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吳錚春風化雪般的表情,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貌似粗魯的漢子居然也能有這等溫柔無比的情懷。更讓我詫異的是,他和竹纓不是勢同水火,已經分居一年半多了,怎麼電話裡還會如此親密?真讓人費解!
“呵呵,你放心吧,我們只是切磋一下,並不是真的打架!……嗯、嗯,好、好,沒問題。……可別瞎猜!我可是堂堂公安局長,怎麼可能和人打架?……好好好,我聽你的,你別動氣,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好了,不多說了,我這就上樓……”吳錚邊打電話還邊抬頭向路旁的高樓上望著。
吳錚倒真個是鐵漢柔情,電話越打越體貼,看來他們兩夫妻之間感情還是很深的。而且聽他話裡的意思,竹纓似乎已經有了身孕,很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二人破鏡重圓了。可既然這樣,吳錚還找我幹嘛呢?竹纓也是的,這種情況下還讓我請她喝酒,對胎兒的成長多不好啊!看來以後真的不能再陪她胡來了。
我手捂著嘴角的傷處,心裡狐疑不定。吳錚打完了電話,看了看我,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我忙收攏心神,在嘴角的傷處摸了一下,道:“沒什麼,你的眼睛沒事吧?”吳錚的左眼被我鞋底擦了一下,雖無大障,但整個眼眶已經黑了。吳錚眨了幾下眼睛,對我笑道:“小意思!不過我們也算是不打不成交了。走吧,跟我上樓。”說罷伸手對旁邊的高樓一指。
我遲疑了一下道:“吳局,既然你們夫妻已經和好如初了,我們之間的誤會也解除了,我就不上去了。”聽了我的話,吳錚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先跟我上去吧,上去你就明白了。再說我還有事要你幫忙呢?”
“要我幫忙?什麼事?”
吳錚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上去不就知道了,跟個娘們似的婆婆媽媽!上去塗點藥,我再跟你說,走吧!”我無奈之下,只得隨他回家。吳錚家住二十八層,在電梯裡,我望了望他熊貓似的左眼,他看了看我鼓得跟饅頭似的嘴角,我們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到了吳錚家,一個玲瓏嬌美的小女人迎了出來。見了我們的樣子,小女人吃驚地叫道:“哎呀,老吳,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敢說沒打架?”
小女人吃驚,我更吃驚。我使勁眨了眨眼睛,這個人……絕對地不是謝竹纓,難道吳錚他……我終於明白了,謝竹纓在知道我和夭夭的事的時候,曾罵我說“想不到你也會幹出這種老牛吃嫩草的事”,現在我才知道這個“也”的意思就是除了我以外,還有人幹出了同樣的事,而這個人,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吳錚吳大局長。
吳錚看我一臉的驚愕,笑了笑,對小女人佯怒道:“杏兒,別大驚小怪的!這是老程。還不快讓客人進屋。”轉頭吳錚又對我道:“這是杏兒,我老婆,你就叫嫂子吧!”杏兒無限幸福地偷嗔了吳錚一眼,向我問了聲好。我一時有點侷促,但還是叫了一聲嫂子。三人一起進了屋。
吳錚住的是樓中樓,應該有兩百平以上的樣子,但房子的裝修以及傢俱電器什麼的,倒是普通得很,東西也不多,整間房子顯得很空曠。以吳錚這樣的家世地位,住這樣的房子,應該算是廉潔了,看來外界傳說吳錚是個好警察,這一點,並不為過。
我和吳錚在客廳裡坐定,杏兒取了些跌打藥水,還拿了兩個冰袋給我們,就禮貌地上樓了。我悄悄地觀察了一下杏兒的肚子,沒看出什麼異常,估計懷孕時間不會太長。我們兩人胡亂塗了些藥水,吳錚拿出兩隻煙,扔給我一隻,又給我點上。我由於嘴角發腫,一個沒叼住,剛抽了一口,煙就掉了,我忙用手去接,又把手燙了一下。吳錚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笑罵道:“熊樣!”
我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拿了一隻冰袋放在嘴角上敷。吳錚笑了笑,抽了一口煙,對我道:“先跟我說說,你和小纓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哭笑不得,只得道:“吳局……”
“叫我老吳吧!”我剛說了兩個字,就被吳錚打斷了。
“哦,好。”我又接著說道,“老吳,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和尊夫人、哦,是竹纓,我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
“說真話!我找你是要你幫忙的,不是興師問罪的!你怕什麼?”吳錚吐了一口煙,不耐煩地道。我嘆了一口氣,道:“老吳,我跟你說的都是真話,我和竹纓真的就是普通朋友,根本不是……那個報紙說的那樣的。”
“真的?”吳錚斜著眼問。
“真的。”
“嗯——沒開始也無所謂,我看你們早晚的事。”吳錚沉吟了一下道。
我暈倒!這個吳錚,不會是……希望我和她老婆發生點什麼事吧?
我又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老吳,其實是這樣,銀行劫案那天的事,我想你作為公安局長,肯定也聽屬下人彙報過……”
“彙報?!!”吳錚極度意外,不屑地橫了我一眼,“我操!你以為我這個當局長的就只會坐在辦公室聽聽報告?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命是怎麼撿回來的?”
“據說……是你們警察救了我!”
“知道是哪個警察嗎?”
“你的意思,不會就是……你吧?”
吳錚用右手大姆指向自己胸口指了指,得意地瞅著我,道:“全國不敢說,但在省內,無論是刑警還是武警,能在移動的車輛中,在一百二十米開外的距離一槍斃敵的,除了我,沒第二個人能辦得到。”
我目瞪口呆,訥訥道:“這麼說,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可以這麼認為,但我不過是職責所在。”吳錚滿不在乎地道。
我定了定神,道:“老吳啊,一直只聽說你是個好局長,沒想到……你還是個神槍手啊?”
“那是。很多人認為我這個局長是靠我老子當上的,我不否認有這個因素,但同樣也是我拼出來的。遠了不敢說,至少S市前七任局長,沒一個比得上我!”聽得出,吳錚對自己的職業作為相當得意。
我笑道:“照你這麼說,只有前面第八任,才是個好局長嘍?”
“呵呵,七任之前是*,那時候哪有什麼好局長!”吳錚笑道。
我暈!這個老吳,還不如直接說自己是建國以來最好的局長!
“好了,閒話不說了,你和竹纓的事,我姑且相信你。但我要告訴你,我和小纓在一起這麼多年,我瞭解她,你可能不以為然,但小纓,她喜歡上你了。”吳錚看著我的眼睛道。
我聽後一愣,道:“其實……我和她是老鄉,所以,我們……又是哥們!”
“老鄉?!哥們!?你是真笨還是裝傻?她電視臺里老鄉有二十幾個,我怎沒看她把別人當哥們?”吳錚一臉地不屑,“我實話告訴你吧,小纓這個人,你別看她整天瘋瘋癲癲大大咧咧的,她這個人絕對本分。我們分居一年多了,我一直監視著她,除了必要的工作來往,她從沒和任何男人接觸過,你是第一個。”
“可你……為什麼要監控她啊?”
“很簡單,我想離婚,她死活不同意。我今天找你,本以為你們已經好上了,想讓你把其他的女人都拋棄,再逼小纓和你結婚,這樣我就可以解脫了,沒想到你居然不承認?不過也沒關係,你們是哥們也好,什麼也好,反正小纓肯定是喜歡上你了,你是勸她也好,用什麼其他的方式也好,總之你要讓她答應和我離婚,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了,看在我救了你小命的份上,你一定要幫我。”
“可是……可是,你剛才在樓下還說你愛她,為什麼要離婚啊?”
吳錚嘆了一口氣,道:“我愛小纓,現在仍愛著她,她是我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就算是在杏兒面前,我也絕不會否認!可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也想有個家,想有老婆照顧,過過正常男人的生活,可小纓她不給我啊!”
我聽得稀裡糊塗,只得道:“我……不太明白你的話,既然……”
“算了,既然我要你幫忙,就全告訴你吧。”吳錚換了一隻煙,點上。“我雖然愛小纓,可她不愛我,她恨死我了。她跟我結婚,是為了報復我。”
“報復你!?為什麼?!”
吳錚長嘆了一聲,眼光深遠,緩緩道:“當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愛上她了。那時我身邊亂七八糟的女人也不少,但我立刻斷了和她們的關係,開始全心追求小纓。那時小纓家裡很窮,她要打工養活自己,還要照顧一個妹妹。我就常到她學校門口去堵她,可她對我這個又帥又能幹的高幹子弟一點不感冒,任憑我手段用盡,她就是不同意。後來我實在無計可施了,小纓也被我纏煩了,我就讓她陪我吃一次飯,從此再不煩她了。她答應了。”說到這,吳錚停住不說了。
聽著吳錚的敘說,我心裡既沉重,又感慨,我也明白了為什麼竹纓見到夭夭的家時會感動神傷,原來她也和我們一樣,都是同命相憐的人。我暗歎一聲,見吳錚不說話了,便道:“後來呢,怎麼不說了?”
吳錚苦笑了一下,露出痛苦的神色,看著我道:“就在請她吃飯的時候,我給她……下藥了!現在你明白她為什麼恨我了吧?”
“什麼?!你居然……你是個警察啊?怎麼能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你也……唉!”我嘆了一口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了。以前就曾聽夭夭說過,有人想借找她上課的機會包了她,我當時還替她擔心,可沒想到竹纓的命運更加悲慘,竟然經歷過被人下藥這樣卑鄙齷齪的事。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一談到她的家庭她就極度不自然。對一個女人來說,有這樣痛苦的遭遇,根本就難以啟齒,她又怎麼能自然得起來?我甚至可以想像,她每天假作灑脫和不羈之時,內心的痛苦是多麼的壓抑和沉重?但她卻只能默默地承受。我更明白了,為什麼她喜歡喝酒、喜歡抽菸、喜歡飆車,甚至酒後飆車,這一切都是她無可奈何之下的一種發洩。
吳錚被我罵了,也是羞愧難當,嘆了口氣,又抬頭道:“可能我是一時糊塗,但我真是太愛她了!所以才會一念之差,做出這種事。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小纓的性格竟是如此倔強。事情過後,她同意和我在一起了,但有一個條件,就是不經她允許,我不能再碰她。我答應了。小纓畢業後,我們就結婚了,我知道她受傷很深,所以我盡我所能地對她好,希望能彌補我的罪過,讓她回心轉意,可她竟絲毫不為所動,整整三年多,我們連睡覺都是分房的。沒辦法,我放棄努力了,後來我遇到了杏兒,我提出離婚,她不同意。”
吳錚的述說讓我覺得異常沉重,看得出來,他的心中也是痛苦不堪。由於愛恨交織,兩個人的心,在貌似完美無比的婚姻外衣下,竟是如此的支零破碎。現在吳錚算是解脫出來了,可竹纓呢,她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得到解脫?
換了一隻煙,吳錚又道:“小纓是個愛情完美主義者,她認為我毀了她的一生,她恨我,她和我結婚根本就是要報復我,但我並不恨她。”
我又忍不住插口罵道:“難道她恨你有錯嗎?作為女人,她的一生,她的幸福都被你毀了!你以為你對她好點,就能彌補你的罪過嗎?你給她內心造成的傷害,在你給她下藥的同時,就已經註定她這一輩子可能都沒法再釋懷了!”
見我情緒激動,吳錚怔了一下,不無苦澀地道:“你還說你不愛她?你看你都氣成什麼樣子了?”我氣道:“你胡說什麼?對你這種卑鄙行為,任何正直的人都會感到不恥,都會義憤填膺的!”
“正直?”吳錚輕蔑地斜了我一眼,“你在幾個女人之間轉來轉去的,也好意思和我說正直?”我老臉一紅,正要說話。吳錚大手一揮,對我道:“得了,你那些濫事,我都不關心,你只要幫我勸勸小纓,讓她答應和我離婚就成了。”
我不屑地道:“你吳大局長那麼有手段,隨便打個官司,還怕法院不判離?”
吳錚苦笑道:“你當我沒想過啊?可現在不僅小纓不同意離婚,我家老子也不同意我離婚,他一心想當什麼狗屁副省長,怕我離婚給他造成不良影響,再加上那個什麼《飲食男女報》又成天往我腦袋上扣屎盆子尿罐子,要不我能找你幫忙啊?”
我氣道:“你幹了那麼卑鄙的事,現在另結新歡了,就想離婚,我幫不了你!”
聽了我的話,吳錚皺了皺眉,不耐煩地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迂腐?我做錯了事我承認,可你想沒想過,小纓她還那麼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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