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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3章 規則之內

作者:墳土荒草
曹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陳群,沉默了一會兒將外袍脫下來,丟到陳群的身上,十二月底的坎大哈,還是很冷的,哪怕府衙燃起了不少的火盆,陳群真要在這倒地一宿,會出大問題的。

程昱看這這一幕,心下稍安,曹操現在雖說已經殺心臨頭了,但至少還能知道骨幹忠良到底是誰,那麼事情還在預料之內。

程昱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也清楚各大世家做的事情,但這事不能做絕,也不可能做絕,做絕了就沒有以後,但不做,連現在都沒有,而這個度的核心就在於,曹操絕對不能被憤怒衝昏頭腦。

“走吧。”曹操帶著明晃晃的殺意扭頭對著程昱說道,程昱點了點頭,他那一擊足夠陳群昏過去兩個時辰,而兩個時辰後醒來的陳群帶人趕來,差不多剛好。

因為到了這一步,程昱也沒有選擇了,不這麼幹,曹操熬不過這三天,而過不了這三天,談未來不未來這種事情,沒有任何的意義。

所以程昱在確定局勢已經逼近無法挽回,再不先動手,就絕對沒有第二條路的前提下,直接選擇了動手。

這個時候曹操麾下的軍事力量還沒有崩盤,第一時間給百姓和軍隊兌現的原因就在這裡,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政治實體的執行力,沒了軍隊和人民,有其他的也和沒有沒什麼區別。

曹操沒有去調動其他人的兵力,而是直接呼叫了虎衛軍,然後按照程昱給的名單,直接衝向了自家。

曹氏本身也是一個龐大的家族,背靠曹操,以及曹操麾下委以重任的曹氏將校,在這些年迅猛的發展了起來。

虎衛軍將曹家圍住的第一時間,居住在裡面的曹氏宗族就帶著護衛攔住了虎衛軍,不過相比於以前的尊重,這次曹操親自下令,典韋這種莽漢,直接沒給面子,突了進去。

等突進到院子,曹鼎的後人,也就是曹休的伯父,曹操的堂兄弟曹湖才急急忙忙的穿衣衝了出來。

“誰敢擅闖我曹氏府邸!”曹湖穿著繡衣衝出來直接攔在了虎衛軍面前,“爾等不知這是誰家?”

典韋出現,直接按住了曹湖,曹湖眼見是典韋,頓時心頭不妙,是個曹家人都知道典韋永遠在曹操左右,根本不會離開,而現在典韋出現在這裡,曹湖頓時知道是曹操大駕光臨。

“大兄!”曹湖未在高大的虎衛軍戰線之中找到曹操,但他知道曹操肯定在這裡,他並不是傻子,準確的說道,傻子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只有那種聰明,但又不具備大智慧的傢伙,才會如此。

曹操沉默了很久,最後走了出來,這是他的兄弟,是曹休的伯父,是曹家的大管家。

“大兄,你在幹什麼啊!”曹湖見到曹操從行伍之中出來,瞬間有了底氣,“豈有用大軍圍我曹氏的理由!”

“你用手中的兌票從百姓手上換了赫爾曼德河的灌溉區是吧。”曹操就像是沒事人一樣,緩緩的朝著曹湖走了過去。

“是啊,那些傢伙以為能佔便宜,所以很快就換掉了。”曹湖並沒有避諱這件事,在他看來,自己這件事做的很正確,“實際上,哪裡有那種好事。”

曹操平靜的走了過去,一劍將曹湖梟首,那一刻曹湖還在笑,但曹操面容如同惡鬼一般。

“將名單上的人,處死吧。”曹操看著曹湖,明明顱腦的血壓已經突破三百,但面上卻異常的平靜,死不足惜。

很快曹操帶著血的手,從曹湖壓在自家地磚底下的大箱子裡面,將對應的赫爾曼德河灌溉區和部分生產製造企業的地契拿了出來。

“走吧,去下一家。”曹操從曹湖家裡出來的時候,曹仁和曹休已經帶著本部親衛攔在了門口。

“大兄!”曹仁聲嘶力竭的對著曹操吼道,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曹湖死了,他們曹家的大管家,那個仁善的兄長死了。

“伯父!”曹休直接跪在了曹操面前,痛哭流涕。

曹休從徐州一戰死裡逃生,但因為當時重傷潰散的時候未能和曹操同路,只能先行在徐州本地養傷,礙於當時的情況沒有較好的治療方案,自身又不是內氣離體,留下了病根,多年來一直養病,導致在曹操勢力都少有出擊的記錄,但就算是曹操也不否認曹休的能力。

“你們準備幹什麼?”曹操平靜的看著曹仁和曹休說道。

“兄長做的事情,我們也知道,他所換取的土地,有一部分票證也是來自我們家中!”曹仁痛哭道,曹湖怎麼可能能換到滿滿一箱的票證,那是曹湖幫整個曹家、夏侯家換的,裡面甚至有卞夫人交給曹湖,屬於曹操的票證,人是個體,但終究是依託集體活著。

“子孝。”曹操看著曹仁,“不要給我殺伱的理由。”

這一句回答讓曹仁直接打了一個激靈,看向曹操的神情佈滿了難以置信之色,而後曹操轉頭,帶兵直接朝著下一家殺去。

曹操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哪怕面對多麼艱難局勢,都能咬牙堅持的曹仁,直接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看著火起的曹湖家,大聲的哭嚎。

隨後曹仁直接衝入了火場之中,而曹休緊跟著衝了進去,最後生生的將曹仁拽了出來,而連帶出來的,還有曹湖沒有腦袋的屍身,曹仁跪地痛哭流涕,他不明白,為什麼,憑什麼!

曹操從曹氏這邊出來的時候,夏侯淵和夏侯惇也帶著親衛趕了過來,看著一身是血的曹操,兩人異常的沉默。

“妙才,元讓,你們也要阻我?”曹操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夏侯兄弟,以及他非常看好的侄兒,甚至還有連衣衫都沒穿整齊的曹昂,不由發出了質問,什麼時候,他活成了這樣。

“你們也要阻我?”曹操的聲音如同夜梟一般的淒厲,夏侯惇有心上前要說話,夏侯淵和曹昂直接拉住了夏侯淵,他們意識到曹操現在的狀態不對,不能讓夏侯惇上前。

“命令眾軍四散擺開,去往四門。”曹昂仰天長嘆,對著夏侯惇開口說道,這個時候只能這麼做了,總不能真的阻攔吧,曹操現在的狀態,他們阻攔了,他們也會死。

這時坎大哈已然大亂,各大世家眼不瞎,曹操帶兵去了曹氏沒有什麼問題,但火起,曹湖死了,而後曹操一身血衣從曹家出來,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道。

但凡經歷過袁術一事的世家都知道,當對方連自家人都殺的時候,那麼你就別想別人會饒過你這種事情。

曹操率兵直接從四散擺開的夏侯兄弟親衛之中透過,直撲吳氏而去,而這個時候吳質已經知道事情要糟,有心想要在牆頭和曹操喊話,但是迎面而來的投矛,直接突入了家中。

瞬息之間,濟陰吳氏在曹操這邊的這一支已經註定了結局。

將地契文書和承兌票證拿到手中,曹操冷漠的看著已經佈滿血色的吳家,然後朝著下一家走去,坎大哈已經徹底陷入了大亂。

“曹賊!”杜畿在夜半被管家喚醒,看到坎大哈的火光先是一愣,隨後迅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登時咆哮道。

不過這一聲之後,杜畿就像是瞬間老了二十歲,整個人的精氣神已經退去了大半,他不是傻子,哪怕作為智者,他也是足以在三國留名的存在,可正因為明白,他才知道曹操現在是什麼樣的做法。

“家主,我們該怎麼辦?”管家對著杜畿慌張的詢問道。

“遲了,荀文若、陳長文他們瘋了嗎?”杜畿咬牙切齒的說道,各大世家敢幹這件事,就是知道,曹操不敢殺他們,就算真要殺,也會有人攔住曹操,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劉巴不夠,就算接受未來在賠償這個現實,現在也要賠一半,不願意我們自己去獲取。

沒錯,劉巴已經死了,在陳宮去長安之後就自殺了,這真的是最後的體面,而且曹操沒保劉巴其實也是給各大世家證明,我是講規則的,所以先統合了軍隊和百姓,然後我們去攻打阿爾達希爾,我用後續的產出給你們兌現。

曹操難道不知道劉巴的重要性嗎?知道!

世家難道不知道劉巴的重要性嗎?知道!

大家都知道,包括陳曦都清楚,劉巴絕對是這個時間段之內世界排名前三的經濟支柱,但劉巴必須死。

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一個背鍋的,連規則都不講了,誰信啊!

魯肅那件事理論上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事了,但魯肅流放了,這就是規則。

國家信譽的崩潰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就是從這種事情上開始的嗎?不管劉巴是不是隻超發了一倍,剩下400%的超發是其他人搞出來的,但只要在這個經濟體系下,你站在了這些人的背後,那麼不暴雷,你拿這些人的錢是理所當然,暴雷了,你去頂雷也是應該。

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很直接,也很簡單。

既然暴雷了,那麼你劉巴就該去頂雷,這就是遊戲規則,也是國家信譽,曹操政治實體信譽的體現。

只是這些追隨曹操的世家在劉巴死了之後,多少有些覺得自己虧了,所以用其他的方法將他們的利益奪還回來。

可惜這種方法就跟超發一樣,說了拿一半,但誰來當這個良心,哪怕是杜畿這種人物,他也不敢摸著良心說自家去兌換票證的管家,只是按照比例收了理論一半的地契。

扯什麼淡,有些口子開了,那就真得憑道德去壓制了,問題是道德這種問題談及世家之中的某些人是有意義的,但是談及整個世家群體,那純屬扯淡,世家沒有道德,但他們編撰道德!

“將恕兒打暈送往陳家。”杜畿澀笑了兩下,他不傻,他已經意識到事情沒有迴轉餘地了,他們都認為再拖一拖就可以了,曹操能忍住,陳群和荀彧能穩住,但事實告訴他們,拖不了了,曹操瘋了。

“杜畿!”曹操停在了杜家門口,京兆杜氏,累世豪門,真正的郡望級別的大戶,而且是曹操的鐵桿,更重要的是杜畿很早就追隨曹操,他們家族也沒有做什麼分支備份之類,一直是曹操的骨幹,就信任而言,杜畿是曹操的核心文臣之一,

故而當大軍推到杜家門口的時候,曹操停了下來,親自站出來對著杜家的方向進行招呼。

“曹司空。”杜畿將門開啟,看著外面沾了不少血的曹操,又看了看團團圍住自家的虎衛軍,並沒有什麼畏懼和委屈,還是那句話,那些真正站在頂點的傢伙,敢做這事,就有認的覺悟。

只是這一次,杜畿沒有叫主公,對方都要滅他們杜家滿門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為什麼?”曹操看著杜畿詢問道。

曹操一路殺過來,從親自前往曹家的決絕,到殺了曹湖面對曹氏兄弟、夏侯兄弟的癲狂,再到一家家屠過去的麻木,直到大軍圍住京兆杜氏,曹操終於有了一絲冷靜,這是他的臣子,真正忠誠於他的臣子,一直為他殫精竭慮的臣子。

“一個劉巴不夠。”杜畿平靜的說道。

“我說過會賠償的!我連曹氏和夏侯氏都掏空了,百姓沒有家底,你們有,就不能等等?”曹操面色猙獰的看著杜畿,他說過會賠償的,只是現在必須要保士卒和百姓,否則曹操和治下世家都是一個死!

要是真的不想賠償各大世家,劉巴為何會自殺,劉巴是交代,是為了證明曹操信譽,曹操依舊遵守規則而死的。

真要不遵守規則,劉巴根本不用死,只是真不遵守規則,各大世家早就挑動治下百姓和士卒,有資源也要人為製造擠兌。

而不是用兌票換取百姓和士卒的地契和文書,這種方式只是他們覺得不夠,需要拿回來一部分屬於他們的東西罷了。

從邏輯上講,在規則之內。

等一會兒還有一更,作者陷入沉思之中,明明昨天是雙倍月票,今天已經不是雙倍了,我為什麼今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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