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9點。
東京都,目黑區,自由之丘。
在一座精緻的小別墅內,一個長方桌擺在一樓的客廳。長桌上,擺著各式精美的法式餐點,馬賽魚羹、紅酒山雞、沙福羅雞雞肝,還有煎得恰到好處,肉汁微微外滲的牛排也放置於盤中。
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坐在長桌後面。他臉上的眉毛微微翹起,擺出著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所有的表情和肢體的微動作,彷彿都像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很強。然而,他的頭髮卻梳理得猶如一個奶油小生一般,那經過摩絲打理的頭髮與他有些瘦削的身材組合在一起,卻形成了一種有些滑稽的氣質。這種滑稽的感覺又與他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相交織在一起,產生一種莫名的喜劇效果,讓人一見到他就想發笑。
長桌前方的沙發上,則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看起來像是女助理模樣的人,她正神情認真地盯著客廳內的電視,表情像是有些焦躁,彷彿錯過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般。她的小嘴微微鼓起,然而這份表情,非但沒有讓她面目的美麗褪去一份,反而更顯得動人。
那宛如天使一般的面容,彷彿讓這個女助理成為這間別墅內熠熠生輝的存在。卻見得她回頭抱怨道:
“古美門律師!你看!幾個月前,我們趕走的那個叫寺井的客戶,結果卻扯出這麼大一單事件。要是當時我們能夠好好耐心的接待客戶,也許這起集團訴訟,我們也能有份參與。”
發聲抱怨的女助理是黛真知子。
真知子有些不滿地看著那長桌上的人影。她原先是三木律師事務所從事海外投融資併購業務的律師,後來為了一起刑事案件能夠翻盤,特地來到這家律師事務所請動這家律所的主任出山。
為了償還出山的律師費,她已經來到這家律師事務所工作好幾個月了。然而,面前這個男人的行事方式,自己卻從頭到尾都看不慣。特別是他開口閉口只談金錢的模樣,甚至會因為客戶穿得寒酸一些,就大聲嚷嚷著要把客戶趕出門來。
然而,自己卻偏生沒有辦法。
面前這個男人的全名叫做古美門研介。
其出身於三流大學,但卻僅一次考試就透過堪稱煉獄難度的東洋司法考試。這門考試在東洋透過率不到3.5%。
而且,面前這位古美門律師,是一位維持了100%勝訴率的恐怖律師。他未嘗有過敗績,既猶如狐狸一樣狡詐,又有雄獅一般的兇猛。其既精通法律條文和法庭上正面對決的辯論技巧,又對各種場外的齷齪手段,信手拈來。
是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真知子討厭他,但卻又不得不佩服他。特別有時候古美門律師會丟擲一些匪夷所思,但卻令人深省的觀點。比如說,他曾說過正義這種事情,只有神明才能知道,律師只是凡人,只負責維護委託人的利益。
當時,這番話對她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好了,別吵了,羅圈腿!”古美門在長桌之後,直接不滿地大聲回道,隨後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根雪茄,伸向旁邊的空中。
一直站在客廳側方的管家,見狀立刻上前,拿出一根松木,點燃起來,緩緩地烤熾著這根雪茄。
“今天我們中午還要去將軍大酒店拜訪赤木酒店集團的董事長。這才是正事!你資料都準備得怎麼樣了?”古美門微微旋轉著雪茄,讓雪茄受熱得更加充分。
“都準備好了。”真知子有些不滿地回答道,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了。將軍大酒店旁邊的青葉臺公寓和綠茵球場的鄰地通行權糾紛,地方司法所和東京地方律協剛給我們傳送了最新的資料。球場主人那邊已經獲得了法律援助,有官派律師。”
“律師是誰?”古美門眯起眼來,認真地盯著面前受熱的雪茄,鼻子微微抽動,像是嗅著雪茄的芳香。
“根據地方司法所傳來的委託書和出庭函,對面的官派律師分別是,江藤律師事務所北原義一律師,江藤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宮川佐枝子。”真知子注視著手上的資料,“兩位律師都是二十來歲,才從大學畢業不久的年輕人。其中,宮川佐枝子的履歷有些奇特。她之前是一流律師事務所今西律師事務所中負責從事股票、債權發行的非訴律師,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竟然今年跳槽到了這家非常不知名的律師事務所,開始進行訴訟執業。”
“剛畢業的大學生啊。”古美門冷笑起來,“那不是和你差不多。對了,真知子,在我面前最好別提什麼一流律師事務所。我知道有個所謂1000米俱樂部,500米俱樂部,200米俱樂部的說法,但這些律師事務所,在我古美門面前,就是渣渣,渣渣知道嗎?還有,記得別忘了預定中午的商務座車去將軍大酒店。”
“嗯!”真知子沒好氣地回應道,對古美門這種異乎尋常的自信,感到無可奈何,隨後撇過頭來,悄悄地拌了一個鬼臉。接著,她望著資料上“北原義一”這個名字,總覺好像是在哪裡聽過,但是偏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
真知子又看了一眼電視,電視臺裡的新聞主持人正在播放關於川本高速集團訴訟的最新訊息……
……
……
……
與此同時,將軍大酒店旁的綠茵球場。
北原一臉疲憊,生無可戀地走在人行道。他萬萬沒想到,重生以後的自己,居然要在週六進行加班,他看著前面那個架起黑色鐵網的綠茵球場,就知道目的地已經到了。北原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和皮帶。
身旁的宮川也拿出一面小鏡子,抓緊時間打理了一下儀容,整理著已經有些亂了的側發。
北原細細打量著不遠處的這個綠茵球場。面前的這個綠茵球場面積並不是很大,長約25米,寬約30米,不知道是作為什麼運動專案的球場。說是足球,好像又太小了,難道是草地曲棍球?這也不對,草地曲棍球的場地也沒有這麼小。
這樣一個綠茵球場是用來幹嘛的?
真是有些古怪。
北原接著又抬頭望向了這個球場旁邊,近乎高聳入雲的將軍大酒店。池上這個傢伙,指不定就在躲在哪個地方,窺視著自己,這幫律協的老頭,還真是難纏!
“走,宮川!”北原邁步走向前去,對著身後的女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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