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糜暘回到大廳內後,他便轉身對著身後的丁封言道:
“讓樊醫前去診治李嚴。”
丁封聽到糜暘的話後,明顯的愣了一下。
丁封日夜不離糜暘身邊,他當然知道糜暘口中說的樊醫指的是誰。
那人正是華佗高徒樊阿。
原本樊阿是關羽身邊的貼身醫官,關羽病死後,糜暘便將樊阿招到身邊引為侍奉。
作為華佗的高徒,樊阿以善針灸聞名於世,但這並不代表他治療外傷不在行。
只是相比於師父華佗,他在這道上自謙“不精通”而已。
丁封是知道樊阿的醫術及他在糜暘心中的地位的,糜暘願意派樊阿去救治李嚴,這就說明他並不想李嚴死。
可要是不想李嚴死的話,剛才糜暘為何要下那麼重的手呢?
糜暘見丁封呈現一副CPU燒了的遲滯模樣,他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他也沒向丁封多做解釋,只是進一步催促道:
“還不快去!”
在糜暘的催促下,丁封這才對著糜暘一拜後,趕緊朝外走去。
當丁封離開大廳中後,還跟隨在糜暘身後的,就只剩下了鄧芝、陳到、丁奉、石苞、州泰幾人。
他們剛才也是聽到了,糜暘對丁封的吩咐的。
只是嘛,他們心中透明,臉上卻當做沒聽到一般。
隨後待眾臣落座後,坐在主座上的糜暘,就笑著說道:
“昨日孤收到了兩個情報。”
“其中一個情報,是從長安送來的。
情報中說,衛將軍已經率軍抵達玉門關。
而就在衛將軍剛剛到達玉門關時,就有一些西域小國派使者來,表達出願意內附的想法。”
聽完糜暘說的情報後,廳內的眾人臉上都流露出笑意。
他們齊齊起身對著糜暘言道:
“為大司馬賀,為大漢賀!”
糜暘所說的第一個情報,無疑是關於西征的最新進展的。
而還未等趙雲的西征大軍進入西域,就有一些西域國家表達出要投降的意願,這足以預示出漢軍接下來的西征行動,會比預期中更順利上不少。
不過眾人祝賀歸祝賀,臉上卻沒有多少豔羨的神色。
畢竟相比於開疆擴土的事業,他們正在做的一統天下的大業,更能讓人心潮澎湃。
在眾臣慶賀完後,糜暘笑著擺手讓他們重新坐下。
待眾臣坐下後,糜暘讓廳內的侍從,拿出一份奏報輪流給在座的眾臣觀看。
最先看到那封奏報的,正是鎮東將軍陳到。
而隨著目光在那份奏報上的流動,陳到原本沉穩的神色消失不見,他臉上浮現了震驚的神色。
不止陳到如此,就是鄧芝,石苞,丁奉等人看完奏報中的內容後,他們的神色也大多是以震驚為主。
震驚之餘,下意識間鄧芝就脫口而出道:
“莫不是有人洩露了機密?”
鄧芝的推斷,很快引起眾臣的深思。
可糜暘在聽完鄧芝的推斷後,卻搖搖頭說道:
“非也。”
這份奏報究竟是什麼內容呢?竟會引得眾臣有這麼大的反應。
原來這份奏報的內容,是關於陸遜那一日在建鄴大朝會中的獻策。
最重要的是,就在幾日前,糜暘才剛剛跟眾臣商議,初步定下了東征的方略。
那個方略,主體可概括為八個字:“積蓄國力,恩澤人心。”
對於糜暘的這條東征方略,鄧芝等人之前可是都讚不絕口的。
可讓鄧芝、陳到等人沒想到的是,這方略還未開始真正的實施呢,就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大變故。
陸遜的獻策,條條都在針對預防著糜暘的東征方略。
就像是陸遜提前知道了糜暘的想法一般。
這詭異的一點,足以引起鄧芝等人的震驚,也足以引起鄧芝等人的懷疑。
不過糜暘卻知道,陸遜能有那番策略,絕不是有人洩密的緣故。
原因有二。
第一個原因是糜暘之所以會知道陸遜獻策的全部內容,乃是有著周魴在。
而周魴也在密信中說的很清楚了,陸遜的獻策早於糜暘蒞臨江陵的時間。
第二個原因嘛,說起來就更簡單了。
身為穿越者的糜暘,比當世人任何人,都瞭解且相信陸遜的能力。
以陸遜的才能,他是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得出對東吳來說最佳的策略的。
當然在鄧芝等人面前,糜暘說明的肯定是第一個原因。
而在聽完糜暘的解釋後,鄧芝等人更加感到震驚了。
若是在被洩密的情況下,陸遜有著針對性的方略,那是說明自身內部出了問題,這一點倒不算棘手。
好好搜查下,總能找出那個內鬼。
可實際情況並不是。
這就在無形中證明了一點:陸遜與糜暘所見略同。
只是糜暘是誰?
多年來百戰百勝,幾乎是憑藉一己之力,將大漢捧上覆興軌道的名將。
能與糜暘所見略同,看來陸遜這人,能力定不可小覷。
想到這時,在座的眾臣臉上都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沒想到自周瑜死後,江東還能出這等英傑,那孫一舟運氣的確可以。
不過陸遜或可稱為英傑,然在座的眾臣,又豈是碌碌之輩乎?
鄧芝率先反應過來,對著糜暘進言道:
“大司馬,今陸伯言既有所針對,那我等是否要相應的轉變下方略?”
雖說陸遜的見識超出了鄧芝的意料,可鄧芝知道,一味的擔憂是沒用的。
既然東吳方面有所防備,那他們也應該相應轉換下策略。
鄧芝的進言,引起了陳到、丁奉、州泰等人的贊同。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因為鄧芝所言,是正常情況下的應對方法。
可眾臣中,卻有一人當眾表達了不同的看法。
“不可!”
一道堅定的聲音,吸引了鄧芝等人的注意。
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那人,發現那人正是石苞。
糜暘也被石苞的這聲反對給吸引,他眼角帶笑的看向石苞問道:
“仲容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來。”
得到糜暘的允許後,石苞直接站起身來,對著鄧芝問道:
“敢問刺史,當初刺史為何會同意大司馬的東征方略?”
石苞此話一出,鄧芝瞬間一怔。
他望著身前面容姣好的石苞,思索了一番答道:
“自是因為大司馬之東征方略,上合天時,中體國情,下迎人心之緣故。”
鄧芝不解石苞,為何會問出一個這麼簡單的問題。
而讓鄧芝更不解的是,他察覺到石苞在聽完他的回答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然也!
大司馬之東征方略,可謂最佳。
然既是最佳,又為何要更改?
只是為了,不讓陸伯言得逞乎?”
石苞的反問,瞬間將鄧芝給噎住。
同時也讓鄧芝,思索了起來。
見到鄧芝的思索之色後,石苞趁熱打鐵的說道:
“何謂大略?
大略者,為國立足之本也。
一國立足之本,最應該考慮的是,當是本國的國情,絕非是敵國是否有所防備。
況且敵國愈加防備,就愈說明,他們懼怕大司馬的東征方略。
若我等貿然捨棄上佳方略而不用,對我們來說是巨大的損失,也會讓敵國白白得一大利!
誠然,在敵國有所防備下,大司馬之東征方略,要想收到效果會比預期中難上許多。
可世間事,本難多易少,況一統之事乎?
我少年時曾為打鐵匠,聖人之言我知道的並不多。
但我卻知道,凡是愈難鍛造的鐵器,一旦打磨出來,卻越是銳利!”
石苞的話音剛落,大廳中就傳來一聲讚賞。
“說的好!”
發出這聲讚賞的,正是一直未明確表露態度的糜暘。
糜暘毫不掩飾地,用欣賞的目光看著石苞。
在章武初年,石苞就從鄴城南下投奔他。
鄴城至荊州,何止千里之遙?
而石苞對自己的心意,又何止千鈞之重呢?
只是可惜的是,在過去的幾年間,石苞一直未曾得到過什麼立功機會。
這讓石苞的名聲一直不顯。
要知道石苞的好友鄧艾,現今都已經是一郡太守,折衝將軍了。
而石苞別說與鄧艾比了,他的名聲,地位就是連州泰都比不上。
換做常人,心中也許會有所怨言。
但石苞並沒有。
石苞不僅沒有怨言,反而是愈發盡心盡力的,為糜暘辦好每一件差事。
石苞這樣的態度,糜暘一直看在眼中。
“聽聞北人多言:“石仲容,姣無雙。”
但孤今日要將這句話,修改一下了。
石仲容,量無雙!”
“石仲容,姣無雙”這句讚語,說的是石苞英俊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而糜暘修改後的讚語,卻是在形容石苞的器量,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相比於兩句讚語,很明顯糜暘的那一句,更讓石苞感到欣喜及受寵若驚。
石苞連忙欠身表示不敢接受糜暘的讚譽。
只是糜暘這人有個毛病,與劉備是一模一樣的。
那就是他要是喜歡一個人,那就會特別喜歡。
糜暘起身來到石苞身前,指著他對著在座的眾臣說道:
“爾等名望,地位俱在仲容之上,可為何就沒有仲容的這般見識?
當年我率數千士卒守備公安時,都尚且不懼江東的十萬大軍。
更何況現在情勢,乃攻守易形也?”
“陸伯言這個人,孤是知道他很有能力的。
你們以為,孤與陸伯言之間,尚未開戰嗎?
孤今日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孤與他之間的戰爭,在今日孤揮舞藤條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孤倒要看看,他接下來會如何出招!”
...
“大將軍!”
一聲驚呼,將陸遜從滿是案牘的案上驚醒。
當陸遜清醒過來,發現是朱桓在案前呼喚著他。
“休穆,發生什麼事了?”
陸遜看到朱桓的臉上,有著焦急的神色,他便下意識地問道。
而朱桓在看到陸遜一臉疲憊的模樣後,他的眼神中有著不忍之色。
自從孫權將吳國的軍政大權,都交到陸遜的手中後,陸遜秉著殫精竭慮的態度,一刻都未曾放鬆下來過。
繁多的雜務,讓陸遜多日來一直處於勞累的境況中。
只有在偶爾的間隙,陸遜才會趴在案上小憩會。
朱桓是知道這一點的,而按照以往的情況,朱桓通常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打擾陸遜。
只是今日的事情有些緊急,讓他想著要趕緊彙報給陸遜。
對著陸遜一拜後,朱桓開口說道:
“荊州內,那些與我軍有利益往來的將率,竟在短短數日之間,全都掐斷了與我軍的聯絡渠道。
我軍的好些使者,還被荊州的將率斬殺,以示來日不相聯絡之態度。”
聽到朱桓的稟報後,陸遜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有些狐疑地問道:
“是全部?”
面對陸遜的疑惑,朱桓果斷的答道:
“是全部!”
朱桓的這句話,讓陸遜思索一番後,笑了出來。
“是糜子晟出手了嗎?”
“嗯。”
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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