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這麼一說,我反倒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我一個大男人,受了這麼點兒不算事兒的小挫,就垂頭喪氣,還要自己的女人安慰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小雨,不怕你笑話,我也早就跟你說過,我這人沒什麼大志,也沒有什麼事業心,和你在一起,那些金錢和地位上的差異,我也不在乎。但還是不得不說,我想公司上市,是出於自私,或者乾脆說是一種自卑吧,因為我不想讓你家裡人看輕我,我要證明一下,你沒有選錯人,僅此而已。”
小雨聽了我的話,把車子停在路邊,雙手捧著我的臉,心疼地道:“看你,怎麼這麼說啊,我又沒有瞧不起你。”
我看著她,強笑了一下,道:“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小雨在我唇上親了一下,繼續道:“程東,坦白跟你說吧,其實我真的覺得你的能力很強的,比我要強得多了。你所缺的,不過是必要的學習和成長的環境。我說你跟我爸很象,是說你們的人生觀,從為人行事來說,其實你和我哥更象。他和我繼母早早被我爸拋棄,雖說我媽死後,我爸又把他們接了過來,但從兒時的成長環境來看,我哥比你還不如。你們相似的地方真的很多,比如做生意不照章出牌,不走正道,甚至不擇手段。其實我哥他喜歡你,有很大原因就是因為你們很像。”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不想照章出牌,不走正道,我……我不懂啊!”
小雨又親了我一下,道:“哎呀,其實就象你說的,你這個人……我們都挺自私的,你的性格還多少有點兒……殘忍,反正你具備成為一個強者的素質。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一個強者的,振作點兒吧,我對你絕對有信心。”
小雨的理解和鼓勵,讓我我深受感動,我動情地把她擁在懷裡,道:“小雨,你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會把東雨公司搞得壯麗無比,再還給你家,然後我們一起驕傲地離開,去享受我們的理想生活。
小雨深深地望著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很有力。
雖然陰霾散去,但剛剛的話題還是讓人覺得有點兒心酸。我想換個話題,便問道:“對了,小雨,彼得既然這麼喜歡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到內地去追求過你?”
小雨白了我一眼,道:“怎麼,你還希望我走到哪他纏到哪啊?”
我笑了笑,道:“怎麼會,我只是覺得奇怪。”
小雨沉吟了一下,道:“彼得之所以今天這麼大膽,是因為他爸爸死了,以前他不敢的。”
“為什麼?”
“因為他爸爸不喜歡我,不同意他和我在一起。”
我奇道:“你們兩家不是世交嗎?你這麼出眾,他爸爸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小雨漫不經心地道:“那我就不知道嘍,總不能每個人都象你這麼喜歡我吧!”
聽小雨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剛剛陽光男孩糾纏小雨時所說的一句話。他說:“現在我有資格娶你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不過彼得的父親真是個奇怪的人,象小雨這樣的女人,各方面的條件絕不比任何一國的公主差,他居然不喜歡,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很快,我們到家了。小別在即,我們都很不捨,進門後,我們立刻忘情地擁在一起。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們連衣服都沒脫,就匆匆忙忙地纏綿了一番,草草了事。
時間不大,秦風來了,小雨把打架的事跟他說了一下。秦風聽後,既憤怒,又吃驚。憤怒的是,彼得竟敢對他的小妹如此無禮;吃驚的是,我居然能把那個小鬍子打倒。據他所說,那個小鬍子叫全洪山,從彼得父親的時代,就是畢氏的貼身保鏢,深得器重,還是港九一帶有數的南拳高手。我聽後暗笑,什麼高手,不過如此。
隨後秦風打了一連串電話,第一個就是打給彼得的,他嚴正地警告了彼得一番,他說他很重視和畢氏的幾十年交情,同時又一再強調,秦峰池雖然還健在,但他才是秦氏的當家人,讓彼得以後注意擺正自己的位置。很顯然,他不想和畢氏就此翻臉,所以並沒有把話說絕。此外,他還給律師和警方人員打了幾個電話,簡單地交待了一下。
打畢電話,秦風嘆了一口氣,對我道:“兄弟,我不知道小妹有沒有跟你說,出了這個事兒,你們公司的上市計劃,可能要暫緩一下了,因為……”
我忙打斷道:“大哥,小雨已經跟我說清楚了,你不用為此費心了。上市只是錦上添花,又不是非上不可,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秦風拍了拍我的肩,語重心長地道:“話不能這麼說,男人嘛,有點兒野心和抱負是正常的。其實現在上市也不是不能,只是我不想這個時候和畢氏發生可能的全面商戰。順風航運現在正是爭奪中東石油運輸和擴充套件歐洲航線的關鍵時刻,如果不出意外,歐洲分公司將於年底前在馬耳他或塞普勒斯成立。不過兄弟你放心,我不會就這麼嚥下這口氣的,上次珀斯的事兒,我還沒跟他算帳呢,現在竟然又對小妹下手,真是豈有此理!你先忍一忍,等我歐洲那邊的事兒一定下來,我們立刻一起著手對畢氏反擊,如果可能,就儘量把他們家打垮。”
我不無歉意地道:“大哥,其實我真的……”
“兄弟,你要清楚,我想這麼做不僅是為了你和小妹,也是為了我自己,很簡單,面子問題。”秦風打斷了我。緩了緩顏色,他又對小雨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兩個有什麼事兒快說吧,我在外邊等你。”秦風說完出去了。
小雨望了望秦風的背影,忽然投到我懷裡,臉上滿是不捨。
我摟緊她的嬌軀,愛憐地道:“小雨,你這是幹嘛,不就分別幾天嘛!”
小雨仰頭望著我,可憐兮兮地道:“程東,現在別說幾天,一分鐘我都捨不得離開你。”
我撫著她的頭髮,笑笑道:“看你,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分別了!”
“可這次不一樣的嘛!以前分別,我們還沒有真正生活在一起,現在我們每天都生活在一起,離開你我都不習慣了!”
“怎麼能這麼說?你都大半年沒見過你老爸了,他一定很想和你多聚些日子。這次回去,就陪他多呆幾天吧,別太著急回來了。”
小雨嘻嘻一笑,雙手摟上我的脖子,道:“程東,我告訴你,在我心裡,你才是最重要的人,比我爸重要多了。”
我哭笑不得地道:“小雨,你越說越不象話了,這種話怎麼可以說得出口呢?”
“有什麼不可以說的,我不象你,我怎麼想就怎麼說!”
“我……唉!”我嘆了一口氣,無語了。別說,怎麼想就怎麼說,我還……真是做不到!無奈之下,我道:“好了,別說太多了,快走吧,你哥該等急了!”
小雨看了看我,踮起腳,張開小嘴向我吻了過來。
秦氏兄妹走了,我一個人獨坐在小偏廳,喝著秦風的高階洋酒。
我的心情很低落,不僅僅是因為小雨的離開,更多的是因為公司上市的事兒。我很清楚,無論是小雨還是秦風,雖然都對我的上市提議無條件地支援,但都有各自的原因。小雨是因為寵我,對我好;秦風是因為對小雨愛屋及烏。但不可否認,他們支援我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照顧我的情緒,或者直接說,是怕我自卑。
如果說小雨在車裡說的那些話讓我有些沮喪和洩氣,那麼秦風的話則讓我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奈,一個男人的無奈,一個弱勢男人的無奈。
小雨和秦風對公司上市的事兒,從根本上說是不太在乎的,他們的在乎也都是因為我。但我在乎,而且很在乎。公司不能上市了,我卻沒有做錯什麼,我只是保護了自己的女人。如果說錯,就錯在我是個弱者,彼得是個強者,僅此而已。這讓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也讓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挫敗,一個弱者的挫敗。
我不想再做一個弱者了,這種滋味太讓人難受了。三十多年了,我一直在奮鬥著,從沒有仰人鼻息而活過,但今天,我卻讓人踐踏,讓人可憐。我不服氣,我要繼續奮鬥,我要讓東雨公司成為一個蜚聲海內外的大公司,為我自己,也為了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
黑暗的小廳中,聽著遠遠傳來的潮起潮落聲,我為自己幹了一杯酒,以一個強者的名義。
次日一早,我獨自北上,飛回了S市。這次的香港之行完全失敗了,沒有逛成香港倒是次要的,關鍵是東雨公司上市的事,也暫時流產了。不過我沒有放棄,我默默思索著新的上市地點和上市途徑,力爭能有新的突破。
到家後,我覺得有些疲憊,本想小睡一覺,但飛機上實在睡得太多了。無聊之餘,我上網到“推理之門”去看小說。我這人除了愛看點歷史和推理小說,沒什麼其他愛好。天將黑的時候,門鈴響了,我沒理會。認識我和小雨的人都知道我們不在家,我家又不欠水電煤氣費,來人肯定是搞傳銷的。豈知門鈴孜孜不倦,響個沒完,我只好起身。
我看也沒看,就沒好氣地打開了房門。謝竹纓站在我面前,笑吟吟地道:“這麼久才來開門,是不是不歡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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