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陽是新野通往宛城的要道不錯,但要道不代表唯一通道。
若想從新野率軍北上,其實還有著一條通道。
那條通道走的是透過涅陽的道路。
不過相比較於走棘陽這條道路,涅陽附近多沼澤、山林,非常不易於大軍行軍。
故而當年劉表在世時,他一生中偶爾發起的幾次北伐,走的都是奪取棘陽的道路。
在如此反覆幾次之下,好像棘陽就成了新野通往宛城的必經之路。
這一度成為歷任宛城守將及荊州守將的共同認知。
這一點認知不能算錯,畢竟涅陽的地勢劣勢,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
但這一點認知,卻成為了張飛的突破口。
或許對一般的將領來說,走涅陽前往宛城的道路,是一件危險的事。
可縱觀張飛此生用兵,他不就是擅長喜歡冒險的名將嗎?
涅陽外的路難走,卻不是不能走,這一點對張飛來說就已經足夠。
涅陽目前尚處於曹魏的控制範圍內,而涅陽的地形劣勢,也讓涅陽長有著十足的信心。
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難道還會有漢軍出沒不成?
反正這種事,十數年來從未出現過。
十數年的約定俗成是很可怕的,可怕到涅陽長根本未按照司馬懿的吩咐,每日派出斥候前往縣城周圍探查。
於是當在縣城內欣賞歌舞的涅陽長,得知縣城外出現大批的漢軍後,他嚇得連手中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
在心中劇烈的震驚之下,涅陽長最後只能呆呆的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可也許是內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倖,涅陽長最後還是在縣尉的陪同下,顫抖著雙腳步上城頭想著探查一下敵情。
但不探查還好,當看到縣城下方果真出現一撥又一撥的漢軍後,涅陽長臉上的畏懼之色就愈發濃厚。
而隨著下方漢軍的散開,涅陽長看到一名雄偉武將跨馬持槍立於城下之後,他心中的畏懼之情瞬間達到頂峰。
那名雄將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而那名武將在城下看到涅陽長的出現後,便當即持槍向天,口中大喝道:
“可還記得張益德乎!”
這一聲大喝,聲若巨雷,勢如奔馬,直接將涅陽長嚇得踉蹌著跌坐在地。
涅陽長乃是荊州士子,而凡是荊州士子,誰又沒聽過當年張飛據水斷橋的那一句:“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呢?
原本涅陽長只以為張飛這樣的萬人敵只會存在傳說中,但當心中的傳說在眼前顯現後,世間又有多少人能保持鎮定呢?
要知道當年長坂坡之戰時,數萬魏軍鐵騎都被張飛的大喝嚇得不敢異動,何況一區區涅陽長!
儘管近年來世人每逢提起大漢,總是會免不了提及糜暘,好似是糜暘一手鍛造了當下大漢的輝煌。
但其實每位世人心中都清楚地記得,季漢最早的傳說,乃是由三兄弟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涅陽長的倒地嚇壞了周圍的縣兵。
本來在看到大量漢軍出現在城下後,城上的縣兵就已經十分惶恐不安。
現在他們又看到涅陽長竟被剛剛出現的敵將嚇得倒地,這更讓他們軍心大亂。
一旁的縣尉想將涅陽長扶起,讓他振作起來指揮縣兵守城。
可在聽到縣尉的請求後,涅陽長卻是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一把將縣尉推開。
涅陽縣尉乃是獵戶出身,城上的縣兵也幾乎一輩子都沒出過涅陽城,他們不知道張益德是何人,更不知道張益德有著怎樣的事蹟。
但他們不知道,涅陽長卻知道呀!
城牆上的一眾人等詮釋著無知者無懼的道理,但涅陽長深吸一口氣後,卻瞬間做了個決定。
“開城門吧。”
涅陽長的決定,讓縣尉睜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一向敬重的涅陽長,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不是叛國嗎?
看著縣尉震驚的眼神,涅陽長沉聲說道:
“當年,吾也是漢臣。”
在說完這句話後,涅陽長直接越過縣尉,下達了開啟城門的命令。
城上的縣兵雖也如縣尉一般對涅陽長的命令感到震驚,但由於涅陽長的威望,縣兵還是很快忠實地執行了涅陽長的命令。
重新站起身的涅陽長,耳邊聽著城門緩緩開啟的聲音,他臉上充滿了苦澀。
他之所以要開啟城門投降,真正原因不在於他嘴巴上說的“當年漢臣”四字,而是他知道以當下的情況,涅陽城是守不住的。
涅陽城的守城兵卒是縣兵,戰鬥力與漢軍的正規軍根本沒辦法比。
甚至貧弱的涅陽城,連護城河都沒有,城牆更是低矮。
涅陽長自認為自己不是大才,沒辦法在這種處處弱勢的條件下,還能在張飛的猛攻下守住涅陽縣。
既然結果一定守不住,那為何要去嘗試呢?
他先是涅陽一地的守護者,然後才是大魏的臣子!
下方的張飛看著城門緩緩開啟,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雖說面對涅陽這種小城,他要想攻下也不需要耗費太大的氣力,可能儘量避免傷亡那自然是最好的。
而隨著涅陽城門的開啟,一件事實也在不知不覺間形成。
自此,張飛與宛城之間再無遮擋。
...
司馬懿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
他的軍令也不可謂不果決。
在得知張飛很可能是想奇襲宛城之後,很多事在司馬懿的心中也漸漸清晰起來。
張飛有的地圖,司馬懿自然也有。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這一刻司馬懿已然料到,張飛會選擇從何處進軍。
因為擔心涅陽的安危,司馬懿在率軍往宛城趕的時候,不斷派出使者前往涅陽。
可還未等去往涅陽的使者返回,一個從宛城傳來的訊息,讓司馬懿的內心如墜冰窟。
宛城守將戴陵急報:宛城百里外出現大批漢軍,觀漢軍數量,至少在兩萬以上。
這個訊息無疑直接證明了,司馬懿之前內心中的擔憂都是真的。
張飛真的另闢蹊徑,繞開棘陽直接率軍攻打宛城了!
當意識到這一點後,司馬懿不斷催促著部眾加快往宛城回援。
雖然司馬懿在離開宛城前,在宛城了留下了五千魏軍。
宛城城高池厚,又有著五千魏軍駐守,縱使張飛率十倍以上的兵力,短時間內也難以攻下宛城。
可是萬一呢?
要是宛城在自己的手中丟了,從而讓漢軍有威脅到洛陽的可能,不管自己在朝中的人脈有多深厚,曹叡一定是不會饒了自己的。
在心中的急切之下,司馬懿直接下令全軍拋棄輜重,輕裝回援宛城。
在拋棄輜重的情況下,魏軍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原本需要五日才能趕回宛城,但司馬懿卻只花了三日就趕回到宛城外。
等司馬懿率領魏軍趕回到宛城外後,他派出的斥候便稟報了一件事。
在宛城的城西有著大片的漢軍軍營。
而同樣的,在那一片漢軍軍營中,也遍插著張飛的將旗。
司馬懿知道,宛城外的漢軍軍營中,張飛是真的在的。
果不其然,還未等司馬懿率軍繼續靠近宛城,提前探查到司馬懿進軍方向的張飛,便帶著上萬漢軍提前堵截在司馬懿回宛城的必經之路上。
若司馬懿要不顧一切地率軍回到宛城,他率軍的魏軍與張飛率領的漢軍,一定會在半道上發生遭遇戰。
可在得知前方是張飛親率漢軍攔路後,司馬懿卻直接下令全軍就地紮營,不再冒進。
魏軍突然的停止前進,出乎了張飛的預料之外。
就如他之前也沒料到司馬懿,會這麼快率軍趕回一般。
按照時間推算的話,司馬懿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回宛城,幾乎就是到棘陽城外的第一日,就識破了自己的疑兵之計。
這讓張飛心中對司馬懿有些忌憚起來。
看來司馬小賊,的確不可小覷。
要不是自己是進攻一方,天然佔據著戰爭主動權,一開始也沒那麼容易矇騙到司馬懿。
但不管如何,當下終究是將司馬懿給從宛城中誘出來了。
而正如司馬懿所預料的那般,只要是張飛親自領兵,他是不可能能安分的住的。
於是就在司馬懿命全軍安營紮寨之時,張飛直接率著上萬漢軍,堂而皇之地來到司馬懿草創的大營外叫陣。
面對張飛的辱罵叫陣,司馬懿始終堅持堅守不出的策略。
儘管當下大營初建,許多防禦設施尚未齊備。
但一萬五的魏軍列陣憑藉著簡陋的防禦工事,縱使張飛再勇猛,也是不可能短時間內突破的。
司馬懿預料地沒有錯。
張飛命人在魏軍的大營外辱罵了好一陣,見魏軍大營中始終無人出來應戰後,他便也率著上萬漢軍在魏軍的大營對面直接安營紮寨起來。
張飛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要阻止著司馬懿的魏軍,進入宛城內。
當漢軍就在對面開始安營紮寨時,一眾魏將便開始急躁起來。
張飛的目的簡單到,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
而宛城近在咫尺卻不能入,加之宛城又那麼重要,這怎麼能不讓諸位魏將急躁呢?
但面對諸將急躁的情緒,司馬懿卻耐心地解釋道:
“張飛雖兵行險著,率軍奇襲至宛城下,然險著終究是險著。
棘陽城外的地勢艱險難行,張飛或可憑藉個人威望率精兵越過,可運糧的民夫輔兵大多老弱,又如何能做到這一點呢?
依我所料,賊軍的糧道不出半月,就會有大麻煩。
在糧道不穩的情況下,張飛縱使再勇猛,再詭計多端,最後亦只有無奈退去。”
司馬懿向著眾將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司馬懿之所以想當道下寨,除去避張飛之鋒芒之外,還因為他預料到張飛繞路涅陽奇襲宛城的計策,只能得一時之效,不能得長久之功。
畢竟涅陽的地勢條件乃是上天構造的,不可能發生改變,不然之前他也不至於對涅陽疏於防範。
既然能推斷出張飛的糧草運輸會存在問題,那他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況且他在率軍撤回宛城的時候,就已經派出信使前去聯絡豫州刺史賈逵。
想來不久後賈逵就會率州兵前來支援。
到那時兩軍的局勢就會發生改變了。
自己雖棋差一著,但也不代表從此無一戰之力。
只要宛城與棘陽兩座要城不失去,那麼南陽郡的局勢就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司馬懿對於這一點很自信。
而諸將在聽完司馬懿的解釋後,也都覺得司馬懿說的有道理,便也漸漸息了急躁之心。
等安排好一切後,司馬懿懷著鎮定自若的心情看向正在修建的漢軍大營。
在大戰開始時,他本來抱著要斬斷大漢一條臂膀的心思。
可司馬懿沒想到的是,大漢的這條臂膀能伸這麼長!
武帝在世時曾評價過張飛,說張飛雖為人性格急躁,但要是他發揮正常的話,那可能會是最難對付的敵人之一。
現在看來,武帝的評價果真無誤。
不過還好,一切還不算太糟。
在下達完安營紮寨的命令後,張飛看著不遠處的魏軍大營,他粗狂的臉龐上,露出幾分笑意。
司馬小賊的確不可小覷,與張合一樣是個不錯的對手。
但可惜的是,誰說他的目的是要攻打宛城了?
不久之後,張飛召來了一名信使。
他將早就寫好的一封信,交到信使的手中,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新野城中。
司馬懿好像忘記了一點,他還有兩萬漢軍尚未動用呢。
...
數日之後,就在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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