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倆皇親到了宮門外,跟李漱這丫頭站在外邊大眼瞪小眼纏綿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後在李治這燈泡的抱怨聲中結束了一天的行程,打馬回家,很怪,一路上,打了好幾個嗝。
爹孃大哥大嫂一家都在,等著開飯呢,一家子和和樂樂地用著飯菜,很喜歡這種感覺,俗話說得好,人多吃飯香,本公子連幹掉三大碗,這才滿意地放下了碗筷,“爹孃大哥大嫂你們慢吃,我吃飽了。”
“二哥,這給你!”老三嫩聲嫩氣地從桌子上抄起塊骨頭遞我跟前,“二哥吃得飽飽的,吃不下了,三弟自己吃好不好?”這傢伙,越來越逗人喜歡了。
小傢伙拿著塊肉骨頭,問了一圈人下來,最後還是孃親,笑眯眯地咬著骨頭:“好,真乖,娘吃,瞧瞧老三,這麼疼為孃的,日後呀,也是位好小夥子。”
本公子對孃親的這推斷嗤之以鼻,這小傢伙分明一口奶牙啃了半天就是咬不動,來裝好人,算了,咱不好意思打擊孃親和揭破這小傢伙的陰謀。破壞這種溫馨的場面。
吃罷了飯,抹抹嘴,抿了口茶水之後,老爺子乾咳一聲開言道:“今日,朝中出了大事……”故意頓了頓。孃親果然問道:“出了甚子事了?”看樣子,倆老口配合得挺不錯,很默契。
“今日陛下明旨,宣詔天下,詔令,凡廟產在五百畝以上者,必須納稅,禁止僧眾及信徒用金屬製作佛像,另,為僧道者,須經州刺史簽發手喻方可出家,且每州縣年增僧道之量需由中樞釋出,還有每州縣的廟宇……”老爺子這麼一說。我明白了,李叔叔又下手了,這一次,下的是黑手、狠手,佛道倆家一起遭殃,一巴掌拍死,日後對於佛道的發展是一個不小的沉重打擊。很好,就該這樣。不過,相信奉老子為祖宗的李叔叔自然會有辦法網開一面放一些道家逃生,至少要保持中原宗教文化對外來物種的優勢,就如同後世的國家保護主義一般。
很欣慰,如果能達到用法制來言明就更好了,很可惜,現在的封建社會還沒有憲法啥地,這東西,怕是還得等個千百年才有吧?呃……又一個。我靠。咋回事?本公子今天沒有吃飽撐著啊?很神奇,難道是那枚綠色小藥丸搞的鬼?——
“父親,您今日那麼做。會不會……”大哥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嘴張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正在回味綠色小藥丸是啥滋味的我被大哥的疑惑吸引住了。
“會什麼?老夫為的是我大唐千百年計,別說是太子,就算是陛下做這樣的事,為人臣子,也當諫之!”老爺子發哪門子彪啊?黑著臉,一雙鷹目瞪得溜圓,嚇得老三往榻上一趴,迅速地爬到孃親身後。眨巴眨巴眼,打量著這個氣勢洶洶的老頭。
“節兒,俊兒,你二人切記,我房家有的只是忠國忠君的幹臣之風骨,沒有懦弱不言、逢迎拍馬的縮頭畏言之輩!”老爺子沉著臉,一字一句,恍若用重錘,想把這話釘到我跟大哥的心裡。
“孩兒遵聽父親教誨。”我與大哥很默契,齊聲恭敬地答道。半晌,才回過味來,幹啥了?老爺子這是幹啥?生生髮這麼一通火,很好奇,老爺子的表情太過嚴肅,不好問,看大哥畏縮的模樣,咱也不好意思當著爹的面打聽,只好朝也是一臉疑惑的孃親擠擠眼,孃親瞪了我一眼,自己也躊躇半天,方才扯扯老爺子的衣角:“老爺出了甚子事了,節兒這話由何說起?”
“哼!朝堂之事,豈是爾等可以打聽的?!”老爺子很嚴肅地瞪了孃親一眼。整理收藏
立即被孃親反擊:“老爺,您這話可就不對了,夫妻一體,兄弟同心,家中才能安寧,有什麼子煩心的事,一家人一起擔當,豈不更好,再說了,妾身也算是知書達禮之人,莫非老爺您還怕妾身隨口向外人亂說不成?”
“我又沒說夫人您,這個……算了算了,老夫不管了,你愛咋打聽就咋打聽,老夫尚有要務,去書房忙去了。”老爺很無奈,對這個超級強悍的老婆,打不得,罵不得,重話說了到頭來嗆著的是自己,乾脆直接溜號,著實很佩服俺爹的縮頭精神,不過也是,對於孃親,咱就有種天生的畏懼感,看樣子,遺傳自老爺子的基因,一定是這樣。
“節兒,你爹不說,你來說,孃親倒要聽聽,你爹又做了甚子為國為民的好事!”孃親很那啥的語氣,還好老爺子溜得快,不然,不氣得直哆嗦才怪。
“娘,父親實是個耿直之人,您周圍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咱爹是一為國大公無私的好人,您這話要是讓父親聽見了……”在邊上勸了句,和諧社會嘛,家庭當然也要和諧才好。
“行了行了,娘自個知道分寸,你父親,一久不敲打下……”孃親的聲音小了許多,任憑我怎麼立耳朵也聽不清後面的話,不得不遺憾地放棄了,專心地聽大哥演講。
“前些日子,有官員向父親告知,太子殿下喜說突厥語、穿突厥衣服,他還特別挑選面貌像突厥的侍從,每五人組成一個部落,把頭髮梳成小辮,身穿羊皮,到草地上牧羊。有時還玩‘假死’的遊戲。他對自己的手下說:‘假設我是可汗,現在死了,你們仿效突厥的風俗,來辦喪事。’然後像死人一樣躺到地上,大家一起放聲大哭,騎到馬上,環繞著“屍體”奔走,並依照突厥風俗,用刀割破自己的臉……”可以看得出,大哥的心情有些沉重,看來,不光是為了大唐的繼承人擔心,也在為自家的命運擔心。除了那事,太子還讓人鑄造了一個近兩米高的銅爐和一口巨大無比的鍋,僱用逃亡的政府奴隸偷盜老百姓的牲畜。學突厥人把牲畜整個丟入大鍋之中烹煮,然後分而食之,這事被百姓發現後告到了京兆尹,京兆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查出了此事與太子有關聯,於是,把事捅到了老爺子跟前,一心為公的父親自然是看不得這種事,待收集好百姓的供詞,有了物證之後,今日呈到了陛下的案頭……
大哥繼續皺眉很沉重地言說道:“陛下震怒,召來太子怒斥,太子當即痛哭流涕言明此事乃屬下為了迎合討好自己作遊戲爾,向陛下表示悔過,陛下見之太子殿下如此,不忍深責,只又說了些勸戒的話,便揭了過去……孩兒出宮之時,遇上兩名剛從東宮而來要召國舅去東宮的宦官低聲談論,太子殿下回宮之後痛罵父親多事,並揚言,要給父親好看……故爾,孩兒甚是擔心……”——
孃親默言半晌,抬頭起身,在我與大哥愕然的目光中,淡淡笑道:“此事,你父親作得對,若不如此,他也不會是大唐執宰,為娘去書房看看你爹去,春寒起來,夜裡,你爹的腿還是不好受的……”孃親嘴裡嘮叨著,伸手在坐架上取了件披風徑直出了門,望著孃親的背影,我突然發現,歷史對我孃親的評價,只說對了一部份而已,心裡很驕傲,她不愧為房玄齡之妻,大唐名相的夫人,更是一位極富正義感的中國女性,俺那兇悍卻不失溫柔的孃親……呃,靠!又打嗝。啥子破藥丸,趕明兒有空,得去找袁道友問問,給本公子的仙丹到底是拿啥玩意合成的。
告別了大哥大嫂,剛走出了房門,就見到一盞昏黃的燈火,被一隻纖白的手臂握著,駐足於院門之外徘徊,持燈的麗人聽得腳步聲,回眸一笑,輕快地移步朝我走來。“少爺回來了。”眉展,嬌顏盈盈,咱的綠蝶小丫頭來了。
“怎麼來了,在屋裡等著我不成嗎?”牽著綠蝶的小手,燈被我牽在手中,順著那蜿蜒的小徑走著,昏黃的月色,同樣昏黃的燈光,讓夜色之中的草木,呈現著幽然的綠與黑的交映,重疊的腳步聲,很是輕快與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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