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字伯濟,幷州太原人士。
郭淮出身太原郭氏,他的家世是十分顯赫的。
自他曾祖起,他族中長輩幾乎每一代都有擔任兩千石高官的人,這樣的家世已然超過當世絕大多數人。
建安年間,因出身門閥士族之故,郭淮被推舉為孝廉。
一開始郭淮擔任的都是文職,後來由於天下戰事頻繁,善軍略的郭淮便進入了軍中任職。
建安二十年時,郭淮在曹操的安排下,成為夏侯淵的司馬。
漢中之戰一開始時,郭淮因為身有疾病,並未跟隨在夏侯淵身邊,後來在定軍山一役中夏侯淵被黃忠斬殺,魏軍失去主帥,三軍失色混亂不已。
那時候是郭淮強撐病體與督軍杜襲收攏散卒,安撫人心,並率先推舉張合為大軍的主將。
若不是郭淮的當機立斷,可能漢中早已經是劉備的囊中之物。
後來在守備漢中的期間,郭淮多有建樹,漢中之戰魏軍大敗後,郭淮便奉命與張合鎮守涼州。
在郭淮領兵鎮守涼州期間,多次以弱勝強,討平當地的異族叛亂。
再加上郭淮頗為關懷當地的異族生活,故而涼州的羌、胡將郭淮謂之神人。
當然郭淮在歷史上能成為一時名將,原因在於他抵禦季漢北伐的功勞。
“御蜀屏障”是對郭淮在歷史上功績的最佳闡述。
雖然郭淮不是如王雙那般的嫡系,但由於郭淮現今在涼州一帶的威名,曹真對他的到來還是頗為重視的。
在曹真的召見之下,郭淮很快就來到了曹真的身前。
郭淮在曹真身前對他施了一禮,隨後便開口說道:“臣已押解十五萬石軍糧到陳倉。”
聽見郭淮果真如他之前上書的那般,為自己押運來了十五萬石軍糧,曹真的臉上流露出喜色。
郭淮並非是刺史太守一類的官員,按理來說軍糧籌集一事本不在他的職權範圍內。
不過近幾個月來,哪怕曹真再如何有意壓制訊息,關中的許多人都已經得知了現在曹真正在做的大事。
在得知這件事後,郭淮便主動上書曹真,談及他有辦法為曹真的南征大軍籌集一部分糧草。
收到郭淮的上書後,曹真心中是感到奇怪的,不過郭淮有這番好意,他也不可能拒絕,於是他便回書允准了郭淮的所請。
可軍糧一事畢竟不在郭淮的職權之內,故而曹真一開始對這事並未報太大的關注。
沒想到的是,才不過短短一個月,郭淮竟然就為他籌集到十五萬石軍糧,這可讓曹真心中頓時充滿了好奇。
“伯濟是如何辦到的?”
十五萬石軍糧不算多,但也不是一個小數量。
面對曹真的詢問,郭淮一五一十地答道:“臣在羌、氐中有些薄望,這十五萬石軍糧便是臣召集一眾羌、氐部族捐獻而來的。”
聽到郭淮是如何籌集到這十五萬石軍糧的之後,曹真心中不禁暗暗稱奇。
羌氐之民世居邊陲,生活一向困苦,這也是往日他們時常劫掠邊境的原因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糧食對羌氐之民可謂是如生命一般。
可是郭淮卻能利用自身的威望,讓羌氐之民乖乖交出存糧支援大魏的南征大業,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郭淮在涼州一地的聲望有多麼深重。
或許相比於當年的馬超亦不遑多讓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曹真笑著讓郭淮坐下。
隨後曹真便問郭淮道:“伯濟這番前來,可有何教我?”
曹真一語道破了郭淮真正的心思。
曹真能坐到現在在大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上,他的身份與軍功是一方面原因,但他本人的政治智慧也決然不低。
南征大軍的軍糧籌措事宜乃是夏侯楙全權負責之事,郭淮若只是想為南征大軍籌措糧草,那麼他之前該上書的物件應當是夏侯楙才是。
再者說以郭淮的身份,他在籌措完十五萬石軍糧之後,根本不需要親自押運來陳倉。
不合常情,可郭淮卻這麼做了,這便說明他的目的不是那麼簡單。
至於郭淮的目的,以曹真的智慧也不難猜出,無非是想趁機展現自己的才能,從而加入這場南征大戰而已。
對於郭淮的目的,曹真心知肚明並且樂見其成,所以曹真問了郭淮這麼一句話。
見自己的心思被曹真看穿,郭淮倒也坦然。
他對著曹真一拜問道:“大將軍來日可是要分兵南征?”
郭淮的這句問話,又讓曹真心中對他高看了幾分。
當日在洛陽皇宮中的議事只有幾位重臣參與,事後曹丕又下達了封口令。
故而現今曹魏上下是有不少人猜出朝廷即將大舉南征,但卻很少人知道朝廷來日的具體南征方略。
而現在郭淮卻能在不知道這點的情況下,一語道破自己來日的南征方略,這足以體現郭淮的軍略之能。
既然郭淮已然猜出這點,曹真倒是沒有繼續隱瞞,他點頭道:“然也。”
見自己猜測的沒錯,郭淮隨即便對曹真自薦道:“漢中多要塞,大將軍南征之策略可謂正合時宜。
就是不知大將軍可有打算從武都郡進軍?”
聽到郭淮的這點詢問,曹真有些詫異。
“武都?”
他的口中猶疑的說出這兩個字。
武都郡曹真是有了解的,畢竟當年曹休的成名之戰便是武都之戰。
但之前曹真倒是一直沒將武都放在他的進攻計劃中。
誠然武都郡毗鄰漢中郡,從地圖上來,更是漢中郡側翼的一道屏障,若是魏軍能拿下武都郡,那麼就有可能威脅到漢中的腹心之地。
可問題是當年漢中決戰曹操敗退後,將武都郡內的漢民大多都遷徙到涼州,目前武都郡內羌、氐之民的比例十分之高。
在這種情況之下,若貿然分一支大軍進入武都郡中,禍福難料。
不過當現在郭淮在他面前提起武都郡時,曹真心中的想法便悄然發生了改變。
分一路大軍,從涼州入武都再攻擊漢中郡側翼,這一個行軍方略是有可行性的。
之前曹真只是顧慮武都郡內的羌氐之民才未曾考慮過這條路線,但現在郭淮不是在他面前嗎?
以郭淮在羌氐之民中的聲望,曹真之前顧慮的那一點,便好似不算作什麼了。
而曹真也明白了郭淮為何會特意提起武都郡了。
曹真看向郭淮的眼神變得審視起來,接著曹真問郭淮道:“若孤令伯濟領軍攻略武都,伯濟可有信心為我大魏開疆擴土?”
武都郡由於境內羌氐之民眾多,人文環境十分險惡,故而目前武都郡既不在大漢的治下,也不在曹魏的治下。
見曹真明白了自己表達的深意,郭淮當即大喜。
他立即起身對著曹真道:“固所願也。”
郭淮的回應讓曹真頗為滿意,於是他對郭淮承諾道:“伯濟且先回駐地操練士卒,待我軍南征之時,孤自有命令予你。”
在得到曹真的這個承諾之後,郭淮心滿意足的退了下去。
而等郭淮走後,曹真的心情亦十分舒暢。
軍心可用四個字,自然的浮現在他的心中,而沒有任何主將,會對這四個字不感到開心。
因為軍心可用往往代表著未來可期。
在心情舒暢之下,曹真命人前去傳召楊阜。
曹真是想問問楊阜,霹靂車的組裝事宜操辦的如何了。
這可是他來日南征之時,為漢軍準備的一種大殺器。
在霹靂車這種大殺器的攻擊下,陽平關能堅持多久?
...
曹魏的南征籌備事宜已漸漸進入尾聲,或許不久之後一場震驚世人的大戰,就會在漢中之地開展。
然花開兩頭,各表一支,目前天下有心人的目光,卻大多還是聚焦在南中一地上的。
前段時間諸葛亮急召鄧艾領軍南下匯合,在諸葛亮的急命之下,鄧艾領軍日夜兼程來到了邛都縣外與諸葛亮的大軍匯合。
在得知鄧艾領軍到達的訊息之後,諸葛亮馬上讓人將鄧艾傳召進他的主帳之中。
於是風塵僕僕的鄧艾還未來得及休息,便又來到了諸葛亮的身前。
見到諸葛亮之後,鄧艾恭敬的將手中的令箭交還至諸葛亮的手中,這代表著他作為一軍主將的使命已經結束。
而諸葛亮在收回鄧艾手中的令箭之後,他的心中浮現了一件事。
前幾日他得知了馬謖被鄧艾當眾杖責的事。
甚至由於三十軍棍的刑罰過重,馬謖在受刑完畢後,直接被鄧艾留在江原縣中養傷了。
按照馬謖的傷勢,想來接下來的戰役他都很難參與了。
馬謖是大漢人盡皆知的他的嫡系從屬之一,以漢代的政治規則,嫡系從屬的關係有時與族人是差不多的。
只不過諸葛亮在得知這件事後,心中倒沒有怪罪鄧艾的意思。
他知道鄧艾因何當眾杖責馬謖,從大局上來說,鄧艾做的並沒有錯。
可很顯然等這件事傳開之後,鄧艾與襄陽馬氏之間的仇算是徹底結下了,甚至由於襄陽馬氏在荊州的地位,將來會有更多的荊州士族對鄧艾不滿。
好像他之前心中的擔憂,正在一點點變為現實。
想到此諸葛亮有心點撥鄧艾,他便問起最近在軍中流傳甚廣的一件事。
“聽說不久前,子晟專門令人從梁州送來《絳侯周勃世家》給你?”
見諸葛亮提起這件事,鄧艾的臉上浮現自豪的神色。
“回稟丞相,確有此事。”
鄧艾是在數日前收到的。
而鄧艾之所以會臉露自豪,是他覺得糜暘特意命人送《絳侯周勃世家》給他,乃是在稱讚他的功勞。
周勃與周亞夫俱是匡護大漢社稷的名將,糜暘將記載二人事蹟的列傳送給他,不就是在將他比作這二位名將嗎?
鄧艾對糜暘是十分尊崇的,能得到糜暘這樣的誇讚,讓鄧艾十分欣喜。
欣喜之下就難免會向同僚炫耀,不難這件事也不會在軍中流傳的這麼廣。
諸葛亮看著鄧艾臉上的自豪之色,他便意識到鄧艾是沒懂糜暘送周勃與周亞夫二人列傳的目的是什麼。
“絳侯與條侯俱是大漢肱骨,於漢茲有大功,卻不修自保之道,以至晚年遭劫,令人扼腕呀!”
諸葛亮在說這句話時的語氣頗為平和,但這句話落入鄧艾的耳中時,卻引得他的臉色大變。
他的政治情商是低,但不代表他聽不懂人話。
他現在才明白糜暘真正的用意,不是讚賞而是告誡。
在明白糜暘真正用意之後,鄧艾心亂如麻,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諸葛亮。
諸葛亮也不為難鄧艾,他讓鄧艾退下,自己好好琢磨糜暘的用意與他今日的提醒。
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是否能改變自身的性格,根本還得看鄧艾自身。
甚至若不是見鄧艾是一位難得的人才,諸葛亮也許都不會開口提這個醒。
待鄧艾退下之後,諸葛亮便開始思考起當下的戰局。
數日前他領軍到達邛都縣之外。
邛都作為越嶲郡的治所,也是彝王高定的大本營,只要他能率軍拿下邛都縣,那麼越嶲郡的叛亂便不足為慮。
只是他抱著“聚眾殲之”的打算,故而這段時間以來他只是整軍講武,並未對邛都縣發起過進攻。
諸葛亮的等待是有意義的,就在這幾日不斷有情報傳來,牂牁郡的朱褒及益州郡的雍闓正在調兵遣將,想來不久之後他們二人就會領軍趕到邛都之外。
當然對於這些情報,漢軍中並非沒有人不感到憂心。
那部分人憂心的是,若是一味的等待下去,等敵軍三軍合眾之時,那麼兵力肯定就會在漢軍之上。
到那時野戰尚且不說,敵軍要是打定主意堅守邛都的話,漢軍可就堅持不住了。
以楊儀的推算,目前漢軍的軍糧,最多隻夠漢軍半年之用。
要是半年內漢軍不能徹底平定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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