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虎之威下,群小皆伏,見自家的爹爹鬚髮皆張之狀,嚇得這幫子皮實的混小子一個二個趕緊跪坐下去,裝模作樣地望著前方祖宗的靈牌發呆,那幾個抱在懷裡邊的小傢伙經此一嚇,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全都啞了火,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呀呀地瞅著我。
那幾位還在忙碌的家丁家將也給嚇了一跳,看著自家的二公子,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生怕我把火撒他們身上似的。清靜了,總算是。
孃親和老爺子都長出了一口大氣。孃親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站到了老爺子身邊,一開口就衝我報怨:“唉,為娘讓你家這群小子把頭都給鬧暈了,一個二個,全都跟泥鰍似的,滑溜得緊,跟你當年一個模樣。”
我無語,邊上的老爺子見一幫小兔崽子挨我一嚇,全都縮起了脖子扮可憐模樣,原本還想誇獎我教子有方的慈祥臉嘴又陰了下來,心疼地衝這幫孩子露出了一個笑臉溫言道:“孫兒們莫鬧,乖乖地坐一會,拜了祖宗,咱們房家才能興旺,都明白嗎?”
小腦袋齊齊上下襬動,這樣老爺子很是精神抖擻地衝我白了一眼:“都是孩子,瞅瞅,萬一讓你嚇著了,那還了得。哼,就沒見過你這麼做父親的,多跟為父學學才是。”老爺子很不滿意我大吼大叫,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是瞅您二老在這才很是頭疼地模樣。這才想著出手的,嗯,費力不討好,大概就是說我這種行徑。
老爺子朝前走去的當口,孃親擠了過來輕輕捏了我一把低笑道:“傻小子,可不許惱你父親。還不是心疼這些娃子,老了,總是心疼小的一些。”孃親這公道話聽得我淚汪汪的,嗯,孃親都這麼說了,咱還能說甚子?“娘,孩兒怎麼生父親的氣,就是覺得父親有些偏心是了,聽娘您這麼一說,自然是隻會高興。”我趕緊向孃親坦誠地保證。
在供奉祖宗地神位前面。點燭、燒香、焚紙,一個個地祭祀,老爺子活生生就一精神狀態亢奮的神棍,足足在宗祠裡叩拜了近一個時辰。孃親和我的媳婦們都是女眷。拜完之後就該退場,孩子們也還年幼,拜完祖宗之後就竄出去撒野去了。而我跟老三隻能跟著老爺子進行跳大神,兩條腿都麻得如同千萬只螞蟻在爬,邊上的老三也跟我一樣呲牙咧嘴的,可誰也不敢開口哼嘰報怨,惹急了老爺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祭祀完之後,扶著也同樣兩腿痠麻的老爺子回了屋。早在大屋裡邊等候了多時的孃親趕緊扶老爺子靠上暖榻上。替他蓋上了毛毯在腿上,雙手在老爺子發麻的腿上,親手來為老爺子雙腿活血散淤。我跟老三年輕。晃盪晃盪自個的腿也就沒事了。
“老爺,您年紀大了,祭祀祖宗是該,可也得注意您地身子骨,瞅瞅,兩腿的肉都凍得發緊了,若是落下了甚子毛病,您讓咱們這一家人如何是好。”孃親一向喜歡用報怨來表達她對老爺子的關愛,老爺子呵呵地笑:“好了好了,老夫知錯了,夫人您也歇息,老夫這腿自從每日用了那二郎拿來的十全蛇酒,早就沒事了,這老寒腿就沒發過,說來,倒還是咱們家老二地功勞。”
咱們貴州別地不多,可蛇多,打小在縣城邊上長大,別說金環蛇、銀環蛇,就是稱之為五步蛇的蝮蛇也見著不少,後世我父親因為當兵當越南南蠻鬼子的時候,惹上了風溼,每逢天氣變化,那關節可難受得緊,直到我十歲那年,還是一位老中醫給我父親開了出一個十全蛇酒的藥方。
以所能找到的最毒的十種蛇為引,加入蛤蚧一對,然後加以各種滋補中藥,用高度酒將活蛇和活蛤蚧生生和藥材一塊沒入酒中,一日服上一兩錢,最多兩年可愈,我父親整整花了三年的時間才湊齊了十種巨毒蛇,以至讓我記憶猶新。沒有想到的是,到了唐代,老爺子竟然也有風溼,自然咱家有了高度酒之後,我就四處收羅巨毒蛇,終在前年湊齊了所有的藥材,泡了整整一年,才送與老爺子品嚐,豈料老爺子讓大玻璃瓶子裡邊地滿罐地蛇給嚇了一大跳,死活不願意喝。
本公子只好以身示法,飲用給老爺子看,卻被孃親所阻,無奈之下,本公子只好從家裡的鬆獅犬裡挑了一條不論體格和各方面都達不到獵犬要求的看門狗,被我取名叫小泉,拿來示酒,這狗自然不願意飲用酒類,或許是覺得這玩意太沖鼻子,受不了,只好讓勃那爾斤和房成這二位來動手灌酒,整整灌了十天之後,這條狗一見勃那爾斤和房成,立即自個趴在地上耍死狗,一副逆來順受地模樣。
老爺子這才願意服用,用了整整一天多,老寒腿還真就慢慢的好了,看樣子,這蛇酒還真是古今通用得很。而且,這酒現如今也算得上是熱銷貨,至少有老爺子這個典型老寒腿被治癒的例子在,大唐的老兵痞幾乎是白拿,跟抄家似的,至少掠了二十來瓶去,氣的孃親直跺腳,連罵老殺材。
可問題是那幫厚臉皮的老畜生再罵也沒啥用,血海里不知道打了多少個滾,閻王爺朝思暮想的這幫老流氓才不會覺得臉紅,倒是李靖伯父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學那些個老殺材上門來搶,而是讓李業詡來傳話,本公子能難為這位大唐軍神嗎?自然只能乖溜溜的雙手奉上。
至於程叔叔那邊,老傢伙不在,可問題是那半打舅兄在我跟前上竄下跳地替他們那個厚顏無恥的爹爹打報不平,認為我這是隻顧著去拍馬屁,連自個的岳父大人都忘記了,無奈之下,只好也送了一瓶,可誰曾想,才沒兩天,舔嘴吐舌的半打舅兄又出現了,說是還得再要上一瓶,這酒要比普通的酒帶勁多了。一打聽,果然,這幾位竟然不按醫囑,那藥酒兒當水酒飲用。嚇得老子三魂去了其二,慶幸蛇都是讓酒給醉死了,不然,它們也肯定會因為自己的藥用功效讓這幾個流氓給浪費而咬著這幾個孽畜為民除害。
更慶幸蛇毒在酒裡,沒有竄他們的血管裡去,不然,這將會成為大唐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狀醉酒中毒致命大案,所以,我直接把這半打舅兄給踢出了門,告訴他們,除非程叔叔自己上門來,否則,絕對不能再讓這玩意落他們的手裡,萬一毒素會在體累積累咋辦,這半打舅兄醉酒了跟人掐架輸了之後惱羞成怒咬上一口,別人還不四肢抽搐而亡才怪。
誰讓這半打舅兄是非人類的怪物,換上其他紈絝之友,咱還能考慮多拿瓶把,這幾位,我可不想惹出一腦門子的屁事來麻煩。
“唉,今年,可是咱們房家祭祖,男丁最多的一回。”老爺子舒服地滋了一口茶水,很是感慨。“那可不是,光是去年,咱們房家一下子可就添了四口人丁呢,四個男娃,那些個國公王爺的,誰有咱們家二郎本事。”孃親喜的都扳起了手指頭在那兒數數。
這話也對,光是算我的後代,連閨女在一塊就足足有了八人,另外還有一個在程鸞鸞肚子裡邊待著的。大哥也生了一個男娃,老爺子授名為房安,大哥那一房也有了兩個男丁,另外,大哥的小妾也終於懷上了,嗯,這訊息才傳回來沒多久,老爺子能不高興嗎?
老爺子怕是也沒能想到自己這根老樹樁竟然開枝散葉得如此利害,特別是自家的二郎功夫之深,不愧為房家開枝散葉之寶……嗯,這比喻實在是次了點,還不如直接說本公子種馬來得痛快和實在。
老爺子抿了口茶水,眼珠子滴溜溜掃過了我,落到了老三的身上,瞅得老三心虛起來,也不知道該不該笑,坐在原地抓耳撓腮的,看得老爺子不由得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三郎,過了元霄佳節,你也就該滿十五了吧?”老爺子抿了抿嘴,衝老三言道。聽了老三這話,我跟孃親頓時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看樣子,老爺子今天是因為讓給祖宗報喜給激起了心勁,想讓老三也準備一下開枝散葉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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