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密使並未等候太久時間,他就看到馬超與姜維聯袂從屏風後走出。
只是等兩人出來後,馬超不再有所言語,甚至都懶得再搭理這位魏軍密使,他徑直走入了內帳。
當然在離去之前,馬超還是留下了象徵性的一句話——“爾等之事,但聽姜校尉決斷。”
魏軍密使一開始還不知道,馬超口中的姜校尉指的是誰。
但當姜維走到他身前自報身份後,頗為機靈的魏軍密使連忙諂媚地對著姜維連連叩拜。
哪怕沒聽過姜維的名聲,但從馬超的話可知,眼前這位姜校尉可謂深得馬超信任,知道這一點便也夠了。
看著趴伏地上的魏軍密使戰戰兢兢的樣子,姜維倒也沒沒廢話。
他半蹲在魏軍密使的身前,在魏軍密使抬起頭與他眼睛對視芝士,他緩緩說道:
“朱靈所請,我軍可應。
然接下來該如何做,我軍要全權做主。
如何?”
姜維的語氣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在詢問,可實際上卻透露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
這是眼下大漢的國力給他的底氣。
而姜維的要求,魏軍密使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再又連連三次叩拜後,一聲激動地應答聲傳來:“唯。”
懷揣著密信的魏軍密使,趁著漆黑的天色回到了城牆之下。
在藉著手中微弱的火光找到那一根送他下來的繩索後,想急切回到潼關的魏軍密使,連忙用力拽了那根繩索數下。
一直等在城牆之上的陳校尉,此刻手中正緊緊拽著那根繩索的另一端。
因為內心中的緊張,哪怕天色寒冷,但陳校尉的手中還是不斷冒著冷汗。
他派出的使者離開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但直到現在他還未歸來,這不禁讓陳校尉覺得事情是否出現了什麼大的變故。
難不成馬超不屑於他們請降一事,直接將他派去的使者斬了?
就在陳校尉由於心中猜想而忐忑不安的時候,他手中握住的繩索終於有了動靜。
當手中的繩索動起來之時,撩動的不僅是陳校尉冒滿冷汗的手心,還有他那顆惶惶不安的內心。
陳校尉沒有片刻猶豫,他親自動手與幾位壯士,將城下的那位密使拉了上來。
不久後當密使被成功拉到城牆上之後,陳校尉連忙走到他身前,焦急地問道:
“如何?”
儘管陳校尉將聲音壓得很低,但是那名密使還是將陳校尉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
不安,緊張,以及期待。
在意識到陳校尉心中現在有這麼複雜的情緒後,密使並未有所拖延,他從懷中快速取出一封密信交至陳校尉的手中。
語氣中有著自豪與欣喜,密使彎身道:
“大事成矣!”
聽到密使的稟報後,陳校尉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
同時心有所感的他,不由得於黑色中發出了一句感慨:
“天命,真復歸大漢也!”
天寒地凍之下,陳校尉口中散發的熱氣,於搖曳火光下清晰可見。
而這一團熱氣隨風飄搖,緩緩上升,好似在象徵著什麼。
該起事咯!
...
在許褚死後的幾日之內,潼關內外獲得了一段難得的平靜時間。
城外的漢軍並未馬上對潼關發起進攻。
但潼關內的任何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出身將門的夏侯霸更是知道,眼下馬超之所以未對潼關發起進攻,主要原因在於他要等著他後續的大部隊到達。
而哪怕城外漢軍尚未對潼關施放過一箭,但隨著時日的發展,潼關內的人心正以一種不可抑制的趨勢持續動盪著。
畢竟城外漢軍打造攻城器械的聲音累日不絕。
畢竟城門上許褚的屍體尚未被魏軍收入城中。
這兩件事只要有一件事未發生改變,那麼城內的軍心,民心,就會一直陷入持續動盪的境地中。
這個道理,不需要是將才才能懂。
只要駕馬在潼關內稍微走一圈,潼關內那股抑制不住的頹喪氣氛,就會劈頭蓋臉的撲來。
剛剛被城內頹喪氣氛撲了一臉的夏侯霸,眉頭緊鎖地回到了府中。
夏侯霸的才能算不上當世一流,但他不是眼瞎,更不是紈絝子弟。
夏侯霸知道要是繼續這麼下去,那麼他或許堅持不到援軍的到來,潼關就會被漢軍攻破。
就在夏侯霸憂心忡忡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位將校求見。
這位將校正是陳校尉。
在原本夏侯霸接手潼關之前,陳校尉才是潼關的主將。
再加上陳校尉是豫州人士出身,所以夏侯霸對陳校尉一向頗為信重。
見是陳校尉請求會面,夏侯霸想都沒想,就讓人將陳校尉帶了進來。
陳校尉的名字為陳佐,他是潁川陳氏的子弟。
當年曹丕稱帝之時,豫州士族一直是支援曹丕稱帝的中堅力量。
而潁川陳氏在陳群的領導下,更是為曹丕稱帝之事,鞍前馬後提供了不少“法理依據”。
有著這層淵源在,夏侯霸對陳佐的態度還是很好的。
在陳佐進來後,夏侯霸連忙讓陳佐入座。
面對夏侯霸的客氣,陳佐倒也不推辭。
只是在坐下後,陳佐還未等夏侯霸出言詢問,他便主動開口對夏侯霸問道:
“眼下潼關內人心惶惶,敢問將軍有何對策。”
見陳佐寒暄都還未寒暄幾句,就提起他眼下最心煩的一件事,夏侯霸本能地有些不喜。
可一想到士族都是這副脾氣,加上別看陳佐當下只是一校尉,但夏侯霸知道背靠潁川陳氏的陳佐,即將迎來一次升遷,所以他也就按捺下了自己的脾氣。
勉強地擠出一副笑容,夏侯霸嘆了一口氣後應道:
“強敵在前,外援未知何期,敢問可用何計?”
夏侯霸的回答,充分暴露出他的不自信。
當然以當下潼關魏軍面臨的局勢,夏侯霸的束手無策倒也算情有可原。
可惜,陳佐不滿意。
既然他給的最後一次機會夏侯霸沒把握住,那麼陳佐也不會有所猶豫。
深吸一口氣後,陳佐拱手對夏侯霸進言道:“今賊至不擊而閉城自守,非良圖也。”
面對陳佐的進言,夏侯霸再也霸不起來了。
“受命保城,惟全為功,今違命出戰,若喪師負國,死無益矣。”
思慮之下,夏侯霸勉強用一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他的畏敵之舉。
可陳佐又豈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
更何況當下他有備而來。
似乎早就料到夏侯霸會這麼說,所以當夏侯霸說出以上的理由後,陳佐並未出言勸夏侯霸出戰。
他話鋒一轉言道:
“縱賊軍勢大不能擊,虎侯屍身亦當收也。”
聽到陳佐的這句話後,夏侯霸下意識地又想找個藉口推脫。
可他的話還未說出口,陳佐就緊接著言道:
“不擊敵,不收屍,城內軍心不振,我軍等不到援軍的到來。”
一個有力的理由,瞬間化為一把重錘狠狠砸向夏侯霸。
讓夏侯霸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無奈之下,夏侯霸只能言道:“何人願往?”
許褚的屍體被掛在城門之上,是魏軍的恥辱。
夏侯霸倒不是說從未派人去收屍過,可馬超似乎早就知道魏軍會有這舉動,便派出漢軍內的善射騎士巡遊於潼關城外。
一旦發現有魏軍想為許褚收屍,那麼那些善射的漢軍騎士,就會張弓搭箭將下城的魏軍的擊殺。
當然縱使是善射者,也不能說能百發百中。
但魏軍本就軍心萎靡,漢軍的善射騎士不用將下城的魏軍全部射死,只要射死幾個,剩下的魏軍也就會嚇得不敢再下城了。
努力幾次後,夏侯霸見收屍不易,也便漸漸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夏侯霸問陳佐這句話,就是希望陳佐能推薦幾位勇士來完成這個重任。
看著有所期待的夏侯霸,陳佐緩緩答道:“人選佐來安排,只是還需將軍的將令協助佐。”
見陳佐願意安排人,夏侯霸眼神一亮。
他顧不上深思陳佐的請求,連忙就寫了一道將令交到陳佐的手中。
待從夏侯霸手中接過將令後,陳佐眼神中閃過一絲竊喜。
沒有多耽誤功夫,陳佐就帶著夏侯霸的將令離開了大堂。
看著陳佐離開的背影,夏侯霸的眼神中有著期待。
若真能順利將許褚的屍身救回來,那他心中的憂慮就會少卻許多了。
...
在潼關的一處軍帳內,朱靈遙望著夏侯霸府邸的方向不知在想著什麼。
身為舉事的發起人,朱靈自然知道陳佐當下正在做什麼。
而看著朱靈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夏侯霸的府邸方向,朱靈身旁的一位心腹問道:
“將軍可是擔心陳佐會臨時背反?”
哪怕朱靈眼下只是一軍司馬,但朱靈的心腹還是習慣稱呼他為將軍。
而朱靈的心腹會問出這句話,也許不是他認為朱靈在擔憂這一點,而是他自己在擔心這一點。
聽到心腹的擔憂後,朱靈轉身看向他問道:
“為何會有此擔憂?”
為何?
朱靈心腹覺得這個擔憂絕非是空穴來風。
沒有過多思考,朱靈心腹就對著朱靈言道:
“陳佐乃潁川陳氏近支。”
朱靈心腹這句話,有兩層含義。
一則含義是說明陳佐與陳群的關係頗為親密,而陳群一直以來便是曹魏皇室的鐵桿支持者。
另一則含義嘛,世家一向是看利益而動的群體。
難保他們不會因為利益,而臨時變卦。
畢竟那一夜的密議旁人並不知道,陳佐若是臨時變卦,世人也不會給他扣上一個不信的髒名。
不得不說,朱靈心腹擔憂的很對,但他還是不夠了解世家這個階層。
聽完心腹的擔憂後,朱靈不由得大笑起來:
“正因為陳佐乃世家出身,正因為陳群乃是魏帝密友,故而吾不會擔憂陳佐會臨時反悔。”
“曾幾何時,潁川陳氏,難道不是為天下人膜拜的漢室忠臣嗎?
時移世易,時移世易!”
更何況,兩頭下注是世家千百年來都會做的事。
這一層原因朱靈並未明說。
大笑之後,心中篤定的朱靈對著心腹言道:
“去將吾那一件最紅的衣裳拿出來。
王師入城日,又豈能無紅旗相迎乎!”
...
或許是為了鍛鍊姜維,這幾日軍中的事務,馬超都交由姜維主理。
而天資聰慧的姜維,很快就展現出他個人非凡的軍事才能。
哪怕從未主理過軍務,但這段時間以來,漢軍的一切軍務被他處理的井井有條。
這段時日來讓任何人來都會覺得,城外的漢軍一直處於摩拳擦掌的態勢中。
而姜維也並未等太久,就在今日日落後,姜維等來了他這幾日一直在等待的訊號。
聽到潼關城內有火光在以著特定的頻率晃動後,甲不卸身的姜維登時站起身來。
這是他與朱靈約定的暗號。
在得到暗號後,姜維帶著上千夜間視力良好的漢軍,在夜色的掩護下朝著潼關慢慢逼近。
與此同時,陳佐憑藉著手中的將令,成功取得了城牆上的指揮權。
完成這一步後,陳佐以要奪回許褚屍身為藉口,命城內的魏軍開啟城門。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城牆上並非沒有忠於夏侯霸的將領,但陳佐在取得指揮權後,就以其他理由將那些將率暫時調離城門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