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暘看到這一幕,亦揮舞著手中令旗,而後漢軍中的幾騎便飛奔而出,朝著孫登而去。
那幾騎中為首的是王甫。
王甫去年曾作為關羽的使者,前去江東拜會孫權過,在那次會面的宴席上,王甫見過孫登。
這次關羽攜帶王甫隨軍出征,便是讓王甫來驗明正身的。
在王甫率領幾名騎士來到孫登的車駕之前後,他認真查看了孫登的樣貌,發現與印象中並無差別後,便轉身對著糜暘點頭。
在確認是孫登無誤後,糜暘令王甫護送著孫登朝己方大營中走去。
而後糜暘對著陸遜拱手,就要離去。
就在這時陸遜叫住糜暘,對其問道:“當日吾寫信麻痺關羽之時,這計策是否就已經被你識破。”
見陸遜問起這件事,糜暘並沒有正面回答。
他抽出腰間長劍,俯身在他與陸遜之間的地上畫了一條界限,而後對著陸遜言道:
“今日你我兩家重訂盟約,各守疆界,互不侵犯。之前各為其主,往事已不必提。”
“爾軍新破,創痍未復,汝主始求通親,以為自補,可自顧療傷耳。”
“若再起歹心,欲重新以傾覆之兵,遙遠東來而送死,那吾必不再讓你軍有一人逃命。”
說完後,糜暘回劍入鞘,駕馬往己方大軍中駛去。
陸遜看著糜暘快速離去的背影,糜暘頭盔上那抹迎風高高飄揚的紅色簪纓,成為了陸遜眼中難忘的回憶。
那抹紅色,乃是數萬吳軍血染。
...
在孫登被送入漢軍大營之後,糜暘亦駕馬來到了大營中。
而後孫登被王甫攙扶著下了馬車,雖然孫登一直在強裝鎮定,但自小長在深院之中,受盡孫權寵愛長大的他,突然來到陌生的數萬大軍的軍營中,軍營中那種肅殺的氣氛令孫登的小腿有些打顫。
他畢竟還只是一個自小嬌生慣養的少年。
糜暘看到了這一幕,他想起了他少時因為戰亂,而四處逃命時的過往。
他心有所感,有不忍之意,為了不讓孫登出醜,他在下馬之後,就來到孫登身前,將其一把抱起往著主帳走去。
糜暘的動作極快,等孫登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糜暘的懷中。
若說方才孫登因為良好的教養,面對軍營中的蕭殺氣氛所引起的不安感,還能強裝鎮定的話,那當他被糜暘抱起的那一剎那,他心中的所有鎮定就再無一絲。
眼前這個年輕英武將軍,可是那可止吳兒啼哭的糜暘呀。
孫登在糜暘的懷中強忍心中懼怕,看著糜暘帶著他一步步朝著那幽深的一處營帳走去,他身體顫抖著於糜暘的懷中問他道:
“將軍欲抱殺我邪?”
孫登此言一出,糜暘的腳步頓時停下。
他低頭看向這個滿臉驚懼之色的少年,然後將其輕輕放下。
他本來出於好心想寬撫孫登的不安,卻沒想到他卻忘記了,自己也許才是孫登最大的恐懼來源。
在將孫登放下後,糜暘令王甫將孫登帶入關羽的主帳中。
在孫登離去後,糜暘問身邊的鄧艾言道:“你說這亂世能什麼時候結束呢?”
也許孫登是無辜的,身份特殊的他,小小年紀就成為了這影響天下大勢的一個籌碼,身不由己。
但當年小小年紀的他,包括已經喪命在魏軍刀下的兄弟姐妹,誰又不是無辜的呢?
這就是身處亂世的無奈。
鄧艾思考了一番糜暘的問題,而後鄭重的答道:
“艾不知道這亂世會什麼時候結束,但艾覺得,將軍將來會是親手終結亂世的人。”
糜暘詫異,鄧艾怎麼對他這麼有信心。
“為何?”
“因為將軍有奇略在身,因為將軍有艾輔助。”
“更因為我們年輕。”
在聽完鄧艾的回答之後,看著鄧艾臉上那充滿自信的神色,糜暘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一小小書佐與偏將軍,竟然會是將來亂世的終結者。
這也得虧鄧艾才能說出這番話。
但糜暘在笑完後,卻拍著鄧艾的肩膀言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試上一試。”
志向嘛,說說怎麼了。
萬一成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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