟著這丫頭朝那水榭走去。
“公子請坐,蟬兒,給公子上茶……”很嚴肅,很大家閨秀的風範,禮貌得如同我是去開家長會的家人,而且是犯了錯誤的學生的家長,而她是班主任兼政治宣傳員的感覺。“不客氣,謝謝了。”害得老子現在很拘禁,天知道自個發啥神經了,非要聽信程處亮那惡貨的誘惑,跑這來瞎轉悠。
“今日公子來訪,小女子未能遠迎,失禮了。”程MM太禮貌了吧,目光很坦然,表情很嚴肅,一副軟硬不吃的派頭。
“不用不用。”在這丫頭現在變得炯炯的目光下,很不自在露兩門牙表示親善,還能幹啥?發神經地跳起來吟句詩詞?不然扭屁股來段踢踏舞?這妞就會哭著喊著的衝上來?怕是直接被這丫頭丟水裡練下蛙泳是最好的結局。
目光遊離不定,總算找到了一樣能落眼的地,那把宣花大斧頭正架在一旁,“公子好武?”程MM開了口。
“一般一般,練過幾天……”
“不知公子可會操琴?”程MM波瀾不驚地淡笑著道,伸出一雙圓潤的手臂,輕輕幾番彈撥,悠然的曲調與現下的春景碧波很是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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