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滿寵收到糜暘的那封回信後,他知道糜暘已經看穿他的圖謀,不久後糜暘的大軍肯定會大舉攻城。
在意識到這點後,滿寵現在除非真的開啟城門投降,否則剩下的就只有加緊備戰一途。
於是乎滿寵馬上從城牆下走下,回到了縣府之中。
在回到縣府中之後,滿寵命人召集來武當城中的官吏、將校、以及百姓。
而滿寵所召集的百姓,不過是武當城中的豪強大戶而已。
在滿寵的召集下,因為他的威名,武當城中如今能來的官吏、將校、以及豪強大戶,都很快到達縣府的大堂之中。
看著眾人到來之後,滿寵便站在擁擠的縣府大堂中的高處,對著下方的眾人言道:
“我素無恩德,今糜賊率賊軍大眾至,百姓驚恐,軍士棄刃。”
“此乃諸卿富貴之時也。”
“我乃國家將軍,侯爵之屬,本在為天子守土安疆,義在必死。
而今諸卿為富貴計,可取我之頭顱獻賊耳。”
當滿寵的這番話說出後,那些跟隨滿寵日久的將校與官吏皆臉有悲色,有的甚至痛哭起來。
他們紛紛說道:“死生當與將軍同,無有二心。”
而那些豪族大戶在聽到滿寵的話語後,臉上浮現驚疑之色,但在濃濃的驚疑之色下,亦有著一絲意動。
但那些豪族大戶看著在場的官吏與將校,皆對滿寵忠心耿耿。
且縣府之外隱有甲冑之聲,所以懂得審時度勢的他們,很快亦如他人一般開始痛哭流涕起來。
看著大堂中的眾人“都”不忍心取他的頭顱去向糜暘邀功,滿寵的心中開始浮現安定。
守城即守人心,只要城內的所有人能夠與他同心同德,那麼面對勢大的糜軍,他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在知道人心可用後,滿寵再次看向大堂中的眾人言道:“諸卿若願與我生死同路,那我願為諸卿畫一計。”
“今城中兵力薄弱,然城中糧草、軍械俱不缺,諸卿與我可共堅守。”
“若國家援兵到,則糜賊必率大軍遠去,屆時天子感我等守城有功,必人人獲爵寵也。”
“若國家援兵始終不至,糜賊攻勢又急,屆時諸卿取我之頭顱,猶未晚也!”
在滿寵這麼說之後,縣府大堂中的眾人紛紛對著滿寵下拜,表示服從滿寵的計策。
見已經初步統一城內諸派系的意見,滿寵當即開始有條不紊的釋出起命令。
誠然目前城中的魏軍只有三千之眾,但是滿寵可以徵召城中大戶的私兵。
那些豪族大戶中的私兵部曲在經過徵召之下,徵召出一兩千是不難的。
相比於城中數萬的庶民,這些私兵有著一定的戰鬥力。
而且若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用著數千經過訓練的戰兵,來帶領著城中數萬的庶民一同守城,亦是個很好的辦法。
滿寵知道目前城中的官吏、將校皆是他的舊部,所以對他的命令是會無條件服從的。
但是豪族大戶這種生物,一向都是牆頭草隨風倒。
可是這些豪族大戶的勢力又在當地根深蒂固,若不得到他們的支援,滿寵後續就無法成功動員起城內的數萬庶民。
最重要的是,若是不得到這些豪族大戶的支援,那麼大戰一開,難保這些牆頭草不會在城內引發動亂。
那樣的話,無疑是將武當縣陷入絕境之中。
所以滿寵才特地召集城中的豪族大戶,或許他不能得到城內豪族大戶的真心支援,但只要他們能表面服從亦可以。
當滿寵徵召城中豪族大戶私兵的命令發出後,大多豪族大戶的眉頭紛紛一皺。
他們的私兵可是他們的心肝寶貝,亦是守護他們財產的重要保障。
現在滿寵卻要打他們的主意,這肯定讓這些豪族大戶感到不滿。
但是沒有人想做出頭鳥,加上滿寵在武當縣中的確很有威嚴。
所以哪怕心中有著不滿,大堂中的豪族大戶亦只能老實接受滿寵的安排。
在城中的豪族大戶表示接受滿寵的安排之後,滿寵讓他們趕緊回家中徵召私兵。
在滿寵的命令之下,大堂中的豪族大戶都紛紛離去。
等大堂中的豪族大戶都離開後,滿寵的主簿上前對他提醒城中的豪族大戶不可盡信。
對於主簿的這點提醒滿寵心知肚明。
但現在形勢危急,哪怕是飲鴆止渴,滿寵亦不得不為之。
況且等一會豪族大戶紛紛交出自己的私兵後,滿寵就會將那些私兵分散打亂到,武當的各面城牆之上,這樣亦能降低風險。
畢竟相比於將這些可以私兵留在首鼠兩端的豪族大戶手中,還不如讓他們加入守衛武當的保衛戰中。
至少這樣的話,那些私兵還是處於明面上可以控制的態勢中。
滿寵真正想的不是單單靠數千兵馬守住武當城,他想的是儘量拖延時間,等待援軍的到來。
...
數日後,在糜暘的命令下返回西城拉運攻城器械的艦隊,已經到達武當城外。
之前糜暘的大軍都是急著趕到武當縣外,所以一開始的漢軍大營中並沒有大量攻城器械。
想要攻城,沒有攻城器械是不成的。
而就地打造攻城器械又耗時頗久,所以在之前糜暘就命令關興率領一部分戰船,返回西城拉運攻城器械。
原本在漢興郡中,是沒有多少攻城器械的。
因為申氏兄弟一直想的都是閉門自守,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會想著打造攻城器械。
所以目前在關興的押送下,運到漢軍大營中的攻城器械,原來大多都是屬於魏軍的。
在之前曹仁大軍出征之時,他考慮到會有攻城戰,所以攜帶了大量的攻城器械。
那些攻城器械有許多都在大火中焚燬,但亦有不少在戰後被漢軍所收穫。
這就是懂得打掃戰場的好處。
當關興攜帶著許多攻城器械回來後,代表著漢軍大舉攻城的日子已經到來。
首先一輛高大的巢車開始在城外立起,在這高達數米的巢車之上,糜暘已經站在巢車上的瞭望臺中,觀察著武當城內的局勢。
隨後在巢車的下方,許多攻城器械開始出現。
下方的攻城器械主要分為兩種,分別是轒轀與壕橋。
壕橋又稱飛橋,顧名思義乃是專門針對圍塹、壕溝、護城河的一種攻城器械。
簡單的壕橋只用到兩根長圓木,上面釘上木板,為了搬運方便,下面再安兩個木輪即可。
而複雜一點的壕橋,則還需裝上轉關、轆轤等機械裝置,以摺疊橋板,使其能透過更寬的壕溝。
壕橋早在春秋戰國時就有使用的記錄。
據《六韜·軍用》記載:
“渡溝塹飛橋,一間廣一丈五尺,長二丈以上,著轉關、轆轤、八具,以環利通索張之。”
從這個記載就可以知道,早在幾百年前古人就能應用銷軸、絞車、連環鐵索等機械裝置,使八具壕橋並聯,提供寬達十二丈的供大部隊透過的壕橋。
經過幾百年的改良之後,現今的壕橋的長度最高可達10米左右。
而武當城外的護城河雖然亦不算窄小,但是與公安城外的肯定不能相比,所以正適合壕橋這種攻城器械上場。
因為漢軍的主要兵力是在北營,所以糜暘將北門當做攻城的主要突破口。
當北門外的漢軍開始大量集結,並且許多的攻城器械開始出現後,武當城北門上的魏軍就快速將這件事稟報給了滿寵。
而滿寵在得知這個訊息後,亦馬上來到了武當城的北門之上。
當滿寵看到漢軍的那些攻城器械之後,滿寵不禁氣的一拳砸在身前的城牆上。
因為漢軍的大量攻城器械原先都是魏軍的,所以那些攻城器械上,很多還插著土黃色的大魏旗幟。
糜暘在繳獲這些攻城器械後,本來可以將大魏旗幟換為大漢的旗幟,但他卻故意沒有那麼做。
因為他要進一步打擊武當城中魏軍計程車氣。
果然當看到那些攻城器械的土黃色大魏旗幟後,滿寵是感到憤恨,而北門上的魏軍士卒則是感到慌亂。
以魏之矛,攻魏之盾,這是一種諷刺,更是一種提醒。
曹仁大軍的攻城器械都在這裡,那麼那數萬大軍的下場可想而知。
北門上的魏軍士卒,開始產生躁動不安的情緒。
之前雖然在城中有猜測著曹仁大軍下場的流言,但是畢竟沒有確切的訊息傳來。
所以武當城中的人,還抱著一絲僥倖的想法。
但如今城牆上的魏軍士卒,在看到原本屬於己方的攻城器械,開始要攻打自家的城池之後,事實如何早已不言而喻。
滿寵清晰的感受到,城牆上士卒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
他只能利用己身的威望,不斷的出言得安撫著城牆上的魏軍。
在滿寵的安撫下,開始有所躁動不安的魏軍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但就在滿寵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城外出現了更多變故。
在糜暘的命令下,一些漢軍士卒從漢軍大營中,運出一輛輛大車。
當那些漢軍將車輛運出漢軍大營後,憑藉著站在高處的優勢,城牆上的魏軍很清晰地就看到車上的物品是什麼。
一輛輛大車上裝載著的盡是鼓吹、精甲之物。
而這些物品,非魏軍中的高階將領不能擁有。
更何況在那一輛輛車的欄杆之上,分別都插著一面面旗幟。
“夏侯”、“常”、“諸葛”、“王”、“牛”等面。
那些旗幟全都是屬於夏侯尚、常雕等曹魏大將的將旗。
現在將旗在此,而不見那些大將人所在,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是被糜暘一鍋端了呀!
那一面面旗幟及眾多的鼓吹、精甲讓城牆上魏軍的內心遭受重創。
曹仁的大軍遭到大敗尚算有著心理準備,但讓城上的魏軍沒想到的是,這已經不算是大敗,算是全軍覆沒了!
魏軍中剛剛被滿寵好不容易安撫下的躁動情緒,又開始蔓延起來。
就在城牆上魏軍躁動情緒越來越明顯的時候,在與城牆平齊的糜暘所在的巢車上,慢慢豎立起一面顯眼的大旗。
在那面造價不菲的旗面上,龍飛鳳舞得書寫著幾個大字:“魏車騎將軍曹。”
這是曹仁的大纛!
大纛乃是一軍主將的象徵,因為曹仁的身份顯赫,魏軍中幾乎就沒有人不認識曹仁的大纛的。
當曹仁的大纛被明目張膽的立在巢車上時,城牆上的大多數魏軍在看到這一幕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驚慌。
曹仁大纛落在漢軍手中,那麼曹仁要麼已死,要麼就是已經被漢軍所擒獲。
這極具震撼力的一幕,瞬間擊破了城牆上大多數魏軍的心理防線。
曹仁是誰?
大魏天子的叔父,大魏中除天子外軍隊中的最高統帥。
更何況曹仁在大軍中的威望,那是非常深重的。
這樣的人物都被糜暘所擒拿或斬殺,那麼他們是糜暘的對手嗎?
一種恐慌的情緒開始在城牆上蔓延,並且愈演愈烈。
而城牆上的滿寵在看到糜暘樹立起曹仁大纛的那一刻,他悲憤地幾乎要將口中的牙齒咬碎。
雖然之前有所猜測,但當真的知道曹仁的下場後,滿寵心中的悲痛情緒幾乎無法自抑。
而在悲痛之後,滿寵心中對糜暘的憤怒已經達到頂點。
滿寵看向對面巢車上的那個身影,如果眼神能殺死人,那麼糜暘早已經被滿寵殺了千百遍。
糜暘可沒有空搭理滿寵對自己的憤恨。
要不是因為曹仁的人頭已經送去給劉備,糜暘能讓曹仁的頭顱圍著武當城繞一圈。
在看到城牆上的魏軍軍心已經接近崩潰後,他終於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漢軍大營中一陣陣激動人心的鼓聲響起,而後早已等待著不耐煩的數千漢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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